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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引蛇出洞

  從伏俟城到大非川約三百余里,為了保護糧道的安全,吐蕃人便在中途修建了幾座城堡,其中海西堡便是離伏俟城最近的一座城堡,從兩個月前開始,吐蕃人便調集了二千余名漢人青壯奴隸前來修筑城堡,城堡的修建十分艱難,先要去二百里外的大非川采石,然后由石匠將石塊鑿成方塊,再修筑城墻,石匠人手不夠,吐蕃人便從鐵匠營里調來一百余名漢人鐵匠幫忙。


  監管這些漢人奴隸干活的吐蕃軍有一百余人,由一名百夫長率領,他們的主要的監管任務是防止漢人逃脫,因此,他重點防范漢人去采石的途中情況,對漢人奴隸們平時干活倒不是很嚴格,而是用一種最嚴厲地處罰手段來逼迫奴隸賣力,三個月內完工,延遲皆斬!


  海西城堡不大,完全駐軍也就是三四百人的規模,這里離青海僅半里路程,位于一個小山坡上,旁邊有一座烽火臺,站在城頭便可清晰地看見湛藍無邊的青海。


  這天下午,兩千名奴隸正在忙碌地建造城墻,他們大多光著上身,皮膚被強烈的紫外線曬得烏黑,幾名吐谷渾人監工手執皮鞭來回游脧,目光兇狠地盯在每一個奴隸的身上。


  吐谷渾人和羌人、突厥人等一樣,在吐蕃屬于二等人,他們的地位遠遠高于漢人奴隸,可以從軍打仗,可以擁有自己的牛羊,甚至可以擁有漢人奴隸,在這次吐蕃舉國的大軍集結中,吐谷渾人、羌人等有三萬人參戰,主要部署在大非川東部一線。


  而在伏俟城的三千駐軍中,有一千人便是吐谷渾人,修建海西堡,吐蕃士兵大多在營帳里飲酒取樂,而現場監工則交給十名吐谷渾人負責。


  一名吐谷渾人監工忽然看見幾名漢人奴隸聚在在一起,他立刻沖上來舉鞭劈頭蓋臉抽去,“混蛋!想偷懶嗎?”


  “他的腳扭了一下!”


  一名高個子奴隸格開皮鞭,怒道:“我們給他揉一揉都不行嗎?”


  為了提高干活的效率,漢人奴隸也實行軍事編制,二千人分成四個大伍佰,五百人一隊,各由一名有威望的奴隸負責,這名高個子奴隸就是第一隊的奴隸頭領,他名叫羅翰,關中鳳翔人,是一名被俘虜的唐軍校尉。


  地上坐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長期艱苦的勞動使他身體變得極為虛弱,他臉色蒼白,滿臉是豆大的汗珠,剛才他在背石時昏倒了。


  吐谷渾監工忽然看見了他,他后退一步,瞇起眼道:“你病了!”


  “不!我沒有病。”


  少年掙扎著站起身,喘息道:“我沒事,我可以干活。”


  吐谷渾監工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轉身走了。


  羅翰急了,連忙低喊眾人道:“快把他扶走,快點!”


  吐蕃人不養沒用的人,老弱病殘一概處死,幾名奴隸扶著少年向城堡中走去,但不等他們走遠,十幾名吐蕃士兵得到報告從營帳里沖了出來,他們手執長矛,呼喝著向少年追去,幾名扶他的奴隸見吐蕃兵追來,嚇得放開少年便逃,少年嚇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求饒,但吐蕃士兵的長矛卻毫不憐惜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少年慘叫一聲,頓時氣絕身亡。


  吐蕃士兵將他的尸體高高挑起,放肆地大笑著,殘酷的殺戮使在場的二千名奴隸一陣搔亂,無數人開始憤怒了,忽然有人撿起石頭向吐蕃士兵扔去,吐蕃士兵大怒,一人執矛向扔石塊的人沖去,人群一陣大亂。


  羅翰的臉憋得通紅,拳頭捏得嘎巴響,當這名吐蕃士兵從他身邊經過時,羅翰忽然大吼一聲,從后面縱身撲上,將吐蕃士兵掀翻在地,其他十幾名吐蕃士兵大吃一驚,怒吼著向羅翰殺來,忍無可忍的奴隸終于暴怒了,他們沖上來,用石頭砸、用拳頭打、用牙齒咬,瞬間將十幾名吐蕃士兵淹沒了。


  羅翰奪過長矛,狠狠將長矛插進了他身下吐蕃士兵的胸膛,他大吼一聲,“與其被他們折磨死,不如拼了!”


  “拼了!我們從敦煌回大唐。”


  二千名漢人奴隸手執木棒、撬棍,浩浩蕩蕩向吐蕃軍營沖去,十名吐谷渾監工跪在地上求饒,片刻便被憤怒的奴隸們打死,這時,營帳里的幾十名吐蕃士兵飛奔而出,他們皆心寒膽顫,連滾帶爬地向戰馬跑去,跑得慢的被奴隸們追上,活活打死,只有十幾名跑得快的士兵翻身上馬,沒命地奔逃,奴隸們見吐蕃人死的死,逃得逃,皆振臂歡呼起來。


  就在這時,山坡頂上的烽火臺點燃了,濃煙直沖天空,這是兩名吐蕃哨兵發出了求救信號。


  羅翰吃了一驚,他眉頭緊鎖,逃走了吐蕃士兵,點燃了烽火臺,必然會引來大隊吐蕃軍隊的鎮壓。


  忽然,有人指著遠方大喊:“軍隊!”


  霎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只見一支軍隊向這邊疾奔而來,馬蹄聲如悶雷般敲打著地面,奴隸們慢慢后退,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當啷!’木棍、撬棒落地了,死亡的恐懼籠罩在他們的頭上。


  戰馬疾奔,幾名巡哨士兵快馬加鞭向唐軍營地馳去,在他們中間的一匹馬上,馱著一名血肉模糊的男子。


  大帳里,李慶安正在召集旅帥以上的軍官開軍事會議,他對剛剛趕回來的賀嚴明道:“你說說吧!你探查到的情報。”


  賀嚴明站起身,對眾人道:“我奉將軍之命前往大通谷地,大通谷地寬約百里,很容易通過,但行了幾十里后,峽谷越來越窄,最窄處只有五里寬,吐蕃人修建了一道五里寬的高墻,扼住了峽谷,并修建了三座城堡,我們不敢靠近,從他們密集的營帳來看,至少有三萬駐兵,也就是說,我們要想通過大通谷地,必須拼調這三萬人才行。”


  大帳里一片寂靜,所有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賀嚴明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們不可能從大通谷地通過,而南方的大非川更是做夢,他們若能通過,還需要什么河湟會戰。


  這時,李慶安無奈地對眾人道:“看樣子我們走上了一條死路,從這里到不了河湟。”


  下面立刻竊竊私語,荔非守瑜高聲笑道:“將軍,就算返回敦煌,咱們也要立一點功再走,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李慶安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至少咱們要燒掉伏俟城的糧食,殲滅幾千吐蕃軍,咱們也算立了不小的功勞。”


  旁邊白元光也笑道:“其實咱們抓緊時間,從涼州走扁都口入河湟,可以少走一大段路,十月底時,咱們應該就能抵達鄯州。”


  幾名大將的話,幾乎已經定下了基調,拿下伏俟城后,他們便調頭返回敦煌。


  就在這時,營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士兵道:“稟報將軍,斥候在路上發現了一名漢人奴隸。”


  “帶他進來!”


  片刻,幾名斥候將路上發現的男子抬了進來,一名斥候稟報道:“我們發現點燃了烽火,便前去查看,正好見這男子騎一匹馬逃來,他說他是海西堡的漢人奴隸。”


  李慶安走上前看了看,這名男子,渾身血肉模糊,至少被砍了十幾刀,但他體格強壯,居然沒有死。


  李慶安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微微睜開眼,氣息微弱道:“卑職叫羅翰,原是隴右軍斥候營校尉,天寶五年被俘,今天海西堡漢人暴動,被吐蕃軍隊鎮壓,太慘了。”


  “是什么時候事情?”


  李慶安連問兩聲,但那男子已經暈過去了,斥候補充道:“應該是兩個時辰前發生的事情,卑職突然發現海西堡那邊有烽火點燃。”


  兩個時辰前,一個意外的情況打亂了李慶安的部署,他展開了地圖,仔細地看了看,從海西堡到大非川約二百余里,烽火點燃,也就意味著將有大隊吐蕃援軍過來,他們沒有時間了。


  海西堡已是血腥屠宰場,到處橫尸累累,粘稠的血流成了一汪血潭,咕咕地冒泡,腥臭無比。


  近千具無頭尸體堆成了小山,吐蕃人向尸體上潑上火油,準備焚燒,尚未完工的城頭上掛滿了奴隸的人頭,海西堡附近的一片樹林里,每一棵樹上都綁住一名被開膛破肚的漢人奴隸,他們在極度痛苦中死去。


  當烽火臺點燃時,一支伏俟城的吐蕃軍正好在數里之外,今天早上,一個部落的酋長前來報告,他們有十三戶人家失蹤了,附近發現了有唐軍游哨的痕跡。


  吐蕃軍駐守伏俟城的吐蕃人最高將領十分重視,便親自率領一千軍隊抓捕唐軍游哨,不料正好遇見從海西堡逃出的吐蕃士兵,得知漢奴暴動,他勃然大怒,火速趕到海西堡,殘酷鎮壓漢奴的造反。


  伏俟城的最高指揮官叫尚息德贊,是吐蕃大相尚息東贊的弟弟,官拜海西都督,整個青海以西都是他的管轄范圍,尚息德贊脾氣暴躁,兇殘無比,天寶四年,他曾經血腥鎮壓過九曲漢奴的逃亡,親手將三百多名被抓住的農奴綁住木樁上開膛破肚,這是他的一大愛好,而殲殺女人則是他另一愛好。


  這次兵力集結,他沒有得到前鋒主將的位置,而是被委派到伏俟城管理后勤糧食,令他心情極為不爽,他把滿腔怒火都發泄在陪侍他的漢人女奴身上,女奴們只要稍有不從便立刻被殲殺,兩個多月來,被他親手虐殺的女奴已經不下五十人。


  今天的海西堡漢奴造反,把他骨子的殺戮激發了,他怒吼道:“所有造反漢奴一概就地斬殺,用人頭報功!”


  這時,一名千夫長低聲道:“都督,海西堡馬上就完工了,不如先留幾百人,等完工了再殺他們不遲。”


  尚息德贊緩緩點頭,“好吧!留下五百精壯,其余一概斬首,把人頭送去九曲,讓其他漢奴知道造反的下場。”


  他鎮壓了暴亂,留下一百士兵監工,他率領一千余吐蕃軍,心滿意足地返回伏俟城。


  從海西堡到伏俟城只有三十里,但道路并不平坦,沿途都是山地和森林,戰馬行走不快,尤其海西堡北上十五里處,還要渡過伏俟河,河上搭了一座簡單的橋梁,橋梁不結實,大隊人馬不能騎馬過橋,只能牽馬步行。


  天已經黑了,又窄又小的木橋上黑黝黝的,下面河水翻騰,格外令人膽寒,在橋頭五十步外便是大片森林,一直延綿到海邊。


  尚息德贊率領大隊吐蕃軍飛馳而來,他心急火燎,他剛剛接到情報,在伏俟河北岸,發現了一支百余人的唐軍巡哨,正向西逃竄。


  尚息德贊急得眼冒金星,在他看來,殺死一百名奴隸也不如殺死一名唐軍過癮,居然有一百名唐軍進入他的地盤,他怎么可能放過他們。


  吐蕃軍奔到木橋前,紛紛下馬排隊,木橋是十幾根鐵索上鋪上木板,寬不過五尺,須一個一個走,再急也沒有用,尚息德贊又吼又叫,催促吐蕃士兵過橋,只要稍微慢一步他都不能容忍,他站在橋邊,揮動鞭子連抽帶打。


  “快滾過橋去!”


  “他娘的,為什么剛才不下馬準備好,滾到后面排隊。”


  尚息德贊再也等不了,搶先上了橋,幾十名吐蕃士兵就仿佛流水線上的零件,一個不停地牽馬在橋上疾走,走了五十幾丈,終于走到了對岸,橋開始劇烈晃動起來,暫時不能行走。


  九百多人都在對岸等候,只有尚息德贊帶領三十人過了橋。


  “你們給老子快點上橋!”尚息德贊站在橋頭揮舞著胳膊,大聲怒吼。


  就在這時,一支箭從旁邊的森林閃電般射到,尚息德贊聽見破空聲響,本能地一回頭,一支箭霎時插進了他的面門,箭頭從后腦透出。


  尚息德贊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連人帶馬掉進了滾滾的伏俟河中,五十步外的森林里,李慶安一收弓,冷冷一笑。


  一支火箭從他身后騰空而起,在夜空中格外明亮,頓時箭如雨發,慘叫聲不絕,最先三十名過橋的吐蕃兵東奔西跑,但一個也逃不脫死亡的命運,全部被射殺在橋邊,還有幾人又慌又亂逃上橋,鐵索橋劇烈地晃動起來,他們站立不穩,連人帶馬掉入河中。


  在對岸也同樣亂成了一團,夜色中,箭雨從兩邊的森林里射出,密集地射向敵群,安西弓騎兵在這一刻將他們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們東奔西突,弓如霹靂箭如雷,箭上喂有毒藥,只要一箭射中,不多時,吐蕃兵便毒發倒地,片刻間吐蕃人便有數百人被射倒在地,尤其吐蕃軍的戰馬更是大片死亡,其余戰馬在驚恐中掙脫了主人的韁繩,四散奔逃而去。


  經過最初的慌亂,一名千夫長指揮吐蕃軍穩住了局面,剩下的五百余人迅速舉盾集結在一起,準備向后撤退,他們背后是滾滾河水,只能過橋。


  當橋上的百余人過到一半時,另一端的橋頭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赤焰席卷鐵索橋上的木板,空氣中彌漫著火油的刺鼻的味道,火勢燃得極快,迅速向橋中逼近,橋上的吐蕃軍亂成一團,不斷有人慘叫著跌下河中,瞬間被滾滾河水吞沒。


  橋南,荔非元禮如瘋虎一般殺入了敵群,他揮舞鳥嘴大刀,上下劈砍,瞬間便殺死了幾十人,在他身后,五百名唐軍揮動馬槊掩殺而來,兩支軍隊在橋頭狹窄的空地里撞擊在一起,開始了血腥的拼殺。


  吐蕃軍大部份人都失去了戰馬,只能步戰,他們雖然處于劣勢,但依然強悍無比,結隊與唐軍拼殺,兩支軍隊殺得人頭滾滾,血流如河。


  南霽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血腥的肉搏戰,他身上沾滿了吐蕃人的血肉,刺鼻的氣味使他聞之欲嘔,但他一想到海西堡的血腥屠殺,仇恨之火便在他心中熊熊燃燒,他手中鐵槍如雪花亂舞,殺人無數,漸漸地,他率領百名江都兵殺開一條血路,這時他已看見了站在橋頭指揮吐蕃軍作戰的千夫長。


  他掛上長搶,張弓便是一箭,遠處的吐蕃千夫長應聲栽倒,吐蕃軍失去了指揮,再也頂不住唐軍的沖擊,斗志崩潰了,他們四散奔逃,叫喊著各自逃命。


  唐軍四下攔截,毫不憐憫地殺戮逃兵,半個時辰后,尚息德贊率領的一千吐蕃軍被唐軍殲滅在伏俟河兩岸,或許有人僥幸逃入森林,但卻沒有一人逃回伏俟城。


  這一戰,唐軍也死傷數十人,其中江都兵陣亡八人,他們又回頭抄了海西堡,幾百名被解救的漢人奴隸換上了吐蕃人的鎖子甲,拿起刀槍,滿腔仇恨地跟著唐軍大隊向伏俟城開去。


  幾名奴隸被領到了李慶安的馬前,他們對望一眼,一起跪下泣道:“感謝李將軍的救命之恩。”


  “你們快快起來!”李慶安微微嘆道:“是我來晚了。”


  “如果將軍不來,我們也要拼了,修完城堡,他們一樣會殺了我們,我們只能逃,向西逃,逃往敦煌,如果路上運氣好的話,我們或許還能碰到零散的吐蕃后勤,奪取他們的馬匹和糧食。”


  “那吐蕃軍隊追趕你們呢?你們手無寸鐵,怎么對付?”


  另一名奴隸嘆口氣道:“若能逃得姓命,那就是僥幸了,總歸是一死,寧可一拼,也總比被吐蕃人最后殺死好。”


  李慶安點點頭,道:“這次我們來得十分隱蔽,至今沒有被吐蕃人發現,我準備立刻去攻打伏俟城,我人手不足,希望得到你們的協同作戰,我們會一起返回敦煌。”


  “我們的命就是將軍救的,我們也要報仇,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這時,一名奴隸猛然想起一事,他連忙道:“將軍,如果能攻下伏俟城,我到有個辦法可直接返回河湟。”


  從伏俟河到伏俟城只有二十余里,但道路艱難,一直到兩更時分,他們才遠遠地看見了伏俟城,伏俟城是吐谷渾人的第二座都城,雖然比不上大唐內地的雄城,但也是大石砌成,堅固無比,城墻高約四丈,沒有護城河,城門用精鐵打制,需要用萬斤的攻城槌才能撞得開,都督尚結德贊率一千軍去鎮壓海西堡的漢人暴動了,城中的守備十分警惕,城墻上吐谷渾哨兵來回巡邏,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時,一隊火把蜿蜒而來,是一隊吐蕃騎兵,約三百余人,他們手執火把慢慢來到了城門邊,這時,為首一名軍官高聲道:“我們是從大通谷地來的巡哨,這邊有烽火燃起,出了什么事?”


  他說的吐蕃語十分流利,帶著烏海一帶的口音,城頭的吐谷渾哨兵見他們都是正規軍裝束,不敢怠慢,連忙答道:“海西堡有漢人奴隸暴亂,我們都督率軍去鎮壓了。”


  “原來如此,我們一路巡邏,很累了,想進城休息一夜,你們快開門。”


  說著他將一枚千夫長的銀牌高高舉起,其余軍官也紛紛解下腰中的銅牌,吐谷渾哨兵見他們身份無誤,便緩緩打開了城門。


  為首軍官正是戰俘校尉羅翰裝扮,他在烏海一帶為奴兩年,會說一口流利的吐蕃語,他見騙城成功,不由心中大喜,一催馬便向城內駛去。


  一進城門,他身后的荔非元禮驟然發作了,荔非元禮一聲怒吼,一刀將開城的士兵劈成兩段,揮刀大吼,“弟兄,殺吐蕃蠻子啊!”


  城門口一陣大亂,唐軍神勇奮發,將城門口的數十名守軍殺得伏尸累累,密林中的李慶安見城門得手,他一揮手令道:“殺進城去,敵軍一概殺死。”


  騎兵飛馳,五百奴隸軍跟隨其后,唐軍如狂風驟起,席卷起滔天的殺氣沖進了伏俟城,驚碎了吐蕃人的酣夢。


  城中喊殺聲震天,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將天空映照成了白晝,百里外都清晰可見。


  就在唐軍騙城的同時,南霽云帶領二百唐軍在青海湖畔迅速行軍,一名漢奴向導指點著道路。


  “將軍,前面就是了,慢一點,不遠處就是吐蕃軍營,只有一百多人,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入睡了。”


  他們走進一片樹林,樹林里霧氣彌漫,不時傳來咕咕的夜梟叫聲、枯枝喀嚓的折斷聲,一些奇怪地沙沙聲響從唐軍腳步游過,他們小心翼翼,迅速穿過了樹林。


  夜色籠罩中的青海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海風帶著一絲腥氣撲面而來,茫茫無際的海面波濤輕涌,而在駁岸邊,幾十艘運糧的千石大船正靜靜地停泊在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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