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祭怒天威

  蘇又的修為已經登峰多年, 許久未曾被人這般欺辱過了。

  他看著奚淮,氣得面目猙獰,朝著奚淮又是幾招攻擊過去。

  連續幾招, 招招兇狠, 都是奔著命門而去,顯然是恨到了極致。

  奚淮也絕非善類,別看他年紀不大, 卻鑽研過體術, 在這方面甚至可以在整個修真界叱吒一番。

  最開始他只是想在虺龍焰暴走的時候找一個方式發泄, 便專門去練習了體術, 用最傳統的方式不停地修練, 這樣還能分散注意力,緩解一下暴躁的情緒。

  原本只是為了化解折磨的法子, 現如今還能利用它來壓制蘇又一頭,這倒是意外收穫。

  蘇又知道自己不敵後氣得收手, 語氣多少有些氣急敗壞:「不打了。」

  「嘖。」奚淮一陣不悅,「你當我是陪練?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

  「鈴鐺還我, 你拿著它也沒用。」

  「你怎麼不去死?畢竟你活著也沒什麼用。」

  「你到底要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拿著一個棺材也覺得噁心,但是它在我手裡你還能老實點。」奚淮想了想,還是將鈴鐺收了起來。

  他得防著些蘇又,如果出了這片凈地, 蘇又揮揮手就能要了他和池牧遙的命。

  如果蘇又的鈴鐺在他的手裡, 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是蘇又的命門。

  蘇又看了奚淮一會兒, 又看了一眼圍觀的其他人, 冷笑了一聲:「行, 那就放在你那吧。」

  說完最後看了池牧遙一眼,轉過身走了。

  蘇又離開后,其他人想問問奚淮外面的情況,奈何與奚淮不熟,之前待奚淮也不好,當真問不出來。

  禹衍書跟池牧遙眼神示意,池牧遙很快懂了。

  這對視不過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也讓奚淮不悅地蹙眉。

  池牧遙拉著奚淮去了人少的地方,讓他坐下休息,同時詢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奚淮如實回答:「我來時暖煙閣以及其他門派的元嬰期修者也都來了,聚集在一起正在加固封山大陣。我執意要進,他們一開始不願,我便和他們糾纏了一陣,最後他們怕我的虺燒了山,也不想欺負我這個小輩,只能讓我進來了。不過,我把宗斯辰和松未樾押給了他們。」

  「把他們押……那、那你們可真是好朋友啊……」池牧遙忍不住感嘆出聲,突然覺得宗斯辰和松未樾就是兩個小可憐蛋。

  奚淮倒是不在意,勾起嘴角回答:「他們本來也不想和我相處。」

  「嗯?」池牧遙沒明白其中的深意,「你們不是關係很好嗎?」

  「沒事,你不用在意。」

  池牧遙思忖著點頭。

  封山大陣,封的是山中人與山中之氣,如果有人想進還是容易的,將其瞬間推入即可。

  難的是出去,萬分小心也會帶出去一些什麼,或者破壞封山大陣的穩定性。

  他們怕是也沒想到有人看到了封山大陣,知道這根本就是有進無出的地方,還執意要進入林中送死,也就懶得與奚淮糾纏了。

  池牧遙有些想不明白,又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奚淮微微蹙眉,不願意提及自己私自和他綁了道侶結的事情。有了道侶結,憑藉僅有他一人能看到的紅線,他就能夠知道池牧遙的位置,順著紅線便可一路尋來。

  這是他心中最不願意提及的事情,每一次想起池牧遙那一端雪白的線,他就會心口揪緊,久久不能釋懷。

  他只能回答:「我打聽到的。」

  池牧遙忍不住嘆氣,想起續魂燈的消耗就心疼:「你不該來的,來了只是和我一起陷入危險之中。蘇又都出不去,我們兩個人怎麼出去呢?」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能回卿澤宗了,還是不想回卿澤宗。」

  池牧遙聽到這句話一怔,扭頭看向奚淮。

  奚淮也在看他,一向盛氣凌人的男子此刻垂著眼瞼,竟然有了一絲絲委屈的感覺,像是被主人拋棄了的巨型犬。

  風揚起奚淮額前的碎發,露出他飽滿的額頭,俊朗的五官呈現在池牧遙眼前。

  他突兀地一陣心疼,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他左右看了看,確定附近沒有其他人,最後看向奚淮,含糊地回答:「暖煙閣遇到了問題需要御寵派的幫助,御寵派一向得暖煙閣照拂,不得不幫。門派里只有我和小師姐適合過來,沒想到我們來了也只是認了認獸骨,具體也沒幫上什麼忙,還被困在這裡了。」

  言下之意,他並非不想去,只是不能去。

  這個回答讓奚淮心中舒服了一些。

  「為何蘇又對你很執著?」奚淮來了短短片刻,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上一次千宗會上池牧遙的異樣,這一次蘇又在臨走時看池牧遙的眼神,奚淮都覺得很奇怪。

  池牧遙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不能提起無色雲霓鹿的事情,也不能說自己有治癒能力。

  可是不說這些,蘇又對他的特殊態度又無法解釋。

  他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

  「老畜生!」奚淮不爽地罵了一句,蘇又幾千歲的人了,居然還惦記池牧遙,想了想后看向池牧遙解釋,「我罵的是蘇又。」

  「哦……」池牧遙也有一瞬間的心虛。

  他不應該在年齡的問題上心虛,他十八歲!他就是十八歲!

  奚淮左右看了看,問:「怎麼沒看到你那隻鳥?」

  「啾啾在靈寵袋裡,進來凈地會覺得飢餓,這裡沒它能吃的東西,在靈寵袋裡還舒服一些。」

  「哦。」

  這個時候,伊淺晞突然朝著池牧遙喊道:「師弟,你快過來!」

  池牧遙趕緊起身,又擔心奚淮一個人剛到這裡不適應,於是拽了拽他的袖角:「和我一起來。」

  奚淮垂眸看了看自己袖子上白皙的手指,微微揚起嘴角,接著跟著他一起朝著伊淺晞走過去。

  伊淺晞蹲在凈地的邊緣位置,一直盯著林中看。

  池牧遙還當是有獵物了,也跟著朝那邊看,突然看到兩顆發光的綠點,不由得嚇了一跳。

  仔細去看,才發現一棵樹粗壯的枝幹下蹲著一條青狐。

  林中因瘴氣侵擾,四處瘴氣瀰漫,導致凈地外圍整日里都陷在黑暗之中,青狐的眼睛在黑暗中反著光,像是幽冥鬼火一般,竟然有些可怖。

  池牧遙不由得驚訝:「原來林中還有倖存的青狐。」

  伊淺晞點頭回答:「嗯,看起來是幼崽,估計是還沒長大才幸免於難。」

  「你打算把它抓進來嗎?」

  「對,它在林中也會被瘴氣影響。它一直蹲在那裡,估計也是想試試能不能進入凈地,不過我們這裡人太多,它不敢過來。」

  或許是因為青祭的事情,池牧遙看到青狐就會覺得萬分心疼。

  明明可以自由地活著,結果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想來它的其他夥伴也遭了毒手。

  「那就想辦法把它救過來吧。」池牧遙說道。

  「嗯。」

  狐狸一般很難捕獲,主要是它們都很聰明,對人類很警惕。

  尤其是這座山脈的青狐,早期被捕殺了太多,早就對人類充滿了戒備,更難靠近。

  不過伊淺晞一向喜歡狐狸,不然也不會讓紅狐做自己的本命靈獸。她對狐狸的習性十分了解,手中擺弄著道具,想將青狐引過來。

  奚淮跟著蹲在了池牧遙的身邊問道:「如果沒有法器傍身,出了這片凈地會怎麼樣?」

  池牧遙和他說了慾念的事情,奚淮沉默了半晌,突然說道:「我竟有些好奇,你最強烈的執念是什麼。」

  池牧遙連連搖頭,他生怕走出凈地后當場表演一個奮戰高考的刻苦樣子,那樣別人都會覺得他是一個傻子。

  其實在之前的那些日子,池牧遙自己也想過,他最執著的念頭是什麼呢?

  穿書前是:成為省狀元,考上清北。

  穿書後是:逃離合歡宗。

  現在穿書後最大的劫難已經過去了,他的執念也就沒那麼強了,所以他真的有可能滿林子找教科書,發了瘋地喊:「我要學習!」

  那真的是……太丟人了!

  他們在這邊誘導青狐過來,其他的修者還當是有獵物了,紛紛過來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看到是青狐后他們的表情都有些複雜,現在他們都不敢招惹這種靈獸了,看到了都覺得心驚膽戰的,畢竟林中瘴氣瀰漫就是因為它們。

  伊淺晞嫌棄他們過來嚇到了青狐,當即說道:「幫不了忙就別搗亂,滾蛋。」

  那邊明韶洛站在不遠處看著池牧遙他們。

  她的目光在奚淮的身上打轉,如果說現在奚淮回心轉意,奚淮會帶著她逃離這裡嗎?

  在這裡避難的日子,她成了普通人,各種事情都變得非常麻煩,讓過慣了炊金饌玉日子的她經歷了人生之中最艱難的日子。

  之前的歷練雖然艱難,但至少有靈力輔助,在這裡需要吃,需要睡,就連洗漱都不方便,她真的受夠了。

  然而看著奚淮,她一時間竟然想不到該如何和奚淮重建關係,陷入了糾結之中。

  很快,她注意到了另外兩道目光。

  木仁似乎是在忙手中的東西,卻時不時朝著池牧遙那邊看過去。

  最近木仁的狀態都不太對勁,明韶洛並不驚訝,驚訝的是禹衍書也靜靜地坐在不遠處,似乎在朝池牧遙那邊看,又似乎只是獨自想著什麼事情。

  明韶洛看不透禹衍書的想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只知道禹衍書對池牧遙的照顧,比對旁人多。

  這時,伊淺晞氣急敗壞地直嚷嚷:「這個青狐怎麼回事?!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直接用網了!」

  她說著,回去找到了自己的捕獵網。

  這捕獵網原本是一件法器,但是身在凈地沒有靈力,就只能當成是普通的網來用,每次拋出去都需要有一些技術含量。

  好在她身經百戰,還真的兜住了青狐。

  伊淺晞用力想將青狐拽過來,可惜青狐掙扎得厲害。

  池牧遙趕緊過去幫忙,跟著一起拽捕獵網。

  奚淮站起身看著這兩個人,再看看青狐,沒當回事,誰能想到兩個人的力量會抵不過一條青狐的呢?

  看到池牧遙和伊淺晞同時身體前傾摔出了凈地的邊緣,奚淮才吃了一驚。

  這一下也震驚了其他人,眾人急匆匆地朝著這邊趕過來,每次有人進入林中迷失自我,都需要很多人費儘力氣才能將人重新拽回來。

  奚淮本想握著續魂燈去追,卻遲疑了一會兒,想看看池牧遙進入瘴氣林中是什麼樣子的。

  瘴氣一直有致幻能力,修者進入林子后,就會在幻境中看見他們最嚮往的東西,就連站在凈地中的其他人都能看到幻境內容。

  眾人本以為會看到兩個人發狂的醜陋模樣,結果趕來的修者們看到林中出現的畫面都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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