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辦酒席
洪承疇含笑看著正在接受祝賀的劉仁玉,心中感慨自個兒麾下終於有一員智勇雙全的將領可以作為心腹來使用,那麽自個兒就不用像張夢鯨一樣無人可用,約束不了吳自勉,最終得了一個含恨病死的下場。
而大帳中的一眾人等猶自恭喜劉仁玉之際,先前洪承疇派出去的那個幕僚回來了。
洪承疇見那個幕僚回來了,便詢問道:“鎮北堡在何處?是怎生個情況啊?”
“回軍門的話,那鎮北堡乃是神廟老爺在的時候增修的軍堡,至熹廟老爺的時候,已然荒棄了。”那幕僚回複道。
“原來是這樣啊!”洪承疇先是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接著他又對著劉仁玉說道:“鎮北堡原本已經荒棄,你將它修複如初,想要舉薦守衛武官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那個何二狗接任鎮北堡防守武官的事情,我允了,不過我還是要報於楊製帥知曉才行。”
“卑職代何二狗謝過軍門抬愛之恩。”劉仁玉躬身謝禮道。
“罷了,此間事了,你就先行帶著手下部曲,另外還有招安的流民回返靖邊堡去,然後此次出征的有功將士,你與劉將軍商量一下,寫一份報功文書來看。”
“是,軍門。”
“嗯,目下我延綏的流賊之禍隻是稍稍平息,王嘉胤隨時可能回來,而寧夏,渭南一帶的流賊隨時有可能竄犯我延綏,你回去以後還需厲兵秣馬,時刻待命,如有傳喚,當速速領兵出征,不得有誤。”
“是,軍門,卑職記下了,不過卑職有個建議,還請軍門俯允。”
“講!”
“是,軍門。卑職所部距離延安府極近,如有流賊竄犯延安府所轄州縣,卑職希望能夠不到榆林來,直接南下討賊,事畢,卑職再到榆林來述職,您看成不成?”
“從靖邊堡直接出兵,糧道短,倒也是個好辦法,我自然允準。”洪承疇點頭答應道。
“謝過軍門俯允。”
“嗯,此間已經事了,我也沒甚話要說的,你與劉將軍就先行下去吧,記得盡快寫報功文書來看。”洪承疇吩咐道。
“是,軍門,卑職(末將)記下了,卑職(末將)告退。”劉仁玉與劉武國說完,便各自退出大帳。
在回返大營的路上,劉仁玉一邊走,一邊與劉武國商議道:“哥哥,此次南下剿賊,這個功勞,您看如何分派?”
“那還用說嘛!賢弟居中調度,出力甚多,自然當得首功。”劉武國回複道。
“哥哥出的力未必就比我少了,而且哥哥的官職比我要高,首功自然是哥哥的。”劉仁玉推辭道。
“哎哎,賢弟,話可不要這麽說,哥哥與你不是外人,咱打仗是個什麽成色,咱自家心裏有數,今次出征確然還是多多仰仗你的,所以首功是你的,你就不要再爭了吧。”劉武國忽然嚴肅道。
“好,既然哥哥抬愛若此,那卑職就不再爭了,那卑職就把陣斬苗美的功勞給您可好?”
“苗美並非死於我手,是賢弟的手下殺的。”
“卑職說是,那就是,不會有人有意見的。”
“既然如此,那就依賢弟的意思辦吧。”
“此次斬級共計六百顆,卑職就分出200顆,給哥哥分賞有功將士可好?”
“合情合理。”
“那這個請功文書,您看是我寫,還是哥哥您寫呢?”
“此次出征,賢弟居功甚偉,這個請功文書自然由賢弟來寫。”
“哥哥這麽說,卑職也就不推辭了,這個請功文書寫完了,卑職自會請哥哥過目,然後再送到洪軍門處。”
“賢弟辦事,哥哥我最是放心了,就依你說的辦。”
“好咧。哦,對了,出征之前,卑職說要請那四位將軍吃飯,但是卑職與他們並不相熟,連他們住在哪兒都不知道,是以還要勞煩哥哥代我跟幾位將軍說說,今日晚間在城中四海酒樓設宴款待。”
“你要請那幾個吃飯啊,行,我一定把話帶到。”
“那就要勞煩哥哥了,這個小小意思,還請哥哥笑納。”
劉仁玉把話說完,便要將一個精美的錦囊遞給劉武國。
劉武國知道劉仁玉一向闊氣,如今隻送一個小小錦囊,那麽那個錦囊裏的物件兒必然價格不菲,是以他嘴上客氣道:“賢弟啊,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麽客氣呢。”
不過他嘴上如此客氣,手上卻是毫不遲疑地將那錦囊收在懷中,他此時不方便查看錦囊中的物事,是以隻能等到回去以後再看了。
等劉武國將那錦囊收在懷中,便又對劉仁玉道:“賢弟,你既然要安置咱們招安的流民,那這些個賊首就都交給你看管了。”
劉仁玉聞言,望一望跟在自個兒身後,滿臉堆笑的王左掛等人,複又回頭笑著對劉武國道:“那是自然,哥哥可以告知魏千總,讓他把看管的流民交給楊德勝即可。”
“好咧,我曉得了,那我這就先行去尋那幾位將主,咱們晚上在四海酒樓見。”劉武國說完,便抱一抱拳,帶著自家親衛向自個兒的兵營走去。
劉仁玉也是抱一抱拳,目送劉武國遠去。
送走了劉武國,劉仁玉便對著王左掛等人道:“走吧,幾位頭領,隨我到兵營裏去安歇吧,咱們明日還要趕路到靖邊堡去呢。”
“哎,哎,小的們知道了。”王左掛等人見劉仁玉下了命令,都帶著一臉諂媚的笑容,連連點頭道。
“隨我走吧。”劉仁玉說完,便與劉仁傑一道,快步朝著自家軍營走去。
其餘幾位流賊頭領見狀,都緊緊跟著,生怕掉隊了。
等劉仁玉等人來到上次紮營的地方,早有民夫和幫閑將營帳搭建起來,就等著劉仁玉所部來入駐。
劉仁玉與劉仁玉都住在中軍大帳之中,除此之外,他還專門下令專門騰出一個營帳來給王左掛住,其餘幾位首領則一起擠一個營帳。
幾位投降的首領聽到劉仁玉的安排,都是一臉豔羨地看著一臉得色的王左掛,心中感慨萬千道:“他娘的,都是投降受招安的,為何王左掛這廝受到此等優待。”
王左掛看到幾位從前的同行豔羨的眼神,不免暗自得意道:“嘿嘿,幸虧咱投降的早,不然豈能得到如此厚待。”
劉仁玉可不知道自家招安的幾個首領的心理活動,他讓孫無病去安置完幾個首領,便帶著劉仁傑徑自回到中軍大帳之中。
待劉仁玉坐到主將的位子上,便對著劉仁傑道:“仁傑,從咱們此次繳獲的珍寶器玩中挑出四件價值最高的出來,待會兒晚上我要送於四位將軍。”
“大人,卑職曉得了,咱們繳獲的珍寶器玩中,有兩顆夜明珠很值錢,除此之外,還有兩塊兒玉佩也值錢的緊。這幾樣東西正好可以湊出四樣禮物出來。”
“你是怎麽知道這幾樣東西值錢的?”
“大人,咱們招安的流民中,有一位從前是開當鋪的,孫無病那廝有一日無聊,便將那位掌櫃的招來,想知道咱們繳獲的東西值多少錢,那掌櫃的眼睛毒的很,什麽值錢,什麽不值錢,一眼就能看出來。”
“是嗎,那個什麽掌櫃的,以後就帶在軍中吧,以後咱們繳獲了珍寶,也好讓他點評一下,看看值不值錢。”
“哎,好咧,卑職知道了。哦。對了,大人,卑職在大帳外麵兒聽到洪軍門給您取表字的事情,您看洪軍門對您如此抬愛,您為何不給洪軍門送點兒錢去呢?”
“嘿嘿,洪軍門是個非凡的人物,他要的不是錢財,而是權力和名利,就現在而言,我在洪軍門眼中的價值就是可以鎮壓流賊,吸納流民,這幾件事情辦好了,洪軍門在楊製帥和皇上眼裏就是個能幹事的人,他自然會平步青雲,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所以咱們不用給洪軍門送錢,為他掃平流賊,便是給他的最好禮物。”
“卑職曉得了。”
“嗯,好了,你好生拾輟一下,叫上無病,另外再帶上幾個親衛,咱們到城裏去一趟。軍營裏的事情,就讓張鐵牛署理,另外你去跟馬文山說說,讓他從旁輔助。”
“是,大人卑職曉得了。”
劉仁傑說完,便徑自走出中軍大帳,前去知會孫無病,張鐵牛和馬文山等人。
待軍營中的事情布置停當,劉仁玉便帶著劉仁傑,孫無病等親衛自大營中出去,往榆林城而去。
劉仁玉等一行人到了榆林城門口,值守的城門官兒見來的是個做軍官打扮的人,便上前詢問道:“敢問是哪部人馬?進城所為何事?”
“咱是靖邊堡守備劉仁玉是也,要到城裏去吃頓酒飯。”劉仁玉回複道。
“劉無敵,劉爺!?”那城門官兒驚異道。
“正是。”
“劉爺裏麵兒請。”那城門官兒消息靈通的很,知道這位劉爺是洪軍門看重的人物,是以他一邊兒非常恭敬做一個請的手勢,一邊兒說道。
“你太客氣了,仁傑,賞!”
“是,大人。”劉仁傑答應一聲,便拿出銀兩,挨個兒發給守城門兒的官兵。
那些個守城門兒的見喊一聲劉無敵就能得到賞錢,而且還是足足一兩銀子賞錢,都是眉開眼笑地拍馬屁道:“劉爺闊氣,小的謝謝劉爺的賞。”
“嗯,一點兒小錢,給弟兄們買酒喝。”劉仁玉客氣兩句,便撥馬朝著城內奔馳而去。
那城門官兒見劉仁玉要走,便帶著手下們站成一排,大聲喊道:“劉爺您好走。”
劉仁玉入得榆林城,便策馬奔馳,等他奔了一陣,忽然勒停馬匹,靜默不動。
劉仁傑見狀,立馬奔上前去,詢問道:“大人,怎麽了,有什麽情況嗎?”
劉仁玉默然半響,才回複道:“四海酒樓在何處,我還不知道呢!你知不知道在哪兒?”
“大人.……,卑職也不知道!”劉仁傑攤著手,一臉茫然道。
“唉,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怎麽就沒想起來派人來探察一下四海酒樓在哪兒呢!真是的,仁傑,速速去問問四海酒樓在哪兒。”
“是,大人。”劉仁傑答應一聲,便四處找人去問。
等劉仁傑把路問明白了,眾人方才又啟程,朝著四海酒樓奔馳而去。
眾人策馬奔馳了一陣,便望見一座通身木製,刷著紅漆,四層高,頂上覆蓋著瓦片的江南特色建築,它在左右的平房襯托之下顯得格外紮眼。
劉仁玉在這座酒樓大門前勒停馬匹,望著牌匾上從右至左寫著的‘四海酒樓’幾個字,便咧嘴一笑,對著幾位手下說道:“就是這裏了,咱們進去吧。”
劉仁玉說完,便翻身下馬,將馬匹交給迎候在外的夥計去栓起來。
此時,一名身著灰色布衣,帶著瓜皮帽,肩上搭著一條白色麻布,精瘦無比的小二,身形極為靈活地躬身跑到劉仁玉身前,諂媚笑道:“哎呦,軍爺來吃酒飯啊,快裏麵兒請。”
“嗯,”劉仁玉點頭答應一聲,便隨手扔出些散碎銀兩,想要打賞這個甚為勤快的小二。
那小二見劉仁玉手腕一抬,便拋撒出幾個亮閃閃的物事。
他可是在酒樓裏迎來送往,久經沙場的老將了,一看就知道客官在打賞,於是他便眼明手快地在空中連抓幾下,居然將那些散碎銀兩全部抓在手裏。
“咦,小二身手不錯啊。”劉仁玉驚歎道。
“軍爺折殺小人了,小人這等雕蟲小技,如何能跟軍爺您殺敵的神技比。”那小二媚笑著回複道。
“嗬嗬,你說的在理兒。行了,帶我進去找你們的掌櫃吧。”
“是,軍爺,請您跟著小人來。”那小二倒是個聰明人,他根本就不問劉仁玉找自家掌櫃作甚,隻是帶著劉仁玉走而已。
進的酒樓大門之內,那小二便對著一個頭戴方巾,身著灰色布衣,看起來有些木訥的中年人說道:“杜掌櫃,有位客人說要找你。”
“哪位客人?”那杜掌櫃聽說有人找自個兒,便把目光從賬簿上麵移開,望著小二道。
“就是這位。”那小二指著劉仁玉道。
“不知客官找我有何事?”杜掌櫃問道。
“這四海酒樓可是延安府杜家的產業嗎?”
“正是。”
“我是靖邊堡守備劉仁玉,你認得我嗎?”
“劉仁玉!劉爺!”
杜掌櫃雖然不認識劉仁玉本人,但名頭還是聽說過的,這位劉爺可是杜家極力討好的商業合作夥伴啊。
所以劉仁玉自報身份以後,杜掌櫃便極為熱情地從櫃台裏麵走出來,笑的跟朵花兒似的問道:“劉爺到敝店來可是來吃酒飯的嗎?”
“然也,要宴請幾個軍中的貴客,我想問問,你們這裏可有火炙鵝,還有活割羊這幾道菜。”
“喲,劉爺還真是識貨啊,這幾道菜在京師可是絕品啊,正好咱們這裏有這幾道菜。”
“樂戶,小唱有沒有?”
“劉爺如有需要,小人可以去請。”
“能上台麵否?可不要請一些歪瓜裂棗來,影響貴客們的心情啊。”
“劉爺隻管放心,隻要價錢合理,來的肯定不會讓您失望。”
“是嗎,那就好辦了。仁傑,放上去。”
劉仁玉一聲令下,劉仁傑便將一個沉重的包袱頓在櫃台上。
“杜掌櫃,看看裏麵兒是什麽?”劉仁玉笑眯眯地說道。
杜掌櫃見劉仁玉笑的如此有自信,便打開包袱一看,隻見裏麵兒滿滿當當的塞的都是銀兩。看樣子,至少有一千兩。
那杜掌櫃見劉仁玉一言不合,就砸銀子出來,知道這位是個財主,是以侍候的更加殷勤。
“杜掌櫃,這是1500兩,夠不夠置辦酒席,請樂戶和小唱?”
“哎呦喂!劉爺您闊氣,1500兩,便是在京城也能尋到上等樂戶和小唱,辦下一桌好酒席,何況是在咱們邊地。您且到牡丹閣稍待,小的這就給您準備酒飯,請樂戶和小唱去。”杜掌櫃媚笑著做個請的手勢。
“嗯,甚好。”劉仁玉先是點一點頭,接著對劉仁傑道:“你在此候著,見到那幾位將主,便來通知我,我親自下來迎接。”
“是,大人。”
劉仁玉與劉仁傑說完話,便在那位小二的帶領下,徑自上樓,朝著牡丹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