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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魏徵歸心

  第710章 魏徵歸心 

  「老夫壞了何人的身後名?」 

  魏徵直言犯諫的性子起來了,目如利刃,直視蕭業。 

  蕭業莫名的拿魏徵與海瑞做起了對比。 

  海瑞真人是什麼樣,誰也不清楚,只能以大明王朝1566中的海瑞作對比,把海瑞符號化,劇中海瑞的目光,比魏徵銳利百倍。 

  海瑞是政治原教旨主義者,有政治潔癖,而魏徵犯顏直諫的出發點是為名,兩者的境界高下有別,他根本不吃魏徵這套。 

  「煬帝!」 

  蕭業冷聲道。 

  「哈哈哈哈~~」 

  魏徵如聽見世間最大的笑話,哈哈大笑道:「太子竟然要為煬帝翻案?太子是高宗嫡長孫,居然要為楊廣那昏君翻案,你置李家於何處?」 

  蕭業並不答話,只是冷眼看著魏徵。 

  尉遲恭也是目中現出訝色,如看陌生人般,看著蕭業。 

  在他想來,這根本是沒法理喻的事啊。 

  李唐的江山由楊家禪讓而來,如果為楊廣翻了案,那李唐的合法性就蕩然無存。 

  可是他忽略了一個事實,現在的人間,是大周,不是大唐,這也是蕭業急於為煬帝翻案的原因,一旦大唐重新取代大周,站在蕭業的立場,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為煬帝翻案了。 

  或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蕭業的不配合,讓他索然無味,大笑漸漸變成了乾笑,直至再也笑不下去,冷哼一聲。 

  蕭業這才道:「煬帝好大喜功,濫施民力,雖有諸多不是,卻不是垃圾筒,什麼都沒往裡面裝,孤問你,你說煬帝指使張衡毒死文帝,調戲陳夫人,是從哪裡聽來的?」 

  「世人皆如此說!」 

  魏徵嘴硬道。 

  蕭業問道:「這麼說,是道聽途說嘍?你作隋書時,距文帝崩僅僅過去三十年,隋宮中必有舊人存活,難道你就沒有調查真相?」 

  「哼!」 

  魏徵哼了聲:「歷來作史,皆取大眾共識,若是實地調查,焉知所得即為真相?」 

  蕭業暗道了聲好,他就等魏徵這句話,當即道:「此事不難,大隋在冥府第二層,當事人文帝與陳夫人皆在,孤可向父皇請旨,與魏老去往大隋詢問當事人,若是確有煬帝軾父逼母一事,孤向魏老致歉,若是沒有,還請魏老將這一段更改過來。」 

  「這……」 

  魏徵語塞。 

  如果蕭業請了旨,就具備合法性,本身又是以元嬰入冥府,至少具備元嬰修為,完全可以強行把他掠走,去見文帝與陳夫人。 

  到那時,雙方對質,二人都說是沒有的事,試問世人是相信他魏徵的道聽途說,還是相信親生父親和小媽的證詞? 

  這根本不用想。 

  說不定還會反手給他扣一頂帽子,說他諛上污人清明! 

  想到這,魏徵的氣焰消了! 

  蕭業暗暗點頭,果然父皇母后沒說錯,魏徵此人,遇弱則強。 

  「太子,煬帝昏淫,乃天下共識,您又何必甘冒大不韙去為煬帝翻案?」 

  魏徵無奈道。 

  蕭業正色道:「實不相瞞,我在人間欠了煬帝人情,不得不為之洗刷些莫須有的罪名,我知道此舉或會讓魏老為難,但《左傳》有言: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況且魏老並非有意抹黑煬帝,只是受人蒙蔽,無心之失罷了。」 

  魏徵並未接腔,為煬帝翻案,不僅僅關乎於名聲,更重要的,是站隊! 

  他把蕭業為煬帝翻案,說成冒天下之大韙,可是自己更改隋書,又何嘗不是自絕於士林,冒天下之大不韙呢? 

  這就在事實上站了蕭業的隊,也即孝敬皇帝的隊! 

  蕭業又淳淳勸誘:「魏老輔佐太宗,方有貞觀盛世,如今人間封印破碎在即,外域陰靈族將大舉入侵,冥府也不可免,此時正需魏老這樣的定海神針為朝廷出力啊,一俟大劫渡過,以魏老之才,天道必不薄待,成仙得道或許遠了,但配享天道,未必沒有可能!」 

  魏徵渾身微震! 

  蕭業的話中,另有三層意思並未挑明,但以魏徵的政治智慧,不難猜出。 

  其一,大劫沒幾年了,你要這虛名有什麼用?幾年後,人人大劫下掙命,誰會在乎你的犯顏直諫美名? 

  其二,還是大劫沒幾年了,以你岌岌可危的處境,怕是第一波就會被犧牲掉。 

  魏徵是有見識的,歷來動亂,最先死的是什麼人? 

  顯然是社會底層啊! 

  底層的抗風險能力最低,而高層不同,高層有的是手段讓底下人替死。 

  由此引申出第三層意思,還還是大劫沒幾年了,你要想抓住機會,實現階層遷躍,唯一的出路就是投效明主,發揮一身所長,在大劫中立下赫赫天功! 

  而明主,舍蕭業的親爹李弘,又有其誰? 

  難不成去投過了氣的高宗太宗? 

  魏徵不由暗道了聲厲害,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 

  本能的,魏徵又看向尉遲恭,卻意外的發現,尉遲恭的目光,也隱現一抹掙扎。 

  是的,蕭業明面上在勸說魏徵,又何嘗不是在點醒尉遲恭呢? 

  擱在平時,尉遲恭大概率不會動心,但是大劫沒幾年了,作為隋末天下大亂的親歷者,清楚亂世中首先崩潰的是秩序。 

  如果你沒有拉起一票人馬於亂世爭龍的勇氣,最好的處境,就是真心效一位明主,首鼠兩端歷來為人忌諱。 

  「魏徵,太子何等身份,卻屈節折交,好言勸你,莫非你當真就頑冥不靈么?」 

  尉遲恭突然厲喝。 

  蕭業暗道了聲好。 

  尉遲恭素來以粗魯武人的形象出現,這種人,是會犯渾的。 

  渾人誰不怕? 

  魏徵為何敢犯顏直諫? 

  因為太宗不是渾人! 

  碰上渾人,是真正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人家直接揮刀子! 

  在來的路上,蕭業能感受出來,尉遲恭不大看的起自己,但此時,這一聲喝斥,代表尉遲恭對自己的態度變了。 

  果然,身份只是加分項,一個人要想獲得別人的敬畏,還是要自己有本事。 

  而很多時候,本事不在於你有多能打,你一個人再能打,幾十上百個陽神圍毆你,甚至衝到你身邊自爆,你渾身是鐵又能打得了幾根釘? 

  能打只是匹夫之勇。 

  關鍵還是要看你的才德是否配位,是否具有組織統籌能力。 

  「尉遲老匹夫,老夫的家裡,怎輪得到你來放肆?」 

  魏徵如受了羞侮般,指著尉遲恭,面色漲的通紅。 

  蕭業適時抓住魏徵手臂,緩緩拉下,誠摯勸道:「尉遲將軍性情直爽,魏老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氣著自己呢。」 

  「也罷,老夫就給太子一個面子!」 

  魏徵重重嘆了口氣,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但誰都知道,他已經軟了。 

  蕭業又轉頭道:「尉遲將軍的心意孤是清楚的,但魏老乃太宗舊臣,是貞觀盛世的功臣,還望尉遲將軍給孤一個薄面,向魏老道個歉。」 

  尉遲恭眼神微眯,給蕭業面子,向魏徵道歉,就等同於認可了蕭業的太子身份,從此只能真正效忠李弘了,因為魏徵可以作證。 

  如果以後背叛李弘,暗結太宗,就是背主犯上。 

  可是蕭業勸魏徵的話,他聽著也挺震憾。 

  他本是劉武周舊將,為何能被太宗視為心腹,還不是拿命換來的? 

  現在又面臨了鬼生的另一次重大選擇。 

  一幕幕往事閃現在心頭,縱然生前忠於太宗,可是死後,已經投入了李弘門下,而李弘是冥府大唐之主,得了天道認可,太宗已是昨日黃花,自己從此一心一意為李弘效命,何過之有? 

  更何況李弘並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庸主,弘子業更是文武雙全,手段驚人,如果自己拗著性子不向魏徵道歉,怕是會被清洗掉,最好的結果也是逐出核心,在大劫中隨流逐流,被當作先登拿去送死。 

  『罷了,罷了,無非道個歉而己!』 

  尉遲恭敬畏的看了眼蕭業,就向魏徵拱手道:「某粗魯,言語中冒犯了魏公,還望魏公見諒!」 

  「尉遲將軍客氣啦,老夫並無責怪之意!」 

  魏徵也拱手回禮。 

  蕭業暗暗一笑,尉遲恭看上去是個粗人,實則粗中有細,心如明鏡,自己讓他向魏徵道歉,本質上是切香腸戰術。 

  道個歉有什麼,又不損失一根毫毛,對尉遲恭就和喝白開水一樣,不會引起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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