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打算(一更)
第795章 打算(一更)
元德和尚想到這般情形,心口頓時如壓了一塊石頭。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說道:「這般秘術,確實聞所未聞,真不知是何人所傳。」
法空道:「既然從沒聽說過,有可能是九元老人所創呢。」
這般秘術,得到者皆會秘而不宣,可天下沒有不透風旳牆。
他搖搖頭道:「世人都小瞧了九元老人的厲害,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且不說是正是邪,僅說這般瞞天過海的手段,就委實高明,誰能想到這一招?」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肅然宣一聲佛號。
他不能容忍這件事的發生,大妙蓮寺也絕不能容忍。
一旦被九元老人秘逞,繼承了原本的修為,甚至更進一步,到那個時候,大妙蓮寺真要被壓得抬不起頭。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語,臉色陰沉的祝玉泉:「少教主,這秘術是從何而來?」
祝玉泉沉聲道:「師父一生,獲得的了十二次奇遇,這便是其中一次奇遇所得。」
「那是誰人所創?」
「這一次的奇遇反而是收穫最差的,只是一個無名氏的洞府。」祝玉泉搖搖頭:「除了這一部偷天換日神功,再沒有其他收穫。」
「偷天換日神功。」法空咀嚼著這六個字, 靈覺隱隱跳動, 已然能斷定,確實是這門奇功。
祝玉泉搖頭道:「這門奇功並不完整,是殘缺不全的。」
他當初在師父的洞府里看到過這本秘笈,殘缺不全, 被蟲子咬得不成樣子。
而且這門武功原本便不全。
師父當時曾說, 創這門武功的是個瘋子,而且還沒能創造完成, 功法前後矛盾, 無法自圓其說,誰要敢練, 那便是傻子。
萬沒想到, 師父竟然練了。
而且練成了。
顯然是師父通過深厚的武學經驗,補全了這門神功,並且練成了這門神功。
奪舍呀, 奪自己的舍。
他心中泛起莫名寒意。
師父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法空點點頭道:「九元老人的時間多的是,經過漫長的歲月,武學積累足夠豐厚,補全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宣一聲佛號, 神情莊嚴:「這般邪功, 委實不該存於世間。」
這奪舍之法,練成了則可以永存世間, 奪了這一個,還能奪下一個,永存永續。
那九元聖教將膨脹至何等程度?
世間誰還能壓制這九元老人?
整個大永, 甚至整個天下,都將雌伏在他的魔威之下, 永世不能解脫, 這是何等可怕之事?
不啻於把人間變成地獄。
法空看向祝玉泉, 笑道:「少教主對這偷天換日神功可有了解?」
祝玉泉緩緩搖頭。
法空道:「那這門神功可有破綻?」
祝玉泉面露苦色:「我看到的只是殘篇, 師父已然將其補全,原本的破綻便不再是破綻了, 更何況,師父既然敢讓我看,恐怕就不怕原本殘篇的破綻。」
師父行事也向來周密,更勝自己一籌, 不會讓自己找到破綻與弱點的。
法空笑了笑:「那少教主能不能將這偷天換日神功說與莪們聽一聽, 看能不能有所啟發。」
「這個……」祝玉泉遲疑:「時間太久, 我也記不住了。」
法空搖搖頭。
這個祝玉泉,果然謹慎, 也足夠沉得住氣。
在這個時候還沒慌神,還能緊守口袋不往外掏東西。
元德和尚沉著臉肅然道:「少教主,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藏三分?如果被令師奪舍,你也必然魂飛魄散!」
祝玉泉嘆一口氣:「我且回去試試吧,能不能重新找回這偷天換日神功。」
法空搖頭道:「少教主不必勉強, 我點破這個秘密,並不是想救少教主。」
祝玉泉笑笑。
自己與法空和尚有仇無恩, 如果不是顧忌他的修為與危險, 自己早就出手偷襲殺了他。
同樣的, 法空如果不是顧忌師父, 恐怕也早就殺了自己。
法空道:「如果被九元老人得逞, 不僅大永要倒霉,我們大乾也要倒霉,所以才點破這個秘密。」
祝玉泉道:「師父是極英明的。」
師父是極難對付的,恐怕所有人綁在一起也不夠師父一隻手,所以有點兒自不量力。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敢說九元老人的壞話,也不敢吐露太多。
誰知道是不是法空詐自己?
雖說看起來不是,但凡事總有意外,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
法空合什微笑:「該說的,貧僧已經說完,少教主如何應對,貧僧便不再干預。」
「多謝大師。」祝玉泉肅然合什。
他知道法空的意思,站起身來, 又朝元德和尚合什:「元德大師,後會有期。」
元德和尚肅然盯著他, 緩緩道:「但願後會有期吧!」
下一次再見,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他了。
祝玉泉被他嚴肅的眼神看得發毛, 臉上卻掛著微笑,對法空頷首,轉身離開。
他腳步輕盈,似乎並不受這消息的影響。
元德和尚肅然盯著他,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才看向法空,沉聲道:「大師不是嚇他吧?」
法空笑道:「我從不打誑語。」
「奪舍之法……」元德和尚皺眉道:「如此魔功,當真是眾生之劫!」
如果真讓九元老人施展此功,大妙蓮寺及大永將繼續籠罩在九元老人的陰影里。
元德和尚道:「大師可有辦法?」
法空搖頭:「我對奪舍之法毫不了解,談何辦法,大師不妨向國師打聽一下。」
元德和尚皺眉沉思。
他隱隱覺得,如果此事為真的話,師父恐怕將要改換目標了,不再是大雲皇帝,而是九元老人。
比起大雲皇帝,九元老人反而是更大的麻煩。
自己今日之行顯然是法空故意而為之,便是要讓自己知道這個消息。
那便是要借用師父的力量來解決九元老人?
可明知法空的用意,恐怕還是要照做,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法空道:「我們畢竟不如國師見多識廣,說不定國師找得到破解之法,甚至不必動武,只需祝玉泉配合便是。」
元德和尚慢慢點頭。
法空笑道:「元德大師也不必過慮,提前看破了,如果還被他成功瞞天過海,那便是註定的劫難,……更何況,即使他真成功施展了奪舍,想要恢復全盛也要一年時間,在這一年時間內,足以殺了他。」
「……未必。」元德和尚搖頭。
如果九元老人真這麼容易殺,當初早就被圍殺了,容不得逍遙至今。
法空眉頭一挑:「他藏起來,便找不到?」
元德和尚道:「世人沒有能找到他的,……所以,要趁現在的機會。」
法空道:「通過祝玉泉找到他,然後滅了他?」
「如果沒有其他妙法,只能用此法了。」元德和尚緩緩道,臉色沉重。
那就只能硬拼,也只能靠師父。
想到這裡,他莫名的自責。
自己太不濟事,還不能替師父分憂,遇到難事,還要師父拖著垂老之身出手。
法空點點頭:「如果國師要找他,我可以出一把力氣。」
「……多謝大師。」元德和尚無可奈何的道一聲謝。
被算計了,還要道謝。
這滋味很古怪。
——
夜幕低垂。
明月被烏雲所掩。
一座山峰的半腰,在茂密的竹林當中有一塊雪白石,如床榻大小的石頭被風吹雨打得潔白無暇。
八個燈籠正掛在林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形成一片柔光區域,籠罩了這塊白石。
寧真真跏趺而坐於白石上,羅衫雪白無瑕,比身下的白石更白兩分。
法空坐在她對面,將茶盞遞給她。
寧真真接過來,輕啜一口,慢慢點頭:「這奪舍之法竟然如此玄妙?」
法空道:「很厲害,……超乎想象,大開眼界。」
寧真真道:「這樣的法門,應該是受天地所妒,極難成就的吧?」
她能想象得到,這是死中求活之法,九死一生都是說高了,幾乎不可能成功。
法空道:「這位九元老人的運氣也是極好的,一生十二次奇遇……」
「人壞,運氣卻好,」寧真真絕美臉龐露出淺淺笑容:「夠氣人的。」
她明眸中流轉著動人的眼波:「師兄暫時不殺祝玉泉了?」
法空搖頭:「暫且留著他性命。」
「要借祝玉泉的手殺九元老人?」
「看他爭不爭氣了。」法空道:「我覺得問題不大。」
寧真真明眸眼波盈盈,更加明亮,抿嘴笑道:「師兄你是想一箭雙鵰吧?」
他行事如下棋,看似隨意的一步,卻往往算出去數步遠,所以每一次都是一箭雙鵰甚至數雕,絕不會僅有一層好處。
法空微笑不語。
即使親近如寧真真,無話不談,可有些大話還是不能說的,免得將來做不到惹人笑。
寧真真嬌嗔:「師——兄——!」
她很想聽聽法空的計劃。
法空笑道:「計劃不如變化快,我想得再好,將來還是會有變化的,所以不說為妙。」
「先說來聽聽嘛。」寧真真放下茶盞,眨了眨明眸,露出洗耳恭聽之狀。
法空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讓祝玉泉跟九元老人同歸於盡,同時也看看國師的力量虛實。」
「只有這般?」
「差不多了。」
「九元聖教呢?」寧真真抿嘴笑道。
法空失笑。
不愧是師妹,越來越了解自己了,看破了自己一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