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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 翁婿反目

  這個時候,娘子張氏正在臥房,指揮著好幾個人搬箱子,不知道在那收拾什麽。獻堂立刻趕上去,口裏麵嗬斥眾人道:“都給我住手!誰讓你們搬的?”眾人便道:“都是娘子的吩咐。”獻堂便罵:“她說叫搬你們就搬?這個家到底誰說了算?!”一看不好,閑人們登時就退了。


  張娘子見此便笑了道:“行啊白老二,這個家還真是姓白的,我說了不算!”獻堂把盒子拿出來,扔到張娘子跟前道:“這個是你倒換的吧?!故意往裏麵裝死耗子,寫紙條罵她,這些都是你幹的吧?!”


  張娘子道:“這兩天我是罵了個勾引別人男人的賤人,她那是活該!怎麽你還想著替她出這個頭,打我不成?”獻堂便道:“既然敢認,老爺打的就是你!”


  話還未完呢,張娘子臉上便挨了一巴掌,兩口子登時打成了一團。因為張娘子下了狠手,獻堂的臉皮,被老婆的指甲給撓破了,花了不說,連獻堂臉上的皮肉,都跟著一塊兒翻卷起來,看著嚇人。


  老婆張氏的身上,也挨了獻堂好一頓拳腳,據說骨頭差一點就折了。兩口子打得披頭散發的,不單是左鄰右舍都知道了,連街上的差役都驚動了來看。好不容易,才將兩口子拉開了。


  這一仗打完,張娘子一氣,就準備收拾了東西回娘家,立刻被獻堂阻止了:人走了可以,獻堂早就厭倦了老婆,反正銀子也到手了,巴不得讓老婆趕緊滾蛋。家裏的東西,全都是獻堂掙的錢,買回來的。管顧她吃喝就不錯了,有什麽資格往家裏拿!

  當日張娘子爭不過獻堂,一個人披頭散發的,哭哭啼啼的跑出了家門。因兩口子廝打,獻堂家裏的小兒子,被這個場麵嚇怕了,站在那裏嚎啕大哭。獻堂見了不耐煩便罵:“我又沒死,哭什麽喪?再不聽話連你也滾!”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大兒子從人叢裏擠過來,把小的那個牽走了。


  次日一早兒,獻堂起床照鏡子看時,才發現昨日的傷疤好了不少,已經開始結痂了。小廝跑過來告訴道:“劉大官人過來了,說有要事見官人呢。”這劉大官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獻堂和張娘子兩個的媒人。他來到門上,不為了別的,肯定是聽說了兩口子打架這事兒,特意跑過來說合的。


  為此獻堂罵一句道:“不見不見!你就說我不在家。當初姓劉的沒安好心,給我說了個姓張的小財主丈人,娶回來那麽一個潑婦!若按我的意見,把田家的女兒說給我,我丈人已經是禦史了!”


  獻堂為了一勞永逸,立刻寫好了休書,打發人送到丈人家去,徹底把醋罐子給打碎了。在這個家裏麵,以後再也沒有人能管著他了。


  把劉大官人打發走後,獻堂又想起元奴來。為了能讓她乖乖進門,白獻堂立刻去安排了一件要緊的事兒:把任店街上的那座小樓,給買下來。在房契上寫上元奴的名字,就送給她。獻堂談妥了價錢後,跟房屋主人商議道:“這兩天我有一筆買賣,得需要錢使,房款晚幾天我再給你。”


  房屋主人急了道:“白二官人你也知道,我就是因為急需要用錢,才把這小樓便宜給你。早知道這麽一拖再拖的,這個價小人就不肯賣了!”因為房主人不通融,獻堂隻好退了一步,答應這筆錢明天一早就付清。


  誰知道去庫房拿錢的時候,才發現了問題:張娘子從娘家帶回來的那筆錢,份量雖然夠了數兒,打開了看時,隻有上麵那一層是銀子,箱子底下的全都是石頭!原來元奴的這件事兒,張娘子早就發現了,一開始根本沒露形!

  為了能拿回來這筆錢,獻堂決定先來個軟的:獻堂寫了一封信,開頭便道:“娘子,那天你哭著跑出去,不知道平安回家了沒有?因你的事兒,我一連幾夜沒睡好,父子幾個天天都想你!這幾日忙,我一直想等個妥當的時候,親自到丈人的門上道歉!”


  獻堂寫滿了好幾頁紙,讓小廝送到丈人張賢德家裏,叫張娘子收。寫完信又等了一兩天,張娘子那邊,遲沒有動靜。


  獻堂馬上就坐不住了,接著又寫了第二封信,開頭便道:“老話常言:‘一日夫妻,是前世幾百年修來的緣分’。咱兩個雖然有小打小鬧,哪家過日子的能沒點爭吵?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真的另嫁,夠嗆能找著個強似我的!”


  連著兩封信發出去,全沒了下文,獻堂登時便急了,這廝立刻放下臉麵,親自帶了不少的禮物,跑到劉大官人的門上,說了半宿的好話,終於把劉大官人給說動了,同意一塊兒往獻堂的丈人家去一趟。


  誰知道這次的事情鬧大了:獻堂又是親自到丈人的門上道歉,又是找來當初的媒人,求媒人說合。又是找來親朋故舊,讓他們幫著說好話兒。連兩個兒子都發動了,讓他們去外公的門上找媽媽。倘若張娘子不回去,讓他們哥倆也不準回家。


  獻堂再三保證說,保準這一次回了家,獻堂會對張娘子好,不然他就遭天打雷劈!怎奈丈人張賢德那老東西,對張娘子回家這件事兒,遲遲不鬆口。


  因眾人再三幫著勸,當著親朋故舊的麵兒,張賢德口裏麵說要“考慮考慮”,獻堂本以為還有機會。誰知道第二天丈人托熟人帶話說,張家雖然是小門小戶,有一個女兒也寶貝似的,一直養到了十八歲,也沒人敢動她一手指頭。嫁到他們白家的門上,生了兩個兒子不說,一直是規規矩矩的,從沒做什麽不好的事兒。


  獻堂為了個外麵的女人,把張家的女兒給打了,休書都下了,想破鏡重圓已不可能了。這幾日他已經看好了人家,打算把張娘子另許給別人。


  這些天張家太折騰人:又是叫獻堂賠禮道歉,又是叫獻堂這個、那個的。一切全都白做了一通,原來張賢德父子兩個,從開始就沒打算和好!

  張娘子回來不回來,倒是次要。要緊是當初和丈人一塊兒做了幾筆買賣,賺到的銀子,讓張娘子偷偷給倒換了。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獻堂一半以上的身家,都在裏麵,這筆錢不還上絕對不行!


  既然丈人這說不通,獻堂打算采取迂回的策略,繼續從張娘子這裏入手。獻堂立刻讓人給張娘子捎信兒,就說他如今攤上了官司,急需要錢使。讓張娘子看在兩個孩子,還有多年夫妻的份上,借一萬五千兩銀子出來,應一應急。


  張娘子這麽回複道:“發財的時候,二官人心裏麵惦記的,是你的‘元奴心肝小嬌妻’。怎麽一遇上官司了,就想起來我張秀娥是你的老婆了?有這一萬五千兩銀子,老娘什麽年輕好樣的找不到,倒上趕著貼一個半老的野驢!你惹了官司?馬上要被關了下牢?好啊,老娘巴不得看一出好戲呢!”


  張娘子回複的這個話兒,把個獻堂氣了個半死,兩家人已經徹底惱了。為了讓丈人還這個錢,獻堂叫了幾個得力的家仆,一塊兒打到丈人的門上,門板都給他們家拆了,指著丈人的諢號便罵,叫他們還錢。


  誰知道一看見獻堂來硬的了,張家人立刻就改了策略:不肯直接出來對打,把門死死地拴住了,都在家躲著。趁白家人在外麵鬧的工夫兒,張賢德叫小廝從後門出去,一道煙找著了右廂趙巡檢,與了趙巡檢二百兩銀子,把白獻堂打上門來的事情一說,就說他欺負老年人,而且還沾著個“不孝”的罪名。


  趙巡檢拿著銀子後,直接說他們尋釁滋亂,把白家去的那幾個人,一網兒全給捉走了。一拿到了人,趙巡檢立刻命差役拷訊了一番。當日動手的那些人,敗了官司,被打的頭破血流的,連獻堂也跟著挨了好幾下板子,誰還敢再去!

  那老不死的,花著獻堂的銀子,賄賂差役、打獻堂的人,這一口氣沒辦法咽下!既然張家能驚動官府,他們做得了初一,不怪別人能做到十五。


  獻堂這次就豁出去了,立刻去大理寺托了個熟人,要出首告發自己的丈人,就說他們家借著蔡河治水的時候,惡意哄抬東京城地價,叫官府把丈人、舅子全抓起來,都判了入刑。


  對這件事情,知道底細的都不讚成:張賢德老漢已經老了,就沒事兒的時候,他還病病歪歪的呢。一旦真的入了大牢,挨不了幾下可能就完了,那兩家就徹底撕破臉了!就白獻堂幹的那些事兒,犯上的案子,該判的多了,他老婆張氏全都知道。若老爹真的有個好歹,她能讓白獻堂有好的!

  即便是白獻堂托的熟人,聽說了獻堂要上告,也勸慰著獻堂叫趕緊罷了:這種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情,不值得幹,還是回去說個軟話,多送些禮,哄得丈人高興了,也就好了,兩口子之間,和老婆哪裏有隔夜的仇。


  指望著兩句好話能勸回來,是癡人說夢。獻堂處了這麽多年,自己的丈人是什麽東西,他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張娘子還沒和他鬧翻的時候,那個老頭子因怕女兒,還不敢大弄。如今事情弄成這樣,可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到嘴的肥肉能吐出來?這不是與虎謀皮麽,這件事情恐怕是難!

  白獻堂越想越後悔,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非得相信老婆的話,和丈人在一塊兒做買賣?火坑真的是自己跳的!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再去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如今見獻堂遭了難,家裏的那幫仆役們,才不幾天態度就變了:叫他們辦事都懶懶的,你說他一句,他們馬上能頂十句,對獻堂也不似先前一樣的尊敬了。看他們的樣子,一半兒以上的都決定要走,已經在尋門路找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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