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道千清 第十二章 月夜
是夜。李青塵輾轉無眠。
或許是在這千清山上初來乍到，陌生的環境無法令他入眠，又或許是雷老的死在他的心上抹了一層悲傷，又或者是道士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如在耳畔，令他戚戚然。李青塵起身，拉開房門走出了廂房。
千清山上的空氣不同於山下的八峰鎮，雨水衝刷過後泥土的氣息更加濃鬱，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花香飄來，令人精神愉悅。今晚的月兒也顯得格外的明亮，仿佛白那場聲勢浩大的雨水，將月亮也衝刷個幹淨！
李青塵沿著房門前的路漫無目的的走著，最近幾的事情接踵而來，令他措手不及。本以為接受了師父的傳功，可以放心修煉，奈何枯燥的《通靈真訣》卻成了他的催眠咒，令他每每安然入睡。本以為拿到了一把絕頂的靈劍，卻發現那把劍在自己手裏除了取出放入，沒有任何其他的可用之處，因為他，不會劍法。本以為知道了爹娘的過往，就會多了解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誰知竟扯出了真正的修煉門派——機門。雖然他不是第一次聽，但畢竟三千年前的門派還存在著，自己還可能會成為其中的一員，怎能不令他震驚，不令他激動。
他要修煉，他要行俠仗義，他要成為機門裏最強的人，像自己的師父一樣。
“咦，有個人！”李青塵正走著，忽然發現懸崖邊上站著一個藍衣女子，他覺得背影甚是熟悉，便輕輕的走近。
“你來了…”女子頭也沒回的道。
“……”李青塵四周看了看，沒有話。
“別看了，就是你。”女子轉過頭道。
“姑娘，我們認識嗎？”李青塵疑惑道。
“嗬，你這忘性……，前夜裏逼你吃藥的那個人你還記得吧？用不用我……”女子向著李青塵走了一步。
“不用，不用……那晚林子太黑，我……我又太緊張，所以記不得太清，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李青塵邊邊退，隨時準備逃跑。
卻不知女子早已看出他的意圖，素手一揮，便把李青塵帶倒在地，李青塵一骨碌爬起來，怒道：“你太過分了，我是打不過你，但你這三番兩次羞辱我，我可哪裏得罪過你？”
女子歪了歪頭，輕輕的：“沒有。”
“那你為何針對於我，我們素不相識，你這樣，還不如一劍殺了我！”李青塵看到女子淡淡地表情，他更加生氣，修為高怎麽了，修為高就能欺負人嗎？
仗著自己會些劍法，有些武功就為所欲為，長得再好看又如何？
女子低頭不語，過了好半晌，她抱膝坐在地上：“對……對不起，我好像不知道該怎麽挽留別人，我住的那個地方隻有打鬥……我每次出來，都要打上好一會兒。”
“你那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邪門？”李青塵沒有繼續刁難，他坐到離女子不遠的樹下，又道：“喂，姑娘，你也坐過來吧，離懸崖遠一點，別掉下去了。”
女子站起來，走到李青塵身邊坐下，少頃，李青塵挪了挪屁股，離女子遠了些，女子扭頭不解的看著他。
“我娘，要和女孩子保持距離，不然算是輕薄……”
女子點了點頭，便低頭不語。
“你叫什麽名字啊？那夜裏為什麽出現在我們鎮子山林裏？是在那裏修煉嗎？”李青塵問道。他實在好奇，這個一身修為的女子到底是什麽人，難不成是和他娘一個師父的機門弟子？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反正自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喏，那間房子就是我住的地方。”女子手指回指，李青塵看到離自己不遠的房子有一個破舊的茅房，看樣子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那麽破的地方，你還住啊。”李青塵撇撇嘴，不就算了，幹嘛用這種騙孩子的把戲騙自己。
“要住的，要等爺爺回來，爺爺……”著著，女子忽地哭了起來。
這下李青塵倒是手足無措了，心道：“怎麽著著還哭起來了，今是怎麽了？為什麽我頭腦一片空白，待會兒惹醒了人就不好了，李青塵，點什麽，別讓她哭了……”
李青塵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突地想起雷爺爺的死，還有在修煉《通靈真訣》上一無進展的事情，不禁一股煩悶湧上心頭。
“行了行了，你別哭了，你爺爺總會回來的，不像有個人，她爺爺再也回不來了……”李青塵頗有些不耐。
女子聽了李青塵的話，止住了哭泣，卻睜著水靈的雙眸看著李青塵，李青塵轉頭看她，借著月光，借著恰到好處吹來的微風，第一次看真切了她的模樣。
晶瑩剔透的臉龐，被月光映襯的就像他娘給他的玉玨一樣光滑細膩，配上恰到好處的五官，真是仙女一般。
李青塵此時心裏默念，娘，對不起，對不起，你也是仙女，隻不過是上一屆的仙女，這一屆恐怕要給這位姑娘了。
“你的那個人是誰？”女子問道。
李青塵晃了下神，拍了拍自己的臉，方才接道：“那個人我也是頭一次見，不過她的爺爺就像我的爺爺一樣，我叫他雷爺爺。就在今，他被人打成了重傷，死了……”李青塵著，眼神也黯淡下來：“我看到那個道士在地上哭的傷心，也不管地上的泥水，哭的嗓子沙啞。要不是我娘他們扶她起來，不定早哭暈在地上。”
“我在那會兒突然很想我爹，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我也想跟著那個道士哭。從到大，我雖然頑劣，但我也有心有肺，我也想有爹帶我玩，別人欺負我，有我爹找他們算賬，可是，我沒有……”
“我就那麽站著，想上前，卻又不敢，我其實想告訴她，都會過去的，不管你如何思念那個人，他終究是不在了，還不如讓在你身邊的人快樂一是一……”
李青塵仿佛是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他就這麽靜靜的著，女子也坐在一旁，低著頭靜靜的聽著。
“你知道嗎？你的爺爺興許隻是雲遊在外，有什麽事情耽擱了，但他最終會回到這裏找到你，和你團聚，而我，還有那個道士，都是失去了最親近的人，想再見到他們都沒有可能。或許，道士比我還慘，我隻是沒有了老爹，還有娘疼我……”
李青塵擦了擦眼睛，紅紅的看著女子，他道：“所以，姑娘你不要太傷心，等著你爺爺回來便是，要是你覺得那房子不好住，你可以住我的。”
女子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
“你，你別誤會，我可以住我娘那裏，你住這裏離你的住處也近，你爺爺回來，消息總歸知道的快些。”
女子搖搖頭，沒有答應，過了半晌，她道：“謝謝！”
李青塵笑了笑：“你沒事就好，其實我怕你哭的大聲把人引來，就不好了。”
女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迎著月光，眼神中亮晶晶的神采也感染了在一旁的李青塵，李青塵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我……我就是隨便笑笑。”
“隨便……笑笑？”
“哈哈，不是，你看，今晚的月亮真亮啊……”
李青塵站了起來往懸崖邊走去，他張開雙臂，深呼吸著，感覺鬱結了好久的塊壘都消散於這寂靜空曠的山巒中，他心裏暗暗發誓：爹，師父，雷爺爺，放心吧，青塵，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女子也學著李青塵的動作，張開了雙臂，閉著眼，靜靜的站在一旁。
李青塵轉頭看向女子，不忍打破此時的畫麵。月光落地，風徐徐的吹著，吹起她藍色的衣裙，吹動她長長的頭發，吹拂她絕美的臉龐。
“你叫李青塵嗎”女子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道。
“對啊，你知道我？”李青塵詫異不已。
“不知道，但我好像又知道，就好像那晚問你的那個問題，就好像突然出現在我的記憶中一般。”
“哦，你這麽我倒不覺得奇怪了，那晚我還以為碰到了一個女怪物，哈哈。”李青塵開了個玩笑，才反應過來，眼前可不就是女怪物，不能因為她的行為放鬆警惕啊！
他偷偷的看過去，發現女子沒有任何動作，才鬆了口氣。
“是啊，我本來就是個怪物，我有很多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也不知怎麽與人交流，我……我還是第一次與人這麽多話。”女子放下了手臂，朝李青塵走來，她道：“不知為何，總覺得和你能上些話，上次山林裏的事情，對不起……”
李青塵擺了擺手：“沒事兒，我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了，用我雷爺爺的話，就是，嗯，不打不相識，哈哈，雖然我打不過你。”
女子淡淡地看了李青塵一眼，道：“打過我的人，還真的很少呢。”
李青塵呆了呆，不知道該些什麽，總歸是女子技高一籌，她打不過便打不過吧，唉，修煉啊！修煉啊！何時才能修煉呢？！
這一刻，這一夜，李青塵對於修煉尤為渴望。
“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還要在這裏嗎？”女子問道。
“我也回去了，明早還要去虛極宮見掌門，起不來，我娘可要打我了。”李青塵答道。
兩人並肩走著，李青塵忽然想起還不知道女子叫什麽名字，他便開口問道：“對了，我們現在好歹也算是朋友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子邊走著，邊輕輕的回答道：“我叫雷冰若。”
“雷冰若？”李青塵低低念了一句，心道：好像這名字在哪裏聽過？
兩人在道的岔口道了別，李青塵便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倒在床上。
“雷冰若，雷冰若……這名字好熟悉，不過，她生的真好看，像仙女一樣……”
李青塵這麽想著，緩緩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