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道千清 第二十六章 苦讀
數月之後，虛極宮內殿。一個麵容憔悴的男子坐在成堆的書山裏，念念有詞著。
書架上的書還有一兩薄本，地上的書有散著的，有皺著的，最令人驚奇的是，還有濕著的……李青塵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讀了多久，自從他從雷冰若那裏知道師父去雲遊，並且快要回山的消息以後，他就充滿了緊迫感。
雖然李青塵極度渴望走出這片內殿，但是看看滿書架的書，他當時無力的想放棄內心的那點兒掙紮。
“幹脆讓我死了算了……”當李青塵數月前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剛好趕上莫茹來送飯，於是乎，李青塵被狠狠的嘮叨了一個上午。
直到李青塵跪地求饒，以他爹李雲山的名義發誓，要把師父交代的事情完成後，莫茹才滿意的拎起食盒，施施然回紫竹宮。
此時的莫茹不比剛上山那會兒，三個月前，紫竹宮宮主為她的大弟子回歸，舉行了盛大的儀式。千清山上的長老都參加了儀式，包括重傷醒來不久的二長老林則言。
雖然莫茹修為不及其他的師妹們，但她性格溫和柔順，不多時便成為了紫竹宮最受歡迎的師姐。
所以，後麵的幾個月，李青塵隻有拚命的看書，讀書，甚至有的地方他竟學會了背誦。令李青塵驚奇的是，每次他去劍閣回來後就會發現自己看書的速度就會變快，後來索性，他就白呆在內殿，晚上穿牆而過，到劍閣裏去讀。
剛開始的一個月，他進步神速，一整個書架的書，他全部讀完，他欣喜若狂，每晚上都會叫著璣曜和離火出來聊會兒，再去看書。奈何好景不長，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青塵不但讀不懂書，反而一旦摸到書就會頭痛不已。
無法，他隻好晚上去劍閣裏看。白便在內殿中休息，估摸莫茹或者雷冰若要來的時候，他就坐在書堆前假裝在看書。
直到有一晚上，李青塵準備再次前往劍閣的時候，他才發現那滿滿的第二書架，好像從來沒有被他動過。而那時，距離師父回山的日子隻剩下一個月左右。
“大冷臉，完蛋了，我可能出不去這虛極宮了，那第二個書架的書也太邪門了，先前好好的，怎麽突然間摸它一下就會頭痛呢？”李青塵躺在劍閣洞中的地上，悶悶的道。
“還不是你急著用劍閣的靈氣讀書？我都勸過你了，書你慢慢讀，三年五載，讀完出殿多好……是你非要在你師父麵前表現，怪的了誰？”璣曜此時浮在空中，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我知道錯了，我哪裏知道我吸收的是劍閣的靈氣……大冷臉你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李青塵轉過頭，可憐巴巴的望著璣曜。
“我能有什麽辦法？欲速則不達，了不聽，我又奈何……”著，璣曜歎了口氣。
正當一人一靈愁悶難解的時候，一個火紅色的蟒頭鑽了出來，化作了一位紅衣的翩翩少年。
“咦，青塵哥哥，你竟然沒有在讀書，躺在地上做什麽？你不是要在你師父回來之前讀完嗎？”離火皺著眉，不解道。
“離，這陣子你去哪裏了？我們在劍閣中找了個遍，沒找到你。”李青塵一躍而起，摸著離火的腦袋，沒有回答我離火的話，反而關切的問道。
“是啊，你去了哪裏？唔，倒是修為漲了一些……”璣曜看了半晌，微微頷首道。
離火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讓你們擔心了，我其實就是在這裏悶的無聊，便在千清山中轉了轉，不知怎麽的，我迷了路，再後來我聞到了香味兒，就昏倒在那裏了……等我醒來，我就趕忙回來了。”
“你這……”李青塵無語，他此時恨不得敲開離火的腦袋，看看裏麵都有些什麽，睡一覺也能漲修為，這樣合情合理嗎？
“睡一覺？你你聞到了香味兒，是什麽香味兒？”璣曜問道。
“我也不好，有點像，那晚你們烤的肉香味兒，但又有些花香……我也不清楚。”離火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
“話癆，你有救了！”璣曜霍然肯定的道。
“啊？你真的？”
“是的，離的這個是一種花，叫馭龍香，這種香可以轉化靈氣，增長妖的修為。”璣曜頓了頓又道：“雖然你不是妖，但至少可以轉化靈氣，這樣你也不至於頭疼不已了，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這寶貝，你不早，離，那個地方你還能找到嗎？”李青塵問道。
離火搖了搖頭，他都不知道剛剛是怎麽回來的，現在回去找，對他來講簡直太難了。
“沒事兒，你在這裏呆會兒，我和離一起去找。”璣曜罷便往洞壁飄去。
離火看了看李青塵道：“青塵哥哥，等我們回來哦……”
“好的，你們去吧，我李青塵這條命就交給你倆了。”李青塵揮揮手，便繼續躺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就在李青塵口水毫無保留的流滿整個書封的時候，他被叫醒了。
李青塵努力睜著朦朧的眼睛，擦了一把嘴角，才看清離火手中拿的東西。
“這便是馭龍香了，你便直接吃了它吧。”璣曜道。
“好。”李青塵也幹脆利落，拿起馭龍香便往嘴裏塞，他嚼了片刻，臉上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艱難的咽下，來不及接離火遞上來的山泉水，就開口道：“大冷臉，這是什麽馭龍香，怎麽這麽臭，你不是香嗎？！”
“青塵哥哥，是很香啊……”離火低聲爭辯著。
“很香？離你不會也被大冷臉給帶壞了吧，這分明是臭不可聞，像茅廁一樣的味道……”李青塵痛苦的道，他此時好想大吐一場，卻聽的璣曜淡淡的聲音傳來：
“這馭龍香本身就不是人能直接食用的東西，這個東西隻能在妖族中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讓你服用，隻不過是權益之計，你別得了便宜還不自知……”璣曜冷冷的著，絲毫不顧李青塵痛苦可憐的表情。
“哈……哈哈，你早嘛，大冷臉，不要生氣……”李青忙跑到璣曜的身邊假裝捶背捏肩，不停的討好著。
“哼。”璣曜別過頭去，不理李青塵。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看看離火一身狼狽，我就知道你們肯定遇到了什麽困難，我不該怪你的，大冷臉，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李青塵此時漸漸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他忙不迭的跟璣曜道著歉。
“好了好了，這次主要是靠離火，不然，你就被這劍閣靈氣活活給疼死吧！”璣曜擺了擺手，示意李青塵趕緊讀書，別浪費時間。
李青塵也趕忙拿起了書，果然神奇，竟然真的不疼了，而且他覺得體力充足，眼神和也比先前敏銳了許多。
“謝謝你們，真的，我李青塵有你們這樣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李青塵緩緩地道。
“青塵哥哥，你一直朋友，朋友是什麽啊？”離火歪著髒兮兮的臉問道。
李青塵一手摸著離火的腦袋，一邊：“朋友就是那個不管怎樣都會為你付出不圖回報的人，就是那個你也願意如此對待的人。我也不上來太多的特點，總之，就像你們這樣，像二娃那樣！”
“哦……”離火低著頭，思索著，隻低低的應了一聲。
“話癆，你就別再不懂裝懂了，還不趕快看你的書，別忘了，外麵還有滿滿的一書架呢。”璣曜提醒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大冷臉，你現在話越來越多了……”李青塵一邊嘀咕著，一邊拿起《除魔總要》看了起來。
自從那個夜晚開始，李青塵就再也沒進過劍閣，他服用了馭龍香，雖然當時的痛苦難以名狀，但他的確受益良多。他坐在內殿之中，隨手打開一本看過的書，都能清楚的浮現出當時讀的場景，繼而又浮現出他所需要的那個片段。
第二個書架裏的書漸漸地少了起來，包括那本很厚的《機四言》，也都被他很快的翻完了。雖然有很多東西，李青塵依舊不懂，但他的確進步了，每像是習慣一樣的打開一本書，像是習慣一樣的念著一本書，不知不覺的一月的時間快要過去了。
雖然他學會了盤息之法，也有了馭龍香。但每沒日沒夜的讀書，李青塵的麵容漸漸的憔悴了起來，有時候，莫茹來送飯，都會心疼的勸李青塵，叫他莫要著急，讀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莫要因此傷了修道的根本。
李青塵隻是笑笑，並沒接話。因為隨著他讀的越多，他越了解道的意義。
如果答應了別人一件事，哪怕是付出性命，也要達成。
如果是決定了去做一件事，就不能瞻前顧後，逡巡不前。
如果不停的去找理由去逃避未知的事情，可怕的恐懼，那結果隻能是傷害。
一個月的時間在今算是真正的結束了，李青塵剛剛吃完莫茹送來的飯，恢複了些臉色，目送著莫茹漸漸離開虛極宮，他正準備將最後一點點書看完，然後休息片刻。
他忽然聽到這山中傳來了，渾厚的鍾聲，他知道這是師父回山的信號，而且，他知道這也是要聚眾事的標誌。
看來，這一覺怕是睡不成了。李青塵心裏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