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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 重歸於好

  一坐下獻堂便說道:“才剛嫂嫂罵人的話兒,我聽見了,可知哥哥在家裏難!當初賣地的時候,我說讓你早退出來,你非不聽,這不就賠了!”頌堂歎口氣便道:“你別說我了,你快說說你自己,我聽說又是休妻、又是錢財被丈人騙了,怎麽回事兒?”


  獻堂聽見兄長這話兒,便放下了筷子,慢慢說道:“上個月的時候,有熟人給了我兩隻東山羊。我本來想派人送一隻給你,另一隻留下。那賤人不幹,非得哭著鬧著要送去娘家。”聽到這時,頌堂立刻說話道:“我說二哥你也是,那不就是一隻羊麽,誰吃了不行?為這麽點事兒,值得跟老婆吵嘴麽?還打起來了!”


  獻堂便道:“哥哥不知道,我這些事兒,雖然跟羊沒什麽關係,起頭就是因為這羊!我既想把東西送你一份,又不想跟那個賤人吵嘴,第二天就去了熟人那,準備托他再幫我買幾隻送人。


  我那個朋友,就住在東麵的鐵塔街,那地方偏,平時我也不太去。那天天上還下著點雪,遠遠的,我看見前麵有兩個男女,捂得嚴嚴實實的,挽著胳膊往山上走了。我心裏還道:也不知是誰家的狗男女,下雪天跑到這裏來私會!

  誰知道剛說完嘴就打嘴:那晚我辦完事情回到家,看見那賤人身上的打扮,跟那天去山上婦人的穿戴,是一模一樣!原來那賤人背著我,早就在外麵偷漢子了!她趁我不知道,把我賣地的那筆錢,換成了石頭,早就不打算跟我過了!哥哥你說說:這樣的賤人,還能要麽?”


  不等到頌堂回複呢,獻堂已經哭了道:“攤上了這樣丟人的事兒,兄弟我心裏麵一肚子苦水,也不好出去跟別人倒。也就在哥哥你麵前,才提一句!”


  一看獻堂都已經哭了,頌堂心裏麵也不好受,便勸慰道:“二哥,莫怕!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兒,這不是還有你哥哥我麽?有哥哥在,保準再幫你覓一門好親。你好好的把侄子帶大了,有什麽檻兒邁不過去?”


  說著說著,獻堂突然收起來眼淚,歡喜了道:“若叫我說,讓賤人跑了也是件好事兒!當初就是因為她,攛掇著讓咱們兄弟不和!我也不好:當初讓鬼迷了心竅,怎麽就信了那賤人的言語,算計自己的親兄弟?現在想一想我真不是人!


  現在我算明白了,老婆算屁!還是骨肉弟兄之間,關係更親。要不老話這樣說:‘親兄弟之間,打斷了骨頭也連著筋’。”


  既然獻堂都這麽說了,如今他時運不濟了,做哥哥的因為塊地,再跟他去斤斤計較,反而沒有了兄長的樣子,讓人看著倒不好了。雖然頌堂沒明說,一杯下去已免了恩仇。看他的模樣,那件事以後就不再提了。


  當下獻堂這個廝,立刻把他和“文寶齋”主人解同寶的事兒拿出來說,然後講分錢的規則道:“當初我和解員外商議時,我們兩個是這麽定的:按一個月算,他按六分的利錢給我!利錢他半個月就返我一次。倘若哥哥也進來的話,我就跟姓解的說一聲,讓他也按六分的給你!”


  頌堂聽見了便問道:“這麽高的利錢,這件事兒能是真的麽?”獻堂立刻伸手來一隻手,比劃著告訴頌堂道:“哥哥放心,這一段時間在他那裏,我足足賺了這個數兒!人家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才肯給我這個數兒,其他人根本沒這麽高!

  我想著哥哥整天挨那個罵,日子也難!帶攜你一塊兒發了財,回家去把銀子甩到老婆臉上,嫂嫂那邊也得閉嘴。我得事先提醒你一句:我說的這個六分的利,哥哥千萬別往外說。其他人聽見比他們高了,都過去要,人家解員外就沒法兒做了!”


  原來這獻堂有良心:之前因為分家的事上,兩家雖鬧得不痛快,如今獻堂有了好事,第一個還是想起來的還是哥哥。他知道哥哥在地產買賣的事情上賠了,在家裏難,馬上就過來帶著他一塊來發財。


  既然獻堂如此有心,頌堂這個做哥哥的,心裏麵自然也十分歡喜。兩個人一算,這一筆買賣實在是賺!這一高興,兩個又添了幾道菜,重新又要了幾角酒上來。


  頌堂吃著酒便道:“二哥,看在咱兄弟一場的情分上,有一句話我得說。”獻堂便道:“哥哥說這話兒就外道了!咱們兄弟,還有什麽是不能講的?你隻管說!”


  頌堂便道:“既然有了這樣的好事兒,不能隻有咱兩個發財,帶一帶老三!雖說他跟咱不是同母的,畢竟也是親兄弟,也得管你叫一聲‘二哥’!如今父母也不在了,咱兄弟們之間不幫襯,難道遇到事還指望外人?”


  獻堂便道:“哥哥這話兒說的很是,這事兒是應該叫上老三!不過因為之前的那件事兒,他現在跟我還有芥蒂,我出麵兒叫他不方便,還得是哥哥你來說。”


  頌堂便道:“這有什麽?讓店家喚一個幫閑送信兒,告訴他說,‘二哥做東,有一件好事兒要告訴’。讓送信的特意告訴說:‘大哥也在’,我敢保老三立刻就過來了!”


  送信的走後沒多久,天上漸漸的下起雪來。兄弟倆一邊靠著火爐吃酒,一邊欣賞外麵的雪景,想起來好多童年往事。


  說著說著,老三禮堂人就到了。少不得獻堂將先前賠罪的話兒,重新在酒席上又說了一遍。如今連大哥都原諒了二哥,而且二哥還領著發財,白禮堂又能說什麽?隻能跟大哥一個樣,也跟二哥和好了。


  酒席上獻堂這麽道:“咱們仨從小長到大,我這個人,你們兩個是知道的:雖然說貪財、好色都有一點兒,但是正氣絕對不少。尤其對自己至親的骨肉,是絕對不會坑害的。


  之前那件事不地道,是張秀娥那個該死的賤人,從中作梗,讓她把咱們離間了!如今剩下我單身一個,這個顧慮已沒有了。你們記住一句話:隻要我發財,就絕對落不下你們兩個!”


  話兒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做兄弟的再疑心,那也太不知好歹了,白白辜負了獻堂的苦心。為這話兒上,頌堂、禮堂兩個都回複說,叫獻堂把心放到肚子裏,他們兩人,絕對沒有懷疑的意思。


  當下兄弟們暢飲了一番,說到之前分家的事上,這件事也不能全怪獻堂:早在他們父輩的時候,兄弟們分家就不公平。當初老祖母做主分家,口裏麵說是五個兒子,分家肯定要不偏不倚,實際上怎樣?


  老祖母借口說什麽“二兒子有功”,把東京城裏大多數買賣,全都分給了二兒子,他們的父親作為老三,分到的又是些什麽?哪有一樣能提的起來?!

  當年的時候還看不出來,如今到了第三代上,優劣馬上就看出來了。別的不說,二伯家裏的敬堂、慶堂,其他人自然沒法兒比。連兄弟裏過得最好的獻堂,都趕不上白玉堂那麽個毛崽子,這件事有地方說理去麽?


  倘若當年父親發狠,逼著老祖母多要些回來,到如今兄弟們也能過得強些。可恨當年他們的母親好說話,怎麽都行,由著家業被別人分了。到現在看,人家大房、二房的那些人,躺著就能賺到錢,反觀自己家這一邊:兄弟們為了賺點錢,費了多大的力氣!


  獻堂就因為這件事兒,對父母的怨言實在是不小。縱然他們已過了世,在這件事上也沒法兒原諒。


  借著酒醉,獻堂抱怨完父母,將話頭又引到從兄身上:若不是當初白慶堂發話,讓白家人不許跟著賣地,第一:獻堂不至於被丈人給騙了。第二:頌堂未必在賣地上賠了錢。


  本來因為喜事的原因,弟兄三個吃多了幾杯。誰知道眾人飲酒多了,酒席上獻堂便牢騷起來,一肚子不滿,因他委屈,頌堂、禮堂這兩個,也跟著不快,這酒到底沒能盡興。


  除去頌堂、禮堂這兩家以外,又有許多其他的人,聽了白獻堂一番話兒,也跟著他把錢投去了文寶齋。姓解的果然說到做到,果然到了半個月,利錢立刻就送來了。其他人一看果然賺錢,都紛紛湧來要跟著要入,幾乎把獻堂家門檻都踏破了。


  來的人多,獻堂的利錢就能多分,這樣的好事兒,獻堂自然都答應人家,許諾眾人也都能加入。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單獻堂這邊來的人馬,加起來就不止數百家。


  文寶齋主人解同寶見了,很是把獻堂誇獎了一番,口內這麽評價道:“果然我沒有看錯人,我就說二哥本事不錯!再這麽下去,二哥的從兄白慶堂,都得趕不上二哥了!我有個建議:以後白家的這個族長,還得讓二哥你來做!”


  這件事情還用的著說麽?不是白獻堂自誇,在東京城裏,說論口才,比他精明的實在不多。但凡聽了他的言語,就沒有一個不動心的。


  這一次投錢,獻堂著實賺足了銀子,這時候連本帶利的,加起來足足有十幾萬貫!解同寶打聽獻堂的意思,問他到底取不取。獻堂又不傻,那麽多錢,拿回家去還占地方,沉甸甸的又不能生利,倒耽誤了賺錢。因此獻堂並不取錢,反倒將家底兒全掏出來,一並放在這裏麵生利。


  其他那些賺了錢的,一看這行油水多,錢賺的快,也不著急取錢出來,也跟著獻堂一個樣兒,繼續在姓解的店鋪裏生利。如今的獻堂,又被人重新尊敬起來,不管認識不認識的,許多人老遠見了就道喏,已經不喊他“白二官人”,全都喊他叫“白行老”、“白二哥”。一夜之間,似乎獻堂在東京城,已經和白慶堂能齊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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