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力不行
民宿在半山腰,走過小鎮那條窄窄的街道,一行人就開始爬山,也不能叫爬山,路是修得很平整,但耐不住它長啊,為了趕時間他們還走的小路,路上也沒見著除他們以外的人影。
薑之年體力不太好,又沒吃午飯,胃有點兒難受,走了半小時就走不動了,又不想給別人添麻煩,隻能硬撐著。
寧之汌在包裏摸了個巧克力出來,拆開後塞到他嘴裏,“先吃點兒東西,到了民宿再說。”
薑之年也沒客氣,拿著巧克力慢慢咬,“節目組不是不讓帶吃的嗎?”
“話是這麽說,但你要是真帶了導演也拿你沒辦法。”寧之汌扶著他走,“而且,餓著我可以,餓著你我會心疼的。”
薑之年嘴裏的巧克力有些苦,這種話即使聽得再多,又聽一次的時候還是會心顫。
他就是,不管怎樣逃避,都會無法避免地深愛著寧之汌。
想這些做什麽……薑之年笑了笑,當務之急是快點到目的地,他腿都走軟了,再走半小時可能會癱掉。
寧之汌無意間往他臉上看了一眼,“笑什麽呢?”
薑之年把笑意又收回去了,“沒什麽。”
“你是不是在想,汌哥對你這麽好,你應該報答我一下?”寧之汌照例調戲他。
他們走到一截林間小道上了,層層疊疊的樹葉遮住了天上的太陽,陽光像篩過的稻粒一樣,又被農夫隨意撒在地上。
薑之年擦了擦額角的細汗,側過臉問寧之汌:“怎麽報答?”
寧之汌愣了一瞬,眼睛裏閃著細碎的光和笑,“比如,你不得陪我回家見見父母啥的……”
“好啊。”薑之年小聲回他,頭垂得很低,腦袋上的卷毛像羽毛一樣撓著寧之汌的心髒。
寧之汌沒聽清,“你說什麽?大點兒聲。”
薑之年把手扯回來了,皺著眉頭,不太高興地看著寧之汌,耳根都紅了,寧之汌直覺自己錯過了什麽極其重要的話,“你剛剛……”
“兩位老師,前麵那間村民房就是我們這次拍攝的地點了,其他幾位老師已經到了。”跟拍導演在前麵叫他們,薑之年應了聲“好的”,然後理都沒理寧之汌,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寧之汌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攝像師過來叫他的時候他眼睛突然亮了,看著正好推門進去的薑之年,像看到骨頭的餓狗一樣撒腿就追。
攝像師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後收回來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嘿,寧老師體力挺好啊!”
其他四個嘉賓已經到了,薑之年推開木做的柴門的時候被眼前那個人嚇了一跳。
一聲“姐”還沒叫出來,薑之年又把它咽下去了,換了個平平常常的稱呼,“月清姐。”
夏月清拎著一根水管,水是從旁邊的小溪裏引過來的,正想給這位新來的偷她家白菜的嘉賓一個夏日冰涼的“見麵禮”,一看是薑之年,立馬把水管往旁邊一拿,水剛好衝到了坐在那兒洗臉的趙婧希身上。
“你終於來了!”夏月清剛剛刷了刷手機,知道了最後一對嘉賓是誰,早就等著了,把水龍頭關上了,伸著水淋淋的手就來抱他,“年年來給姐姐抱抱。”
薑之年笑著把手張開,將夏月清抱住了,夏月清最近都在巡演,兩人已經半個多月沒見著了,她摸了摸薑之年的臉,“胖了一點兒,更好看了。”
“嗯,月清姐瘦了很多。”能不胖嗎?薑之年每天三頓都是滋補性菜品,寧之汌在家的時候會自己做,他不在就會讓酒店做好了送過來,除了早餐薑之年幾乎都沒自己開過火。
夏月清叉著腰走過去踢了趙婧希一腳,“聽見沒?年年說我瘦了!我今晚要吃很多很多肉……”
趙婧希應和她:“行行行,吃很多肉。”
薑之年看了看眼前的小院子和小房子,陳澤為從房子裏出來,看到薑之年後走過來跟他打招呼,薑之年認識他,急忙彎腰說“陳老師好”。
陳澤為是個老藝術家,國家一級演員,五十多歲了,現在很少拍戲,偶爾會去客串一下,更多的時間是花在了話劇表演上。
“你好你好!”陳澤為沒有任何架子,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是薑之年對吧?以前就聽過你的名字,我太太很喜歡你的歌!”
薑之年頗有些受寵若驚,“謝謝老師,楊老師能喜歡是我的福氣。”
夏月清一向沒什麽偶像包袱,挽著褲腳在院子裏玩了會兒水,聽到這邊的聲音就插入了談話:“陳老師,楊雪妍老師知道您背著她先來跟年年打招呼嗎?哈哈哈哈哈!”
陳澤為笑著擺擺手,跟懵懵的薑之年解釋:“剛才啊我和我太太打賭,賭誰能先見到你本人,她現在在洗澡,我就先一步出來了。”
“見到陳老師我也很開心,也很期待和楊老師見麵。”薑之年並沒有說場麵話,他小時候就知道這兩位老師了,夏媛很喜歡帶他去看話劇。
房子依山傍水,旁邊有一大片農田,不遠處有很多外觀相似的小樓房。
第一期主題是人與自然,在得知這幾個字的時候他們就做好了待在原始森林艱苦奮鬥的打算,乍看到一個紅瓦白牆的二層小洋房的時候都驚了。
陳澤為把地上的紅薯幹鋪開了些,薑之年蹲下去幫他。
“薑之年!”
寧之汌氣喘籲籲地推開院門,和院子裏的幾個人對上視線,滿腔的話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他直起身,打了個招呼,“陳老師好!夏老師好!趙主編好!”
幾個人也紛紛回他:“你好你好!”
陳澤為和寧之汌是老熟人了,寧之汌之前還去幫他的話劇救過場,陳澤為也很喜歡這個年輕人身上那種勁勁的感覺,雖然有點兒欠打,但人家有這個招搖的本事。
“小汌怎麽比年年來得晚呐?”陳澤為問道。
寧之汌看了看蹲在地上專心鋪紅薯幹的人,笑著回答:“我體力不行,比不上年年啊……”
薑之年手上捏著的紅薯幹一下就被他從中捏斷了……
“你平時健身不是挺勤的嗎?”楊雪妍洗完澡換了身衣服,還沒出來就聽到一老一少在聊天。
寧之汌歎了歎氣,假裝苦悶地說:“我走一半就累了,還是年年把我扶上來的,是吧,薑年年?”
他伸手戳了戳薑之年的背。
薑之年:“……”
不能繼續當隱形人了,薑之年站起來向楊雪妍問好:“楊老師好。”
“誒誒誒!你好!”楊雪妍一看到薑之年的臉就笑了,走過來跟他擁抱了一下,“哎呀長得真好看!我家姑娘也特別喜歡你!她今年二十四歲,和你一樣大……”
薑之年滿臉懵,被楊雪妍拉著說話,寧之汌心肌梗塞了,戳了一下陳澤為,小聲說:“陳老師,管管你太太!薑之年是我媳婦兒!”
陳澤為恍然大悟,把楊雪妍拉到一邊說了幾句話,兩人又走過來的時候楊雪妍臉上帶著歉意,悄悄跟薑之年說話:“不好意思啊後生仔,我一看到你長得這麽好看就亂說話了,多虧我家哥哥提醒我了,你和小汌要好好的,別因為我鬧了矛盾……”
殊不知這些對話全被高清耳麥錄進去了……
薑之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不介意的話不就變相承認他和寧之汌是那種關係了嗎?否認的話……他並不是很想否認。
寧之汌嬉皮笑臉地把薑之年摟住,“放心吧楊老師,我們年年很大方的。”
夏月清剛剛光腳走了幾步路,腳上有些泥,趙婧希在幫她衝水,看了看後麵的四個人,“誒,你看後麵。”
夏月清懶得看,不看就知道他們在幹什麽,腳上還有點兒熱,她支著腳使喚趙婧希繼續衝水,然後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突然就眼睛疼了,“寧之汌是不會獨立行走咋的?腿疼是嗎?站都站不住非要靠著我家年年?”
頭疼死了,夏月清掬了捧水往趙婧希身上潑,趙婧希躲都沒躲,“多潑點兒,這天也太熱了。”
她看著薑之年的衣服,說:“你弟都不熱的嗎?大熱天還穿著長袖。”
夏月清在扯旁邊掛著的花生吃,聞言頓了一下,把水管一丟,踩著拖鞋就往屋裏走。
趙婧希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把人給惹到了,關上水跟上去哄人了。
中午是去村長家吃的飯,全是地道的特產,臘肉黴豆腐折耳根什麽的,口味偏辣,寧之汌怕薑之年吃了胃不舒服,借了村長家的廚房和食材給他做了一碗雞蛋羹。
薑之年以前是喜歡吃辣的,不能吃之後就戒了辣,看到桌子上一水的紅油辣菜,這邊的辣椒很香,薑之年唾液自動化分泌,咽了咽口水。
寧之汌擋住他的眼睛,“別看了寶貝兒,醫生說了你不能吃。”
“……我知道。”薑之年把眼前的手拍開了,神色懨懨的,“我就看看。”
解決了午飯,幾人又開始思考晚上要怎麽辦,節目組有規定,不能過分打擾當地村民,也不能平白接受別人的饋贈,隻能以物易物。
小樓房被節目組提前處理過,裏麵隻有鍋碗瓢盆和柴米油鹽,其他食材都沒有。
在座的各位,除了寧之汌以外,又都是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佬,薑之年也隻會做簡單的麵條和速凍食物。
於是做飯的任務就交給了寧之汌。
他們的手機被沒收了的,就算沒被收拿來也沒什麽用,節目規定就在那兒,要吃就得自己做,沒辦法,大家隻能分組去小鎮上賣農產品換錢。
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師很開心,陳澤為剝了一顆花生,“我們小時候就是在農村長大的,這些東西都是最幹淨最新鮮無害的了!和大棚裏種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的確,想了想,我們也是好久沒回老家了,等這期錄完就抽空回去看一眼吧。”楊雪妍說。
趙婧希把一旁和狗學汪汪叫的夏月清提了過來,“兩位老師老家是一個地方的嗎?”
楊雪妍笑著回她:“嗯,從小一起長大的。”
夏月清羨慕地鼓掌,“是青梅竹馬啊!”
薑之年聽到“青梅竹馬”就頭疼,先他們一步把裝紅薯幹的籃子提出去了。
緊接著是兩位老師,楊雪妍很喜歡薑之年,做不成嶽婿也是可以搞好關係的嘛,總是拉著薑之年說話,寧之汌想找他說悄悄話都沒機會。
趙婧希等幾人都出去了,拉住一門心思想賺錢吃肉的夏月清,“怎麽?想你那位青梅竹馬了?我這個天降是透明人嗎?”
夏月清給了她手臂一巴掌,然後拖著花生出門了,“懶得理你,記得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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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比汌哥小一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