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石破天驚
劉閑聽到諸葛若雪的話,呵呵一笑。
諸葛夢雪道:「我聽說,上將軍不行儒道,對於儒道學生一律棄而不用,難道他就不擔心,人們一味追逐名利,使得社會發生動蕩嗎?」
劉閑笑道:「怎麼可能啊!其實儒道學生就不說了,孔老二自己不也追逐名利嗎?
他周遊列國兜售自己的思想,說好聽一點是為天下蒼生奔走,說難聽一點,還不是想要謀個封候拜相光宗耀祖啊!
人又不是神仙,既然在凡塵中,誰又真的能做到不去追名逐利?任何人至少都想要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過得好一點,而要做到這一點,就避不開追名逐利這種世俗之事。
人在凡塵中,卻大談什麼仁義道德我為人人,不覺得太虛偽了嗎?從古到今,就別說別人了,他孔老二自己辦到了嗎?
追名逐利是人的本性,更是生存之道,為何要視他為洪水猛獸?追名逐利本沒有錯,只需要以合適的辦法規範他就好了。
比如經商,如果任由其無序發展,結果只能是實力強的不斷吞併實力弱的而越來越壯大,最終導致,一般百姓很難插足其中,而整個市場被少數幾家商賈壟斷。
既然形成了壟斷,百姓們自然就沒有了別的選擇,商家便可坐地起價肆意將不公平的規則強加給普通百姓,最終令絕大多數的普通百姓受害,從而也令國家陷入危機。
所以,官府存在的目的,就在於阻止這種情況的發生,以規則限制實力強大商賈的行為,同時扶植新興商賈的經營活動。
如此,將大家追名逐利的行為用一個合理的規則進行規範,就既能令社會越來越繁榮,又可以避免無序發展所可能造成的種種問題。
而其他方面,也都是同一個道理。
歸根結底,不僅不應該限制追名逐利之類的事情,而且應該鼓勵,同時用規則加以規範。
這就如同治水,水若失去控制,必然泛濫成災,不僅沖毀良田,更會傷及人命。
可是就因為洪水有這樣的危險,就能說水是壞的,我們不應該要水嗎?若真沒了水,恐怕這天下所有人都活不過三天!
儒道,也許本意是好的,不過在我看來,它屬於一種典型的因噎廢食的思想。認為商人逐利不講情義,就把商人貶得什麼都不是,卻不知沒了商人,貨物如何流通,經濟如何繁榮?
認為戰爭殺傷人命,摧毀城市,就把一切戰爭貶得一文不值,從而還將軍人這個群體視為匪類大加詆毀,
卻不知戰爭才是和平與繁榮的基石,若沒了軍人,再富裕的國家也不過是別人眼中的美食而已。
所以說,儒道不是強國之策,而是滅國之道,兩位兄弟若是想從政並且做出一番事業來,我的建議是,少接觸儒道為妙。」
諸葛姐妹兩個聽了劉閑這番話,大受震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諸葛若雪不服氣地道:「劉公子這番話實在危言聳聽!如若儒道如此不堪,為何如今卻是儒道的天下?」
劉閑呵呵一笑,搖頭道:「原因也很簡單。儒道叫人安守本分,所謂三綱五常,無非是叫身份低的人不要反抗身份高的人,而身份高的人可以對身份低的人予取予求。
帝皇坐擁天下,自然希望這個天下永遠都是自己的,希望沒有人反抗這一點。儒道的這一套豈不是正好契合了君王的願望了?
因此君王大力推廣,同時打擊別派學說,最終的目的,無非是想要自己一家一姓永遠坐享這個天下而已。
如果儒道確實很有用,兩位兄弟請告訴我,為何戰國時代,最終卻是奉行兵道和法家之術的秦國最終攻滅六國一統天下,而終於建立了華夏帝國的基石?
而那些受儒道影響較深的東方六國為何在秦軍鐵蹄之下,幾乎是不堪一擊的局面?」
諸葛姐妹聽到這番話,都說不出話來。
劉閑嘲諷似的道:「一個連保護自身都做不到的思想和學說,究竟有何可取之處?要談仁義道德,你也得有命去談啊!」
諸葛姐妹獃獃地看著劉閑,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劉閑說的這些,放在現代社會倒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思想,類似這樣的言論網路上一搜一大把,
可是在這個時代,劉閑的話卻讓諸葛姐妹大受震撼,有一種石破天驚看到了新世界似的感覺。
兩女久久不語。
不知不覺,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十字路口。
劉閑勒住馬,對兩女抱拳道:「兩位兄弟,你們住在哪裡?」
兩女回過神來,諸葛夢雪抱拳道:「我二人就住在前面的西鳳客棧。」
劉閑知道西鳳客棧,抱拳道:「那我們就在此分別,告辭了。」諸葛夢雪連忙回禮道:「劉兄好走。」
劉閑勒轉了馬頭,領著典韋等人朝右手那邊的街道上走去了。
諸葛夢雪看著劉閑的背影發了會兒呆,對諸葛若雪道:「我們回去吧。」
兩女繼續打馬前行。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街道上華燈璀璨人流如織,一片熱鬧喧囂的景象。
兩女騎馬不便,便索性下馬來牽著馬韁步行。
諸葛若雪忍不住問道:「姐姐,你說他說的有道理嗎?」
諸葛夢雪微蹙秀眉道:「他所言可謂驚世駭俗石破天驚啊!不過細細想來,卻又很有道理!正如他所言,儒道若真的是好的,
為何當年的東方六國卻越來越腐朽衰敗,而奉行兵道和法家之術的秦國卻越來越強盛,最終一統天下?
難道富強繁榮帝國的基石,真的就是殺戮和鮮血嗎?」
諸葛若雪也經不住思考起來。隨即有些難以置信地道:「沒想到他一個做生意的人竟然能有如此見識,倒是叫人好意外啊!」
諸葛夢雪微笑道:「你真的以為他只是一個商賈嗎?」
諸葛若雪訝異地問道:「難道不是?」
諸葛夢雪斬釘截鐵地道:「當然不是。一個商賈,先不說有沒有這種見識,就算有,又豈能對這裡施行的政策如此熟悉,隨口便能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