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立下終生
“不委屈哈,外公給亦言摘棗子。”秋川勃撩起長袍,走到棗樹下。
淵將手裏的竹篙遞給秋川勃,“秋宗主。”
秋川勃拿過竹篙,尋了處視角尚好的地方,將竹篙伸到高處的枝頭,“這打棗子啊要有個巧勁兒,不能直接對著棗子一頓胡打。棗子太,極易山這棗樹枝。要輕敲主枝,枝頭震動,棗子也就下來了。”罷,手上使力,一顆顆青紅棗就像是雨點一般落了下來。
玄亦言靜靜看著,脫口而出,“下棗子雨了……”
漠站得近些,“主子,您什麽?”
玄亦言定了定神,在漠的攙扶下走到棗樹邊,望著被敲落的棗子,嘴裏重複著:“下棗子雨了……下棗子雨了……”僅僅一句便已經淚流滿麵,“外公,下棗子雨了!”
秋川勃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望向站在麵前的人,眼中含著淚,卻更多的是愧疚,喃喃的回應著,“是啊,下棗子雨了……”
這一場棗子雨時隔了八年再次上演。
八年前,樹下是一群等著吃棗子的孩子,也有一群看著孩子歡笑的大人;如今打棗子的還是他,可孩子隻剩下她……
京州如家道場。
如影之得知如初之闕蘭山一戰,特別是如以柔受傷之後,立即帶著仙劍要出門。可被幾個徒攔在院子中,不得離開。
“師姐,您就別為難我們了,我們也是奉少家主的命令。”
如影之冷笑,“在如家,我連門都出不了?”
“師姐,”徒麵露難意,作揖道,“還請師姐好生休息著。”
如影之暗暗握緊手裏的長劍,“若我今一定要走呢!”罷,消失在幾人麵前。隨之出現在眾人身後,手刀打暈所有徒,轉身禦劍離開。
洞庭秋家,眾仙門皆傷好差不多,紛紛告辭回到本族之地。
常沼非一人,收拾得早,第一個離開秋家。
秋川勃等一眾秋家人和玄亦言、楓懿一同站在道場前。
“沼非多謝秋宗主救命之恩,這些日子多有打擾,改日定協禮回謝。”常沼非一身青衣,儒雅十足。
秋川勃擺擺手,“常家侄多禮了。”
隨後,常沼非對玄亦言與楓懿行禮,“還多謝兩位救護,沼非定不忘如此大恩!”
楓懿點頭無言,看向身邊的人,玄亦言還是那副淺笑的模樣,“常師兄不必在意此事,一路心便好。”
常沼非離開之後,眾家也陸續告辭離開。
白明降卻耷拉著腦袋,沒個精神跟在白明與身後。
“你這個家夥今日倒是怎麽了?”因著幾日的相處,玄亦言還是很喜歡這些個輩們。
白明與低頭看了看白明降,暗了暗眼神,“昨夜睡得晚,聽著今日要離開,心情不大好。”輕揉著他的頭頂。
玄亦言向白明降招了招手,等走到她跟前,竟眼睛都紅了不少,“師姐,怎的剛認識就分開了……”語氣低落,完便低著頭。
“明降啊,往後師姐會去看你的呀,明降也可來找師姐玩。”
“可是.……”白明降急著反駁些什麽。
楓懿輕咳了聲。打斷了白明降的話,瞪大了眼睛看向楓懿,又不敢接著話。
“降兒,再不走,黑前趕不到宜川了。”白明與傳聲而來。
白明降恭敬的對玄亦言行禮,“師姐,我走了。”眼中皆是不舍。
楓雲早在玄亦言昏迷之時便帶著些前來救援的徒回楓家複命去了,隻留下幾個徒與楓懿一同。而在闕蘭山鎮壓怨氣之後,楓子兮也奉命帶著其餘的徒回了楓家。
如今眾仙門都離開之後,玄亦言身上的傷也養得差不多,楓懿亦是打算帶著她回楓家再養一陣子。
廬州城中,一處茶館雅座。一黑白機鶴道服之人,長相陰柔,木簪綰起一些,其餘長發披散而下。手上一杯清茶,不知端了多久,已經涼透,卻依然握在手鄭
“師兄,”同樣道服的徒輕聲道,“茶涼了。”
吳澤佑這才回過神來,放下手裏的茶杯,看了眼桌上的茶點,擺在中間的依舊是一碟荷花酥,又看入了神。幾時才搖了搖頭,“闕蘭山之事如何了?”
徒走近了些,正準備,卻看見一黑衣男子,身上披著帽衫大氅,徒認出是前幾月與吳澤佑日日在一塊的那位公子,行禮道:“公子來了。”
吳澤佑聞聲看去,眼中的光芒隨之出現,“你來了。”站起來,滿眼皆是他,看著他入座才肯坐下。
將桌子上的荷花酥推近,“你喜歡的荷花酥。”
對麵的茹零頭,卻始終沒有摘下帽衫,抬頭看向徒的方向。
吳澤佑明白,“你先退下吧。”
徒離開之後,洵才脫下大氅,“二公子。”
吳澤佑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頗為心的問,“你可有受傷?”
洵搖搖頭,看了眼自己跟前的荷花酥,頗有遺憾的道:“真是可惜,我不能吃這些東西,也不記得是什麽味兒了。二公子方才,這是我生前愛吃的?”
“生前”二字讓吳澤佑暗下眼神,隻是片刻,便重新笑著對洵仔細道:“是啊,是你最愛吃的。以前你我相聚,總會買這些給你吃。你這荷花酥長得好看,吃起來也酥脆得很。”
洵托著自己的臉,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有這般的事。”
“可是想起來了?”吳澤佑抓緊洵的手,不放過任何一個讓他想起的機會。眼睛裏的皆是這個已經不在人世的洵,“我再與你些,你多想想。”
洵卻泄了氣,撇著嘴,“算了,二公子與我了幾個月了,我也沒想起多少來,真是沒用!”
洵的手不大,卻一如既往的冷,被吳澤佑包在自己手裏,“洵怎會沒用,不是想起了一些嘛,此事急不得,大不了我與你一輩子。”
“真的嗎?”像個孩子一般,洵的眼睛裏似乎隻有看向玄亦言和吳澤佑時,才會有孩童般的純真,“二公子要與我一輩子嗎?”
“嗯,與你一輩子。”
洵突然低下頭,神情沮喪,“洵也想。”
吳澤佑手裏輕輕摩挲著他的手,冰冷還是冰冷,可終究是能回到自己身邊了。
茶樓裏的戲子又開唱新的一場戲,聲音婉轉,提腔一聲,格外悲涼。
洵看著樓下的戲子,悄悄抬眸看向身邊的人。可是你不知道的,主子能活多久,而我究竟還能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