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陳克朋被砍
由不得歪嘴兒不喊疼,因為陳克朋的拳頭又快又重,簡直是要將他往死裏揍的派頭,他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一絲一毫,換作誰也會被這陣勢給嚇到。
“快叫他停下來……”歪嘴兒已經快叫不出聲了。他的同夥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推搡著陳克朋。隻是對方已經處於渾然忘我的狀態,七個人竟然奈何不了。
眼看著歪嘴兒被揍得快沒了氣兒,聽到聲音前來拉架的豹爺抽出長刀,一刀砍在了陳克朋的左手小臂上,這才讓對方停了手。
眾人七手八腳地上前抬回歪嘴兒,探了探對方的鼻孔,還好,在出氣兒。
“他媽的,這姓陳的怎麽回事兒?”豹爺衝著手下的小弟問到。
“豹爺,好像是歪嘴兒把那個陶罐給摔碎了,之後姓陳的就像瘋了一樣,撲倒他身上就打,一點都不留手。”一個小弟回答道。
“陶罐,什麽陶罐?”豹爺不解。
那個說話的小弟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喏,都已經摔碎了,不知道裏麵裝的什麽,那個姓陳的如此寶貝。”
豹爺蹲下身子,仔細查看了陶瓷碎片和那些灰狀物。
“不會是骨灰吧?”豹爺自言自語道。
一旁的陳克朋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聽到豹爺的話,他接口說道:“那是我父母的骨灰。這十多年來,它一直陪著我,結果今天卻毀在了你們的手上。”
“這……”豹爺終於明白對方為什麽拚命毆打歪嘴兒了。
“咱一碼歸一碼。歪嘴兒確實做得不對,不過你把他揍得半死,這件事兒就算兩清了。”豹爺評判道,“至於你欠的銀子,還是得還。我看這房子裏,沒一點兒值錢的東西,所以隻能委屈陳將軍,帶我們去你軍營走一趟了。”
此時的陳克朋,情緒極其低落,心裏隻想著對已故雙親的懺悔,連左手的傷都顧不上,哪裏還會在意豹爺的舉動。渾渾噩噩的他,被豹爺的人連攙扶帶推搡地架上了馬車,徑直往“新軍營”而去。
一行人來到目的地之後,和值營的士兵吵了起來,剛好驚動了路過的崔大正。
“你們是什麽人,知不知道這裏是哪兒?是你們可以胡鬧的地方嗎?”崔大正如今也是個不小的軍官,說起話來,還是有些氣勢的。
“這位軍爺,我是來找你們軍營裏的大長官的,可不是來鬧事的。”豹爺辯解道。
“有什麽事情,告訴我就可以了。”
“您是?”豹爺盯著對方,一副不太信任的樣子。
之前阻攔他們的值營士兵,在一旁大聲喝道:“這是我們新軍營的二號首長崔將軍。”
崔大正是“二號首長”,“一號首長”自然就是荊天楚了。這個“一號首長”、“二號首長”的稱呼,還是按鍾南的意思來的,不過隻能在“新軍營”裏如此稱呼。
崔大正點了點頭,“說吧,有什麽事情,我應該都能做主的。”
“是這樣的……”豹爺將陳克朋欠錢不還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完對方的投訴,崔大正有些疑惑,“陳將軍?哪個陳將軍?”
“喏,就是他!”豹爺返回馬車,將坐在馬車裏的陳克朋給拉了下來,隻是對方仍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大哥,怎麽是你?你這是怎麽啦?”看到來人,崔大正驚呼道。
直到崔大正呼喊了好幾次,陳克朋才回過身來。
“三弟,我……我……”陳克朋欲言又止。
崔大正將陳克朋拉到自己身邊,上下打量了一陣,驀然發現對方左手小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此時,傷口還留著血,並且裏麵的筋肉還往外翻著。
“是誰幹的?”崔大正怒火中燒。他紅著眼睛,看向豹爺一行人,“我大哥這是這麽了,誰把他的手傷成這樣?”
豹爺哪成想,這陳將軍居然還是這“新軍營”二號人物的大哥,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囁喏著說道:“我們不是故意的,隻是……陳將軍他……當時快把歪嘴兒給打死了,我不得已之下,才砍了他一刀。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你砍了我大哥?”崔大正盯著豹爺,咬牙切齒地問到。
“我當時隻是想讓他停手,不然歪嘴兒肯定就給打死了……”
豹爺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得崔大正一聲怒吼:“兄弟們,將這夥人給我拿下!”
值營的幾個士兵一招手,又過來了十來個士兵,大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豹爺等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這位軍爺,我們可是‘天順賭坊’的人。你可知道‘天順賭坊’是誰的產業,抓了我們,到時候事情可就鬧大了!”豹爺半威脅半解釋地喊著。
“我管你是‘天順賭坊’還是‘地順賭坊’,傷了我大哥,就要付出點代價!”
豹爺見這幫當兵的沒停手,隻得繼續吼道:“我們‘天順賭坊’背後,可是宮裏的大公公,真要是殺了我們,你們就麻煩大了!”
經過多年的曆練,又在鍾南身邊耳濡目染,在加上有了家室的牽絆,崔大正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傻老粗了。聽得對方搬出了宮裏的太監,他招手讓士兵停下了腳步。
“宮裏的公公?”崔大正小聲嘀咕了一句,他略加思索過後,對一幫士兵吩咐道:“將這夥人先押回大營,未經我的許可,誰都不能給他們鬆綁。知道了嗎?”
“是!”眾人齊聲回答。
豹爺原以為對方聽了他的話之後,會放了他們;再不濟也會鬆了綁,以禮相待,哪知對方仍然沒有半分讓步的意思。
這樣一來,豹爺就有些擔心了——對方既然不怕宮裏的太監,那就隻有兩種情況:要麽他們是一群愣頭青,不知道太監們的滔天厲害;要麽就是對方有恃無恐,後台比天大,或者說背後的人至少是不懼大太監之輩。仔細想來,搞不好,後麵一種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想到這裏,豹爺心道:這下多半要栽。因為不管是上麵的哪一種情況,對方都不會讓他們有好果子吃。
盡管忐忑不安,盡管極不情願,豹爺等九人,還是被“新軍營”的士兵們,給推搡著押到了一座營帳裏。
“各位軍爺,你們二當家的是什麽來頭啊,連宮裏的人物都不放在眼裏?”豹爺舔著臉問到。
別看豹爺隻是個打手頭頭兒,卻有著不小的生存智慧,他從無數次的實踐當中,才總結出來一個理論:千萬不能去招惹那些惹不起的人。
所以,豹爺才想打探清楚情況,免得到時候真的踢到了鋼板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領頭的士兵叫做石長天,大家都愛叫他的小名“石頭”,是“新軍營”的一個小什長,更是最初就待在“鍾家軍”的老兵。他撇了豹爺兩眼,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豹爺還想再問,石頭不耐煩地說道:“問什麽問,有你知道的時候!”
說完之後,石頭指揮著四個士兵留了下來,作為看守;再安排了兩個士兵,守在了營帳門口。
“你們幾個,好生看著這幾個人,無論是誰,都不可以給他們鬆綁,更不能放了人。”石頭下著命令。
“什長,連荊將軍都不可以嗎?”一個大頭兵問道。
石頭拍了一下那個士兵的頭,再往上指了指,“你傻呀,崔將軍和陳將軍是拜把子兄弟,他們和上麵的關係,你們難道沒聽說過?”
“這夥人膽敢砍陳將軍,你覺得崔將軍會饒得了他們嗎?”
聽了石頭的話,眾人才恍然大悟。剛才問話的那個大頭兵,摸了摸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我差點忘了,陳將軍可是鍾……”
還沒等對方把話說完,石頭立馬上前捂住了那個大頭兵的嘴,“你沒長腦子啊!怎麽隨便把大人的名諱說出來,差點釀成大錯!”
大頭兵吐了吐舌頭,“什長,我不是一下子忘了嘛!”
原來,在“新軍營”裏,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大家不可以在外人麵前,提及鍾南和軍營以及軍營裏幾位將軍的關係。這是荊天楚、崔大正和陳克朋一致決定的,為的就是不給鍾南添麻煩,以免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借著“新軍營”的事情來打擊尚書大人。
“你以後嘴巴嚴實點!”崔大正丟下一句話後,就徑直離開了營帳,隻剩下一眾大頭兵在那裏竊竊私語。
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後,崔大正趕緊去看望了陳克朋。
此時,早已經有軍醫,給陳克朋做了細致的檢查和包紮,隻是結果卻多少有些遺憾:由於豹爺那一刀砍傷了手筋,之後又耽誤了不少時間,加上失血較多,陳克朋的左手,極有可能會廢掉。
聽到這個結果,崔大正傷心之餘,難免氣憤不已,要不是想到不能給鍾南惹事,他真想把豹爺幾人給一刀宰了。
來來回回踱了一陣步,崔大正才按下胸中的怒火。他召來幾個士兵,讓他們去好好調查一下“天順賭坊”。不管怎麽樣,陳克朋的事情,他都不打算輕易了結,即使是之後被鍾南埋怨,甚至是被懲罰,他也要幫自家大哥,出了那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