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故去人歸來
“言兒！”楓懿疾步上前，見她脖頸之間脈紋忽隱忽現，怨靈侵體！手中靈氣升起，護她全身，以降低侵體時的痛苦。
玄亦言抓緊他的衣衫，艱難吐字：“迎東西…來了…”
與此同時，周邊林中響起一陣極快的腳步聲，摻雜著各種樹枝斷裂的聲音；河麵開始冒出一個個水泡，像是整個湖麵都被煮開了一般，每破一個水泡，便就升起一個凶屍。
眾人警惕。
楓雲歲華出鞘，護在楓懿身旁，“凶屍來了。”
漠、淵兩人護在百姓身邊，洵出現在玄亦言跟前，劍上還有方才打鬥留下的血跡。
林中湧出的凶屍多穿著殘敗的士兵盔甲在身，血衣半褸遮體，要害部位盡數留有傷痕，有的身上還纏著繃帶，有些殘缺著身體。
仿佛都朝著落水的百姓而去。
“爹！”女孩掙脫命婦，奔向一具從水中而來的凶屍。
那凶屍見女孩而來，竟蹲在原地，雙手張開，等著自己的女兒撲個滿懷。
洵正要去攔住那孩子，卻被玄亦言攔住。
她已經是滿頭大汗，“他們…回來…見…見故人…”
女孩如願的抱著麵前這副已經被河水泡得爛了皮膚的爹爹，嘴裏可愛卻又幾分嫌棄，捏著自己的鼻子，“爹爹，你好臭啊。”
凶屍緩慢的嗅了嗅自己身後身上的味道，“我…采…采兒…”
“沒事，爹爹回家洗幹淨便好了，”女孩拉著凶屍的手，“爹爹在外征戰多年，采兒想念得很。姑母娘親也尋爹爹去塞外了，怎的沒見娘親回來？”
“你…娘……”凶屍無神的眼中似乎流出了什麽，與滿身的河泥混在一起。
“兒子！”
“相公！”
落水百姓在這一群凶屍中紛紛找著自己的逝去的至親之人，可再也尋不回那個活著的人。
民間傳，逝亡之人會在凡世間留有生魂七，看遍生前至親摯愛之人，最後落入地府，輪回投胎。隻有仙門人知道，若是七未見得摯愛之人，便會化作怨念，留在世間彷徨，直到了結生前心結。
眾人收起仙劍，徒一旁。
為國捐軀，卻是屍首異地。這一路，幾經周折，才回了這鄉土。
“立…立…咒術…”懷裏的人聲如蚊音，卻反複在這句話。
楓懿摟緊懷裏的人，重聲道：“立咒術！”
洵等三人知曉，立即在原地立符生咒，為所有的凶屍鍍上一層保護膜，以免陽氣傷害。
“如此…能護他們…多一時…”
罷看向女孩，思緒萬千。
“言兒乖。”“言兒，爹爹給你買了糕點。”“爹爹去狩獵，瞧見了許多紅果兒，給你帶了些……”
那個溫柔似水般的男子，總會給她變出許多的新鮮玩意兒，不讓她受到絲毫委屈；會將她架在肩上，繞著玄門道場跑上幾圈，帶她瞧遍高處的風景。時常沒個家主模樣，坐在地上便於她鬥起誰撒嬌更厲害來……
直到暮色降臨，沒有一個人離開。
地上的咒術漸漸褪去本身的光亮，在這夜色中一並被黑暗吞噬。
“該走了。”玄亦言遲疑的聲音傳來，在夜色裏撕開一個口子，也是在這些饒心上撕扯著。
人群中傳來哭泣不舍的聲音，愈來愈大。
“再不走，便不能跌入輪回，成為孤魂野鬼。”
這才響起眾多的腳步聲，悉悉朗朗的往河中和密林深處而去。
“兒子你緩些走，路上注意腳下，別摔著了！”一個老婦手裏攥著一縷沾了汙泥的青絲。
一具往密林中的凶屍駐足，髒亂的發間有一縷短了些，轉身朝老婦的方向跪下，磕頭。
老婦抹去淚，撇了撇手，“去吧。”
淵走到女孩身邊，輕撫著她的頭頂，對凶屍道：“去吧，術咒快要消失了，會有人照顧好她。”
凶屍點頭，輕揉著女孩的臉蛋，聽得歎了口氣，起身往河中去。
“爹爹何時再來看孩兒？”
這一去，再無歸期。孩子不知，他卻知道，自此再也沒有回頭，直向深淵。
直到腳步聲、水聲消失，一片萬俱寂。眾人才升起夜光符，亮在河岸之上。這仿佛他們從沒有回來過，就像是一場夢，一場重聚又離別的美夢。
“主子公，人已經送回去了。”漠送回離蕪，手裏取來了大氅，交給楓懿。
玄亦言披上大氅，經曆了怨靈侵體之後，虛弱異常，瞥了眼那些被困在怨氣中，已經昏昏欲睡的徒，輕蔑冷笑。、
楓雲走到百姓跟前，“各位皆回去吧，冷了，”手上又升起了幾張夜光符，“此符會為你們照著路。”
眾人拱手作揖以謝，紛紛離開。
那位命婦卻遲遲未離開，而是走到眾人麵前，行朝禮，“多謝諸位手下留情。”特地的望了眼在楓懿懷裏的玄亦言。
吳澤佑撐著洵的肩膀，“夫人還是早些回去吧，夜深露重，心沾濕衣衫。”
這才告辭，與身後的家仆一同離開。
“這女人不簡單。”吳澤佑等她離開之後，少有的認真語氣。
玄亦言朝她消失的方向看了眼，隨即吩咐漠，“殺了吧。”
身後如家徒便不見了屍首。
吳澤佑摟上洵的肩膀，伸了個懶腰，“快回去吧，好冷啊，回去喝茶！”
“撐死你！”玄亦言碎念一句。
吳澤佑轉身，氣勢逼人衝向玄亦言，“玄亦言，你請我來，我可是一杯熱茶都沒喝上！”
楓懿上前擋在她麵前，看了眼急忙攔住吳澤佑的洵，“怎麽，你不是陪洵之來的？”
玄亦言探出頭，一副讓誌的模樣，對他吐了吐舌頭。
“行，你們厲害！”吳澤佑“屈服”於楓懿，攤在洵的身上，“洵之，他們欺負我~~嗚~~我好可憐啊~~”就像是個申怨的媳婦一般掛在洵身上。
洵攬竟他的腰肢，輕聲道：“那洵之請你喝茶，可好？”
“好！”吳澤佑立馬恢複元氣，又捏起嗓子，一副撒嬌討好的模樣，“洵之可真好。”
“嘔，惡心死我了！”玄亦言被楓懿背在身上，伏在他肩頭，乖巧十分。
這一次前頭沒了回聲，卻傳來一陣急速穿透萬物的聲音，愈來愈近。
一支靈氣箭直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