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攻到山頂
卻說張鐵牛所部與楊德勝所部激戰正酣之際,李繼業卻帶著手下們悄無聲息地沿著山坡朝著山頂爬去。
此時,由於虎頭寨已經覺察到敵人來了,便沒有再放出巡山哨探,是以李繼業所部爬了好一陣,都沒有暴露行蹤。
直到距離山頂還有百步左右的時候,一名兵士走著走著,忽然聽到‘哢嚓’一聲,陣陣劇痛自小腿處傳來。
那名兵士下意識往自己的小腿一看,發現一個捕獸夾正夾在自己的小腿上,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處滲漏出來。
“啊!我被賊人布的捕獸夾給夾住了。”那名兵士吃疼之下,便喊了出來。
這一聲大喊很快就在相對安靜的虎頭山南麵山坡上傳播開來。
過不多時,山頂上便有人一邊敲鑼,一邊大聲喊道:“快來人啊,南麵兒也有官軍。”
“娘的,暴露行蹤了。快,你們去幫周大階把腿弄出來好生包紮,然後取火銃,灌子藥,準備迎戰。”李繼業下令道。
“是,千總爺。”
兵士們得令,便分出幾個人合力將捕獸夾掰開,將周大階的右腿取出來,然後便有兵士取出火藥,放在周大階的傷口上,點火一燒,先止血還有消毒。
然後又有兵士取出繃帶,給周大階包紮。
而在這些兵士救治周大階的時候,其他兵士們都把包裹著火銃的油紙包撕開,然後取出火銃,裝火藥,點火繩。
待這些流程走完,李繼業便將指揮刀抽出來,對著鼓手道:“起鼓。”
鼓手得令,便敲出陣陣節拍,兵士們便跟隨著節拍,一步一步朝著山頂走去。
與此同時,山上,曹老爹正在觀望著山下的官兵,他望了一陣,便下令道:“快,放箭。”
自有弓手連發三箭,將好幾十枝羽箭攢射而出。
羽箭帶著破空之聲,直奔李繼業所部兵士而去。
曹老爹眯著眼睛望著山下,他琢磨著這一頓箭雨射下去,這夥兒官軍至少要躺下十幾個。
然而預想中該躺下的官軍一個也沒躺下。
“不成想官軍所穿盔甲如此厚實,弓矢不能穿透。”曹老爹萬分驚駭之下,急忙又下令道:“他們是火銃兵,必然帶著很多火藥,快些用火球燒他們。”
“是,曹老爹。”
嘍囉們得令,便徑自去把由木頭做外框,內充茅草,表麵淋著煤油的十幾個圓球用火引燃,然後便盡數用長木杆推下山去。
李繼業見山上有帶著陣陣濃煙的火球呼嘯而下,自然是大吃一驚,他趕緊舉目四顧,恰好發現這麵山坡上有些凸出的石頭。
於是他便下令道:“快,快些躲到石頭後麵去。”
他話一說完,便當先一步,躲到一塊兒石頭後麵去了。
其他兵士們也趕緊有樣學樣,尋找石頭躲避。
在躲避的過程中,有些兵士由於先前爬山消耗了不少力氣,再加上身披三層重甲,行動不便,是以還沒有來得及跑動便被火球砸中。
火球上的火星濺到火銃兵的身上,引燃了散落在他們身上的零星火藥,然後又引燃了他們的棉甲。
於是這些被火球砸中的兵士們頓時就染成了一個個大火球,慘嚎著在雪地裏翻滾不止。
不過這並沒有什麽用,最終大火引燃了兵士們背在後背背包中的一個萬人敵,發生殉爆,頃刻間就把幾個火銃兵炸的屍骨無存。
“他娘的。”
李繼業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火銃兵頃刻間就死了三個,頓時怒不可遏,他等了一陣,見山上不再有火球滾落下來,便厲聲大喝道:“弟兄們,火球滾過的地方不會再有捕獸夾了,都跟著我衝,等距離夠了,楊永信,讓你旗裏的力士扔‘萬人敵’到山頂上去。”
“是,李千總。”楊永信答應一聲。
然後他便帶著手下的力士與其他兵士一道,跟著李繼業繼續往山上爬。
曹老爹望見官軍還在往前衝,便環顧左右急聲道:“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快把火球點燃,往山下推。”
“曹老爹,火球本來就是咱們臨時趕製的,現在已然沒有了。”嘍囉們苦著臉道。
“那,那還不快快扔石頭,扔滾木。”曹老爹提高音量,大聲道。
“是,是,小人這就放滾木,扔石頭去。”嘍囉們答應一聲,便抬著滾木,舉著石頭來到山頂邊緣,望見下麵的白色人影,便將滾木和石頭扔了出去。
這一次,李繼業所部兵士早有準備,他們一見到滾木和巨石,便躲到山石附近隱蔽起來,躲避滾木和巨石。
如此,山上的賊眾們扔了一陣,見根本就沒有傷到山下官軍的一根毛,便多少有些沮喪。
曹老爹見狀,便下令道:“等他們靠近了,再扔石頭。”
山下的李繼業所部兵士見山上不再扔石頭和滾木了,便小心翼翼地往山頂上蹭。
待雙方的距離拉近至二十步,曹老爹心中大喜道:“官軍離咱們這麽近,這時候扔石頭必中無疑。”
李繼業也是心中大喜道:“賊眾離咱們這麽近,我大兵自可以從容射擊,而且這個距離上,萬人敵也可以發威了。”
待李繼業想完心事,他便大聲喊道:“力士,扔萬人敵。”
自有力氣極大的兵士從背上的戰術背包中取出萬人敵,用火折子點燃,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兒朝著山頂上扔了過去。
此時山頂上,曹老爹正在布置手下的嘍囉們去扔石頭,卻忽然聽到有個嘍囉奇怪道:“咦,官軍扔了什麽上來?還在冒煙。”
曹老爹聞言,定睛一看,他馬上就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判斷出,這是大明官軍裝備的利器‘萬人敵’。
看到這個東西,曹老爹頓時就亡魂大冒,他驚恐地喊了一聲:“快跑。”
然而為時已晚,‘轟隆隆’,巨響接二連三地響起,山頂上閃過幾道橘紅色的亮光,然後被‘萬人敵’攻擊的那片兒區域燃起熊熊大火。
在山頂上的嘍囉,除去被當場炸死的之外,基本上都被火焰點燃,燃燒成一個個火人。
他們撲騰著,慘嚎著,四處亂撞,有些個賊眾被燒的劇痛無比之下,就從山頂上朝著山下滾了過去。
李繼業所部兵士望到有渾身是火的賊人滾了下來,害怕被他們粘住,自己也被火焰所傷,便紛紛走避。
在走避之餘,兵士們還不忘對著那些個還在掙紮的賊眾連連開槍,直到賊眾不動了,他們才遠遠地繞過那些還在燃燒的人體,朝著山頂.進發。
經過方才‘萬人敵’的洗禮,山上的賊眾死傷慘重,再也沒有能夠抵禦李繼業所部的力量了。
於是李繼業所部兵士們順利地攀至山頂,李繼業來到山頂,隻見四周的樹木還在燃燒不止,地上躺著或者已被燒至焦黑,死的不能再死的賊眾,或者就是那些被‘萬人敵’炸裂時飛散而來的鐵片擊傷的賊人。
李繼業看到那些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賊人,眉頭一皺道:“送他們一程。”
“是,李千總。”
兵士們得令,便抽出佩刀,一刀一個,將重傷垂死的賊眾一個一個地解決掉。
正當李繼業所部兵士解決受傷賊眾的時候,被座山雕派來搬救兵那名親信到了。
他來到此處,看到官軍正在屠殺自己的同伴兒,嚇得轉身就跑。
李繼業見狀,立馬下令道:“快追過去,支應一下德勝和鐵牛他們。”
“是,李千總。”兵士們得令,便收起佩刀,拿起槍,對著正在逃跑的那名座山雕的親信連連射擊。
可憐那座山雕的親信不懂得跑S形線路躲避槍彈射擊,是以短時間內,他便身中數彈,流血不止,在這些擊中他的槍彈中,更有一顆擦著他的頭飛過,將他的頭皮蹭掉一塊,使得他血流滿麵。
他在身中數彈的情況下,不知為何居然還能跑到座山雕那裏,將官軍已然打上山來的消息告知自家的掌盤子,然後才一命嗚呼。
這個座山雕聽到此等消息自然是嚇得亡魂大冒,一股尿意隨之湧了上來。
他怔怔地望著南麵兒正在源源不絕地湧出的官軍,一時之間居然忘了抵抗。
李繼業帶著手下人馬來到座山雕所部人馬20步的距離上,便下令整隊。
他手下的兵士們畢竟久經訓練,是以一接到命令,就算是處於攻擊之中,也能迅速變換陣型,站成三排。
“舉槍。”
刷拉拉地聲音響起,李繼業所部的兵士們將火銃端起來,對著眼前的賊眾。
“掌盤子,禍事了,快走啊。”一名親信拉著還在發怔的座山雕就往山寨裏麵兒跑。
座山雕被那名親信一拉,這才緩過神來,急忙對著自己的手下們喊道:“東麵兒沒有動靜,往東麵兒跑。”
他話音一落,便在幾名親信的團團護衛之下,朝著山寨的方向跑去。他跑了,那些個還在與張鐵牛部纏戰的賊眾們也都一哄而散,朝著山寨跑去。
“放。”
李繼業一聲令下,第一排兵士先放銃,然後第二排,第三排依次放銃,將射程內的賊眾打到不少。
座山雕在逃跑的時候,還好有親信們包圍著,是以護著他的親信被打死了好幾個,他本人倒是毫發無損。
“自由射擊。”
李繼業見賊眾的陣列已亂,便下令兵士們自行尋找目標射擊。
兵士們按照命令自行尋找目標,也打死了不少賊眾。
當李繼業所部兵士正在射殺虎頭山賊眾的時候,張鐵牛所部兵士們終於爬上山來了。
滿頭大汗的張鐵牛望見李繼業,便大笑道:“額一聽到‘萬人敵’的聲音,就知道你到了。”
“嘿,若果不是我幫你一把,你隻怕還在山下被石頭砸吧。”李繼業揶揄道。
“不成想賊人抵抗甚為頑強。”張鐵牛摸摸頭,不好意思道。
“好了,有一夥兒賊人跑到山寨裏麵兒去了,我這就帶人去追了,你去支應一下楊德勝。”
李繼業說完,就帶著手下人馬去追擊逃入山寨的座山雕去了。
而張鐵牛則帶著手下們,徑自跑到山的北麵兒去支應楊德勝。
此時,在付出一定的傷亡之後,楊德勝已經帶著手下人馬殺至山頂,正與金翅鵬所部人馬戰作一團。
近戰的時候,楊德勝所部人馬畢竟經過嚴酷地訓練,是以戰力遠超金翅鵬所部。
虎頭山的賊眾,沒有一人是楊德勝的一合之將,但凡是被他的奪命棍掃到的賊人,都是骨斷筋折,死傷慘重。
金翅鵬所部人馬,應付一個楊德勝都已經是極為吃力。如今又來一隊官軍,他們自然是膽氣盡喪。
“官軍的援兵到了,快跑啊。”一名山賊發一聲喊。
然後山賊們全部一哄而散。
山賊們想逃,可是現在楊德勝與張鐵牛所部將他們團團圍住,還能逃到哪裏去。
金翅鵬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邊的手下被楊德勝的長槍兵刺殺,被張鐵牛的弓兵射死,他的人越來越少。
最後楊德勝提著帶血的奪命棍站在金翅鵬麵前,沉聲道:“你看起來是是個頭目,是何名號,報上來。”
“虎頭寨掌盤子金翅鵬。”金翅鵬神色寡淡地說道。
“很好,便與我打一場吧。”楊德勝與金翅鵬說完話,便轉頭對著站在自己身側的張鐵牛道:“鐵牛,這個人就交給我可好?”
那張鐵牛雖說內心裏有些跟楊德勝爭長短的念頭,但是在場麵上,還是比較敬重這位比自己年長的武癡的,是以他點頭道:“那好,這廝就交給你來殺。”
“嗯,”楊德勝點一點頭,便屏氣凝神,將手中奪命棍橫舉著,直指金翅鵬。
金翅鵬靜默良久,便忽然將手中的鬼頭刀丟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地跌聲告饒道:“軍爺饒命,小的也算有點兒名頭,也還有些武藝,希望能夠在軍帳下效力。”
“我說你!?”楊德勝先前看到金翅鵬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下,神色自若,還以為對方是條漢子,不成想實際上卻是個膿包。
金翅鵬這種前後矛盾的表現,搞得本打算盡力廝殺的楊德勝生出一種有勁兒無處使,快要內傷的感覺。
楊德勝在意興闌珊之下,便對著左右道:“將這廝鎖拿起來,等會兒交給王左掛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