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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張亢*進城

  出來之後,張亢飲了幾口水,吃了個隨身攜帶的炊餅,一個人靠在個樹幹上盤算,正在出神的時候,突然耳邊有一聲蕃語,厲聲喝道:“哪來的細作?抬手轉身,繳械不殺!”這話聽得張亢一驚,不得已回過頭來時,看清了來人,氣得恨不得伸手兒去打。


  原來來的不是別人,是孫柯和張瑞這兩個。兩個也都換了打扮,穿上了蕃人的衣服。因見張亢果真被嚇住,十分得意,正呲著牙樂,眼睛都笑得沒有了。


  他們在後麵,張亢根本沒發現,不知道何時也跟到了這裏。這兩個廝,成天跟那班降卒待在一塊,捉弄他們。這蕃話學的,比張亢說的順溜多了,幾乎都可以以假亂真了。


  張亢於是問他們道:“你們兩個,是什麽時候跟上來的?”張瑞便道:“你走了以後,俺們幾個人不放心,村裏麵裏正、二哥那些人,也催著叫來,俺們兩個就一塊兒來了。”說到這時,孫柯又加了一句道:“俺們跟了你挺長的路,相公你一直都沒發現!”


  不管怎麽說,孫柯、張瑞能跟出來,還算他們有點良心。這兩個廝,眼瞅著張亢東張西望的,混進了夏軍堆兒裏麵,看得兩個人膽戰心驚的:那班蕃子都是些禿瓢,萬一風大,把張亢腦袋上那頂寬沿帽兒給刮落下來,露出頂上的頭發來,不就立刻露餡了麽!在夏軍堆裏麵被發現了,恐怕張亢這一身肥肉,馬上就變成肉餡了!


  孫柯、張瑞老遠兒看著,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裏。還好張亢這廝沒事,自己又慢悠悠轉出來了,白白讓人擔心了半天。這兩個人為了報複張亢,因此才在林中嚇他。


  張亢把頭往外看時,果然有兩匹馬在樹上拴著。原來不單是孫柯一個,連張瑞這廝也會騎馬。之前張亢學騎馬時,摔得灰頭土臉的,在旁邊偷樂的他兩個都有!這個賬兒先記著,等以後再說。


  當下說起如今的境況,府州城被這麽團團得圍著,圍城的夏軍,少說也有兩三萬人!反觀張亢這一邊,一共也隻有三個人,這府州實在是不好進去。


  三個人圍坐成一圈兒,張亢把地圖拿出來,口內詢問兩人道:“有句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們兩個都說說,都有什麽辦法進城?”


  因為張瑞主意多,張亢點名兒讓他先說。張瑞把手推著張亢,一麵歪著腦袋道:“你們都聽說過‘掘子軍’麽?我覺得咱們可以試試!”


  話沒說完呢,孫柯立即反對道:“快算了吧!就你那懶勁,掘出來最少也得十年!是不是你還惦記著那一幫俘虜,讓他們過來幫你掘,你躺著監工?有這個本事,還不如把那些圍城的說反了,自動送你進去呢!”


  這一計不成,張瑞又出了一個主意道:“咱們往夏軍營帳裏放一把火,把那些城門口的給引出去,這不就找著機會了麽。”孫柯敲他的腦袋道:“夏軍那些人全都是瞎子,睜著眼看你放火呢?你聽書多了,學會了隱身的法術呢?”


  張瑞又道:“或者把河水引過去,把那廝們營帳淹了,他們不想做魚鱉,自己也就撤了。”孫柯聽見了又罵道:“大禹治水咋沒請你?三個人就能改河道了?!”


  幾個法子都不行,張瑞又出了一個主意道:“要不用煙,找一些濕柴燒起來,掌好方向,順著風往他們營帳裏吹去。熏得那廝們睜不開眼,咱們就趁亂摸將進去。”這話兒孫柯還不同意:“憑什麽煙火隻熏別人,不來熏你?風神跟你家有親戚,給了你一套避風咒?”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張瑞於是抱怨說,要不幹脆啥都別幹,專等老天下下雨來,把那廝們衝走算了。


  那頭張亢正聽他們說,此時突然開口道:“說起煙來,最近早上都有大霧,這一次可以借霧進城。”張瑞、孫柯聽見這話,全都豎起耳朵來,彎腰湊過來聽張亢講。張亢於是分撥道:“夏軍的情形,早上我已經看過了,府州城北門的方向,有七個營寨,東門、西門都是四個,東北、西北各一個,南門有兩個。


  北門上人多,東門的靠崖不好進,西門弄不好被兩麵夾擊,要想進去,南門是一個突破口兒。明日早起倘若有霧,你兩個借霧作遮蔽,孫柯去南門外左寨後麵放火,張瑞你去右寨附近放一把火。大霧的天兒,突然起火,蕃人害怕有埋伏,不敢待在城門下麵,必然回撤。


  等到那班蕃人發現,周圍沒有伏軍的時候,大約能需要半個時辰。時間緊迫,你兩個放火之後都不要回頭,立刻回村,我就趁著這個時候,從南門進城。等我這邊安頓好了,派人回去接你們。”


  當下張亢安排已畢,張瑞、孫柯這兩個,事先看好了放火的位置,琢磨好了怎麽個走法,牢牢的在心裏記住了。


  到晚三個人早早就睡了。次日早起,一看這天兒果然有霧,而且這霧還不小,幾步之外就看不見人。當初定計靠的是霧,如今這事兒算成了一半,三個便喜,立刻按照原計行事。過不多久,南門外左、右兩個寨先後失火。這個時候,孫柯、張瑞這兩個,各自用蕃語大聲道:“大事不好,是宋軍來襲!”


  因他兩個喊,周圍的那些蕃軍聽了,也都一疊聲喊叫起來,“宋軍來襲”這個話兒,此起彼伏的叫起來,不一會兒就傳遍了。聽見這話,夏軍全都當了真,頓時也跟著亂將起來。大霧裏什麽都看不清,這一亂了,不少人連方向都辨不出來,就更急了。隻聽見軍士吵嚷、亂逃的聲音,一片沸騰。


  領頭的夏軍,也害怕外麵真來了宋人的援軍,趁著有霧已埋伏好了,要與城內的人馬裏應外合,急忙叫城門外夏軍撤了。


  張亢一看進展順利,趁這個空檔,立刻驅馬飛奔至府州城南門的下麵,拍打著城門上麵的銅環,便開始叫門兒。因張亢此時已換了服飾,守門的將士,看見了張亢宋人的打扮,這才沒把他一箭射殺。


  因張亢叫門,守門將士問他是誰,進來何幹。張亢便道:“隻我便是新上任的並代鈐轄、管勾麟府軍馬事張亢,裏麵的快開了門讓我進去!”雖然說有人來接替康德輿這事,府州這邊已聽說了,如今城外層層的夏軍,張亢這廝單騎一個,如何能到城門上來?城裏麵一時都不敢信。


  事情緊急,雖然是夏軍一時退去,不久他們就又能回來,沒工夫再在這裏耽擱,張亢等得不耐煩,遂就叫折繼閔親自來見。那頭折繼閔已聽見消息,親自來南門上見張亢。隻是繼閔也不認得張亢,雖然他隻是單騎一個,這麽大的霧,誰知道那廝不是個細作,就敢輕易放他進來?


  本來張亢時間就不多,急等著進城。眼看著上麵的那些人,把幾個腦袋湊在一塊兒,眼睛半信半疑的,緊盯著張亢一個勁看。他們那目光,恨不得把他臉上燒出個窟窿來。


  張亢愈發急了道:“你們城上幾千的人,弓箭無數。我這裏隻有單騎一個,又是赤手空拳的,還能把你們吃了不成?眼見蕃軍馬上就回來,你們趕緊商議好,放我進去!”


  這時候城牆上有人道:“你說你是並代鈐轄、管勾麟府,都有什麽證據麽?”因這個話兒,張亢立刻從懷裏麵掏出來官憑路引,還有上任的一幹文書,一張一張舉起來,叫眾人看。


  大霧裏麵,那些東西也看不清,折繼閔叫放下個籮筐來,把張亢的官憑吊上城,眾人看畢,知道了張亢是個真的,隨即把城門就開開了。張亢等不到城門開完,才巴掌大小的縫隙時,這廝就單騎擠進來了,沒撞著真是他騎術好。


  卻說張亢*進城之後,宋軍才把城門給關上,那一邊夏軍已檢查過了,周邊無有宋軍的埋伏,也就重新又圍了南門,先後也就隻差了幾步。這邊張亢/進城之後,與府州知州折繼閔已相見了。連日的奔波,張亢終於進了城來,身上實在困乏得很,折繼閔遂招呼張亢先過去休息。


  次日起來的時候,日頭已經上三竿了。見張亢醒了,軍士搬出些飯食來,一一在幾上擺好了,請張亢用飯。張亢一點不客氣,立刻抓箸就開始吃。


  張亢那廝,把嘴裏塞得滿滿的,開始問軍士現在的情勢。軍士心乖,以為是張亢要追究昨天的事情,立刻向他請罪道:“不是俺們不願意開門:夏軍圍了幾個月不走,本以為情勢能漸漸緩和,誰知道這幾日外麵的人馬是越聚越多,把府州圍得鐵桶也似,連一日蒼蠅都飛不進來,都不信相公能真的進來!”


  進城這一關已過去了,已經沒必要再去提,張亢又繼續問話道:“被蕃子圍城了幾個月,城裏麵糧草輜重如何?百姓的儲備都足夠麽?”軍士回道:“糧草輜重這些倒夠,隻是多時不見下雨,城內缺水。我聽說城裏已經有渴死的,這兩日更有傳言說,黃金一兩,換水一杯。”


  張亢聽見了懷疑道:“麟州缺水,人都知道,怎麽府州城中有水井,也能缺水?”軍士回道:“是夏軍掘斷了城北的泉眼,這不城裏連水井都幹了。”張亢聽見了不滿道:“既然是府、麟經常被圍,怎麽保護泉眼這種大事,早不安排人解決?”


  這話兒軍士卻沒法兒作答,上麵的事兒,底下的人怎麽能知道。更何況折繼閔隻是一個知州,又是異族。有些事情需要做,還是要請示康德輿,上麵撥了錢才能成事。康德輿不肯,別人還能說什麽,哪個敢去得罪他呢。


  這頓飯張亢吃得不快:府、麟兩地,非但是緊挨著夏地的兩處孤城,糧草轉運不容易,還都有缺水這件難題。因為缺水,愈發讓守城增添了困難。而且如今不單是水,夏軍圍城的時日多了,糧草、柴薪之類的東西,早晚都缺。隻這麽困守著不是個長法,這事必須與折繼閔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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