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開（寫輪）眼看世界
在辛特蘭和阿拉希的山脈中，枯木巨魔的大族長端坐篝火之前，安靜的掃視著在場的枯木氏族子民。
這個時節，山裏的夜已經開始凝霜，發言者的每一次呐喊，都帶出一陣陣白氣，將整個現場襯托的殺氣騰騰。
“大族長，難道您忘記了沙德拉洛的悲劇了嗎？機會就在眼前，部落，加入部落，奪回我們失去的一切！”
“大族長，必須讓人類和精靈明白，巨魔才是這邊土地的主人，我們必須做出行動。”
“但是邪枝巨魔和惡齒的家夥都加入了獸人的部落，我們也加入，豈不是顯得無足輕重？”
“正因為其他氏族都加入，我們更應該加入，否則豈不是被孤立了？”
看著枯木氏族最精華的這部分————各個分支的族長、祭祀、巫醫、大戰士爭論不休，吵做一團，大酋長也不孬，隻是安靜的聆聽。
“奧卡，你為什麽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最終，大族長發現了在一旁縮成一團烤火取暖的奧卡，如今的沙德拉洛城最高管理者，奧卡，被族人戲稱為“買來的城主”的奧卡。
“因為族人們不願意聽到我的聲音。”奧卡回答道。
因為大族長開口說話，其他人漸漸的安靜下來。
“但是我想要聽到你的聲音。”大族長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於是，奧卡扯開披在身上的熊皮，站了起來。
“大族長，雖然痛恨人類，但是我很欣賞那個叫卡洛斯的家夥。從他那裏，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繞著篝火踱步，奧卡慢慢的說道。
“源自仇敵的教誨總是那麽刻骨銘心，真是多麽痛的領悟，說出來讓大家一起聽聽吧。”大族長顯得十分感興趣。
“為了仇恨而進行的戰爭，隻能帶來更多的仇恨，對枯木氏族毫無益處。”奧卡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注視著火焰，火光染紅了他的眼。
“真是個笑話，你忘記了沙德拉洛那場戰爭了嗎？人類就是為了複仇而來。”反對者大聲的叱喝著。
“一開始我也這麽認為，所以我們輸了，輸的很慘，很慘。”奧卡並不在意有人反對自己的觀點，繼續接著說。
“大家知道嗎？一直到我們輸了那麽戰爭，一直到我用金沙買回來沙德拉洛，一直到我用寶石贖回了自己的族人，一直到我從人類那買到補給品，我突然覺得我的前半生就是個笑話。”奧卡的聲音突然激昂起來。
一件，兩件，奧卡開始解除自己的武裝，脫下自己的裝備。
精鋼鍛造的內甲，鎖子內襯的護裙，秘銀疊鍛的獵刀，鋼芯包皮的長矛……
一件件在外麵看起來平凡無奇的裝備，居然都是內有乾坤的好貨色。和其他的枯木巨魔對比，奧卡的這一身裝備近乎豪華。
“看看這把獵刀，為了讓它看起來不那麽顯眼，那幫人類用近乎三倍造價的價格做了黯化處理。看看這柄長矛，扭鋼法鍛造。別問我什麽是扭鋼法，我也不懂，但是我用這柄長矛挑戰暴熊王，它的骨頭碎了，長矛都沒有變形。再看看這些鎧甲。”說著，奧卡一拳砸了下去。“完好無損，看見了嗎？”
“從人類撤兵以後，矮人利用人類留下的要塞，死死的卡住了沙德拉洛。因為我沒有反攻矮人，很多人嘲笑我是膽小鬼，是懦夫。但是他們不知道，我們恢複生產需要的種子，生活所需的各種物資，都是從矮人要塞那來的。”
奧卡說完，場麵一下子有些失控，所有人都議論起來，對他們所聽到的一切表示出強烈的質疑。
“安靜些，讓奧卡繼續說下去。”大族長發話，很快就讓場麵肅靜下來。
“大族長，加入部落，我們需要付出什麽，我們又能得到什麽？這一切值得嗎？”奧卡反問的對象是大族長，目光掃過的卻是在場的諸人。
“不加入部落，我們會失去什麽，又會錯過什麽？”得不到其他人的回應，奧卡繼續說道。
雖然天氣轉冷，一直靠近篝火的奧卡赤裸的上身滲出了汗水，讓他渾身上下的傷疤顯得更加猙獰。
“諸位，我知道你們在背後編排我，在交談中腹誹我。但是，我，奧卡，這個你們口中的膽小鬼，讓沙德拉洛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裏恢複了活力，山裏的同胞們誰沒有接受過沙德拉洛的饋贈？”
說完，奧卡首先單膝跪地向大族長解釋道：“我並非在吹噓自己的功績，我隻是想用這些說明一個問題。”
“繼續。”大族長點了點頭。
“諸位，枯木氏族落伍了，巨魔落伍了，大家隻記得我們的祖先曾經統治著這片土地，卻忘記了我們是怎麽被驅趕到山林之中。”
說完，奧卡無視了數百雙對他怒目而視的眼睛。
“加入部落，打敗聯盟，殺光人類和精靈，然後呢？然後臣服於獸人？臣服於祖阿曼還是那個瘋狂的海克斯所領導的辛薩羅？或者你們狂妄的認為枯木氏族已經可以淩駕於所有巨魔之上？”
奧卡說完，現場有些人怒而起身，準備揍人，而一部分人卻聽進去了，陷入沉思。
“鬧夠了就退下，奧卡，繼續。”大族長的威信震懾了所有人，場麵再次安靜下來。
“大族長，接下來我所說的話可能有點難聽，但是我希望在場的所有人能夠讓我說完。”奧卡提出請求。
“可以，奧卡說完之前，所有人不許說話。”大族長應允下來。
“沙德拉洛之敗，對我們枯木氏族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僅僅開頭一句，場麵就有些騷動，但是在大族長壓迫性的目光下，沒有人膽敢出聲。
“戰敗的我們，雖然損失慘重，但是也獲得了寶貴的休養時間。邪枝氏族同樣有損傷，再加上大族長他們那一代人的威懾力，我們和其他巨魔氏族間的爭鬥減少了。而許多人看不順眼的矮人要塞，恕我直言，那是個好東西。”
仿佛受到的刺激太多，在場的巨魔們抵抗力有所提升，聽到奧卡接下來的言論，反應沒有之前那麽大。
“在以前，我們要防備矮人，矮人也要防備我們，每年雙方的巡邏隊都要互相打上十幾次，一年下來矮人那邊的傷亡我們不提，枯木氏族在這毫無意義的戰場上最少犧牲兩百人。那些都是我們寶貴的子民啊。現在，有了那個該死的要塞，矮人得到了安全感，隻要守住要塞就好了，那幫矮子的巡邏隊現在不會離開要塞三十裏，我們這邊的壓力也小了很多，近三年來，因為和矮人之間衝突摩擦而陣亡的勇士不到五十人。”
聽完奧卡這段話，很多巨魔顯得非常驚詫，他們從來沒有計算過這些數據。
“那些貪婪的人類，甚至繞過了矮人和我們進行交易。是不是覺得很諷刺，攻陷了沙德拉洛，掠奪了沙德拉洛，然後還要和沙德拉洛進行貿易。”
在奧卡的述說下，越來越多的巨魔感到一種荒誕不羈的錯覺。
“然後他們成功了，我體會到了貿易的好處，我體會到了實實在在的利益，我看到了更加廣闊的世界。什麽仇恨，什麽主義都是假的，什麽承諾，什麽友誼都是虛的，除了枯木氏族，我不再相信其他人，除了拿到手的，我不再相信任何約定。”
奧卡越說越激動。
“我大概聽明白你的意思了，那麽你對於獸人使者提出的要求，是個什麽意見。”大族長問道。
“加入部落，免談，帶路，可以。”奧卡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