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借刀殺人 四
看到王蠍子如此作態,劉仁玉不免感慨,“娘的,還是糖衣炮彈威力大啊,這廝現在一副很是心甘情願的樣子呢。”
肚子裏發完感慨,劉仁玉笑著問王蠍子:“你既然都願意與我合作了,為何就不好奇地問一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幹呢?”
“大人,我雖然沒見過什麽世麵,也沒有念過什麽書,但是我還是知道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不然就沒辦法長命百歲了。”王蠍子嘿嘿一笑,緩緩道。
“難怪你能當大當家的,你確然有這個情商。好,你去吧。”劉仁玉道。
“情商!?什麽來的?”王蠍子對劉仁玉說的情商二字,不明白是褒是貶,但是他又不敢動問,於是他隻好一邊揣測情商是神馬,一邊與李繼業一道回返山寨。
王蠍子回到山寨中,一眾匪徒們自然是皆大歡喜,他招來三個當家的,將劉仁玉的布置安排,以及攻打張家堡的計劃合盤拖出。
那幾個當家的,聽李繼業讀完作戰計劃並講解完山川地形圖以後,沒來由地信心大漲,及至看見劉仁玉送的白銀,糧食,出戰之心更加急切。至於他們家小的性命安危,想也無用,不如不想,先他娘的把仗打好再說。
王蠍子見幾個當家的沒有異議,便召集全體人員,發賞銀,派任務,並許下攻破張家堡後一日不點名的承諾。
眾山匪拿了開拔糧餉,而且還聽說有額外的福利,可以搶他娘的,還可以睡小娘,士氣自然高漲。
王蠍子見軍心可用,便命令笑麵虎帶著分發之後剩下的糧食,並山寨中的所有馬軍,去周圍尋找流民。王蠍子叫笑麵虎,不論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湊足夠多的流民,越多越好,反正死了也不心疼。
笑麵虎聞言,連連點頭,接著便帶著數十個馬軍騎士,自去尋流民去也。
笑麵虎走後,王蠍子留下幾位元老守山寨,接著帶著山寨中能夠拿得動刀槍的近100號人,直撲東北方向50裏外的張家堡。
王蠍子開拔的消息很快就被李繼業快馬傳遞至劉仁玉的大營中,仁玉遣礦工旗副旗總劉百川帶其旗眾,脫去軍裝,喬裝改麵之後,克日出發,與王蠍子部會合。
王蠍子之本部兵馬出發後第二日黃昏,便直抵張家堡,次日上午,笑麵虎抓來流民共計500餘員,與王蠍子本部兵馬合。王蠍子部士氣大振,立時便伐木製造雲梯,準備攻打張家堡。
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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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老爺,大,大,大事不好了,”這卻是張家堡的大管家張近賢,一邊火急火燎地跑著,一邊朝著張老爺所在的花廳跑去。
那張老爺此時正在花廳中煮茶,品畫,好不愜意之時,沒料到張近賢猛地一推房門,正在為張老爺倒茶的婢子吃了一驚,她手一哆嗦,將些許茶水灑到了張老爺買的畫上。
張老爺見狀,臉上白須陣陣顫動,他先是對著張近賢怒目而視,接著又對著那倒黴的婢子喝道:“你這廝怎麽辦事的,壞了我這幅畫,這可是老夫花了不少銀子買來的。”
那婢子見自個兒壞了老爺的畫兒,又聯想到老爺的脾氣,不免全身篩糠,抖抖索索地說道:“婢子該死,我這就給老爺烘幹。”
“不用了,這畫烘幹了,還不是脫了本色,要之何用,你這廝既然口稱自個人該死,那好,人來。”張老爺對著門外喊上一聲。
“在,老爺。”一個門人應道。
“將這笨手笨腳的蠢物拖出去打死,扔到亂葬崗去喂野狼。”張老爺恨聲道。
“是。”那門人麵無表情地應道。
“老爺饒命,婢子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老爺,”那婢子怎麽也料想不到今日居然就要死了,她才15歲,當然不想死,於是她一把抓住張老爺的腿,一邊嚎哭,一邊告饒。
要說張老爺也是好幾十歲的人了,身手卻異常矯健,他一腳踢在那討饒婢子的臉上,將那婢子踢得頭暈眼花,手也就不由自主地放開了。
“看什麽,蠢物,老夫養你何用?還不將這婢子拉出去。”張老爺對著那門人喝道。
“是,小的這就把她弄出去。”那門人見老爺生氣了,急忙快速地將那婢子拖走。
“吱呀”一聲,花廳的門關上了,張老爺黑著臉坐在椅子上,不滿道:“你也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了,如何這般沒有規矩,什麽事情如此聒噪?壞了老夫的興致,你且聽好了,這畫兒若不是你不會濺水,所以你說的事情若是不重要,仔細你的腿。”
張老爺這話說完,那管家額頭上的汗刷的一下冒了出來,不過等他想起那件事情的重要性,他覺得此次足以過關,他說道:“老爺,卻不是我不知禮數,而是今日當真是禍事了,咱們堡外聚集了不少山匪,看人數,怕不有上千人,他們這會兒鼓噪著說是要洗了咱們張家堡。”
“此話當真。”張老爺聽了管家的話,沒來由地駭了一跳,本來張家堡地處陝北邊陲,蒙古人,流賊,土匪都是見過的,但是像這樣,一次性來個近千人,卻是從來沒見過,所以這也由不得張老爺不害怕。
“那卻如何是好,來了這麽多賊人,守不守得住呢,啊,對了,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派人到安塞縣請官軍來救。”張老爺對堡中防務向來不甚操心,因此他還以為張家堡守不住呢。
“老爺,我知道了,我馬上就派人去安塞縣成請官軍來救,不過在此之前,咱們要先守住才行啊。”那管家在張家堡多年,一應防務安排都由他一手操辦,所以他對張家堡的防務很有信心。
“那咱們守不守得住呢?”張老爺問道。
“老爺,您不曉得,咱們堡中的防務隻怕連個知縣都要羨慕呢。”
“哦,此話怎講,你且說來聽聽。”
“我到過安塞縣成,發現那縣城的城牆也就兩丈高,跟咱們的堡牆一般高,咱們堡中有世受老爺厚恩,可以禦敵的家丁,佃戶近300人,那縣城的軍卒,我看了看,除了守備大人的20個親衛家丁還算精銳,其餘軍兵跟咱們堡中的壯丁何異?而且咱們還有精工製造的火銃20杆,那安塞城中的軍兵還沒人用火銃呢?咱們還有虎蹲炮5位,縣城中也隻有5位,相比而言,咱們的虎蹲炮成色更新,所以我才說咱們的防務比縣城還好,要不是咱們沒有正經練過對仗的本事,還不用官軍來救就可以守住咱們張家堡。”張管家洋洋得意地介紹道。
“官軍若是想你說的這麽不堪,那我們如何能指望他們呢?”張老爺聽到自個兒的管家將官軍貶的一文不值,不免疑惑道。
“嘿,老爺,我這不是給您打氣嘛,咱們再厲害,又如何敵得過常常在戰陣上廝殺的軍漢,不說別的,光守備大人的家丁,都可以以一當十,而且流賊土寇素畏官軍,官軍到,還未交戰,土寇流賊自潰也。”
“嗨,說來說去,還是要請官軍來救,你快去辦吧,還有,你一定要擋住外麵的強人,你有什麽要求,隻管說。”張老爺知道皇帝不差餓兵,他問道。
“老爺,我跟著老爺大半輩子了,要賞賜何用,我隻是希望老爺把防守張家堡的權力交給我,如何賞賜,如何處罰都交給我,隻有厚賞賜,重處罰,才能讓堡中丁壯聽令行事。”那管家是個不第讀書人,隻要是讀書人,都有著當一把諸葛亮的心思。這會好容易逮著指揮丁壯作戰的機會,張管家自然是要好好表現一下的。
“好,就交予你來辦,把咱們張家堡守住了,你也別推辭,我必有重賞。”張老爺見自個兒的管家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自然而然的信心也上漲了不少,他許諾道。
“謝老爺,我這就去安排,老爺且寬心。”張近賢說完,便掩上花廳大門,退了出去。
張近賢剛剛一出花廳大門,便將一直彎著的腰杆挺直,一陣碎步奔到前院,著人捶打大鼓,招堡中大小頭目來相聚。
不一會兒,張家三公子,老大張昌國,老二張昌宗,老三張昌文率先自後院兒趕到,其他教頭,田莊莊頭依次出現。
“老先生,聽說堡外來了一群強人,說是要洗了咱張家堡,是真的嗎?”說話的是張昌文,他素來與張近賢親厚,是以上來就問道。
“是的,三少爺。您切莫著急,我這就帶人去把守,定然不叫他們進來。”張近賢道。
“老先生,我學了一身武藝,正愁沒地方用呢,我啊,也想去會會那幫賊人。”老大張昌國自幼跟著武師習武,現在好容易撈著一個打仗的機會,自然是要好好廝殺一番。
“大少爺,您是萬金之軀,廝殺之事交給我這等下人就行了,您啊萬一要是傷著了,老爺那裏我不好交代,所以你啊在一旁督戰即可,切莫上陣廝殺。”張近賢道。
“這.……,唉,好罷。就依老先生吧。”張近賢雖然理論上是張家的家奴,但是他畢竟跟了張老爺多年,現在張老爺不怎麽視事,堡中大小事務都是張近賢管著,是以張家幾個公子都不敢開罪張近賢。
比如現在,張昌國本想廝殺,奈何張近賢不許,他隻好作罷。
見幾個少爺不再問問題,張近賢便開始布置任務,他下令道:“草上飛何在?”
“小人在,”草上飛回道。
“著你帶3人,每人雙馬,走小路去安塞縣城求援,記得好生說話,咱們是求人去的,不可莽撞。”
“是,”那草上飛應一聲,便徑自離開。
“大夥兒聽好了,山賊的德行你們都清楚,堡子被打破了,你們的家財會被搶走,家裏的娘子貞操不保,女兒也會被糟蹋,甚至小命都保不住。要想保住財產,性命,不戴綠帽子,就給我死命殺賊。你們放話出去,殺一賊,賞銀10輛,殺一賊首,是張家人的,寫入本家族譜,從此就是張家本族,不是張家人的,免三年租子。我給你們重賞,待會兒上了城牆,就要奮力殺敵,如果誰敢逃跑。”
說到這裏,張近賢突然大喝一聲:“王一刀何在?”
“一刀在此,老先生有何吩咐?”王一刀問道。
“你帶一隊人馬,在城牆上看著,有退後的,殺之,明白了嗎?”
“是,一刀記住了。”
“其他人都去把自個兒手裏的佃戶叫過來,發兵刃給他們,另外,張從哲,”
“在,”
“你的火器隊,你要指揮好。”
“是。”
“張從勳。”
“在,”
“挨家挨戶收集糞尿,熬製金湯。”
“是。”
“林教頭何在?”
“在。”
“點齊家中護院,與我在城頭督戰。”
“是。”
“你們都去準備,等會我到城頭,三通鼓之內,你們必須到城投布防,否則必不輕饒。”
眾人應一聲:“是。”便開始各忙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