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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嘉胤又回來了

  待王左掛與馬文山所部人馬各自扛著麻袋來到虎頭山下,已然是日暮時分,到此為止攻擊虎頭寨的行動才算結束。


  騎在馬上,等候多時的劉仁玉望到王左掛與馬文山到了,便先詢問王左掛道:“事情辦得如何?”


  “回大人的話,寨中已無活物。”王左掛躬身應道。


  “甚好!這些麻袋裏裝的可是糧食?”劉仁玉又問道。


  “回大人的話,確然都是糧食。”


  “兩百袋糧食也不算很多,不過總比沒有強。罷了,你這就與文山一道,帶著你們的手下把糧食裝到馬車上去。”


  “是,大人。”王左掛與馬文山答應一聲,便帶著手下人馬將糧食裝載到貨運馬車上。


  待王左掛與馬文山帶著各自的手下們去裝載糧食的時候,劉仁玉對著李繼業道:“繼業,遣人去招仁傑回來。”


  李繼業得令,便派出騎士四處去尋劉仁傑。


  過不多時,劉仁傑便策馬奔回己方軍陣之中。


  “仁傑,你的騎兵可在虎頭山左近發現什麽形跡可疑的人否?”劉仁玉詢問劉仁傑道。


  “回大人的話,卑職帶著兵士們在虎頭山左近四處巡弋,不曾看見什麽形跡可疑的人。”劉仁傑回複道。


  “甚好。”劉仁玉先是點點頭應上一聲,然後便下令道:“今日天色已晚,恐怕已經無法趕回靖邊堡,咱們就在山神廟處安營紮寨,明日天色一亮,便班師回靖邊堡。”


  “是,大人。”


  一眾官兵們得令,便各自忙碌起來。


  戰兵們都忙著把額外多穿的兩幅鎧甲脫下來,放在輜重馬車上,就隻穿著一身棉甲做禦寒之用。


  然後戰死兵卒所屬部隊還要負責將遺體搬運到馬車上,至於戰傷的兵卒,則不再騎馬,轉乘馬車。


  “走罷,到山神廟處安營紮寨。”


  劉仁玉下完命令,便策馬當先一步,朝著東北方向的山神廟行進。他在隊伍前麵,時不時眼神複雜地回頭看一看濃煙滾滾,火光衝天的虎頭寨,爾後又喃喃自語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古人誠不欺我!虎頭寨的人們,不要怪我,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而且你們打過張家堡,有些集藏,我此時需要錢糧。所以對不住了。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請得道高僧,為你們超度的。”


  待劉仁玉眼眸中寫著不忍的神色徑自發完這一通感慨,他便又迅速調整心態,眼眸中再度充滿堅毅的神采,策馬朝著山神廟的方向奔馳而去。


  在他的身後,是分作兩大隊,每隊約摸300名騎士的騎兵隊伍,在兩隊騎兵中間,則是貨運馬車,輜重馬車,運送傷員和陣亡將士遺體的馬車。


  這一大隊人馬在黃土路上卷起漫天煙塵,朝著山神廟的方向行進而去。


  是日夜,靖邊堡軍在山神廟處安營紮寨。


  第二日,天色剛剛麻麻亮,傳令兵便吹響起床號,靖邊堡軍的官兵們都起床梳洗,然後便再行趕路。


  待劉仁玉所部即將抵達靖邊堡的時候,劉仁玉忽然勒停馬匹,回首對劉仁傑下令道:“你速速帶人回返靖邊堡,取16個牌位,運16口棺材,帶16麵我大明的日月浪濤旗來。另外,通知馬天君,讓他速速帶著堡中的百姓出迎。”


  “是,大人。”劉仁傑得令,便策馬飛速奔入靖邊堡中傳令去也。


  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李繼業等幾位千總非常熟悉,是以都是耐心等候著,唯有王左掛不明白會發生什麽事兒。


  他本來很想問一問看起來稍微和藹一點兒的李繼業,這是要做什麽事情。不過他發現他部人馬都莊嚴肅立,一言不發,是以也就不敢再問,隻好等待著,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過了約摸一刻鍾的時間,王左掛發現劉仁傑回來了,帶著兩架馬車回來的。


  那兩架馬車在劉仁傑的帶領下,在裝載著陣亡將士遺體的馬車旁停下,然後從馬車上下來了幾個提著類似於食盒之類盒子的青衣男子。


  隨後,又有幾個軍中力士在劉仁傑的指揮下,將16口棺材從馬車上抬下來。


  然後兵士們便把16位陣亡將士的遺體搬運到16口棺材的前麵,那幾個提著盒子的青衣男子來到陣亡將士身側,將那盒子打開,從裏麵兒取出女兒家用的胭脂水粉,在陣亡將士的臉上塗抹修飾一陣。


  等這些青衣男子給陣亡將士做完修飾,劉仁玉便下令道:“請壯士們入棺材。”


  軍中的力士們得令,便小心翼翼地將陣亡將士的遺體抬入棺材之中。


  待力士們合上棺材的蓋子,劉仁玉將大明的日月浪濤旗一麵一麵地蓋在棺材上,然後他對劉仁傑下令道:“仁傑,叫你軍中的丹青妙手來,給這些壯士寫牌位。”


  “是,大人。”劉仁傑得令,便去自己軍中,將那些擅長丹青的兵士找來,讓他們給陣亡的兵卒書寫牌位。


  待這些事情全部做完,劉仁玉便下令道:“等會兒入城的時候,舉著壯士們靈位的兵士走在最前麵,然後抬著棺材的力士緊隨其後,咱們下馬走在最後麵,都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


  兵士們答應一聲,便按照劉仁玉的布置,讓舉著陣亡壯士靈位的兵卒走在最前麵,然後抬著棺材的力士緊隨其後,其他的人則在劉仁玉的帶領下跟在後麵步行。


  眾人走了一陣,便抵達靖邊堡的西門,此時西門外,馬天君早就已經帶著堡中沒有特殊事物的普通百姓出迎了。


  百姓在出來迎接的時候,都被告知一定要莊嚴肅穆,不可嬉笑,不可喧鬧,不然必將受到嚴懲。


  靖邊堡的百姓們在劉仁玉治下很是過了一段日子,知道劉家將主執法甚嚴,是以聽了馬天君的告誡,都是老老實實在城門口站著,不敢講話,也不敢說笑,都拿眼睛望著遠處而來的軍隊。


  今日這個場麵,從前鎮北堡的百姓們見過,而靖邊堡的百姓還不曾見過,是以都還覺得有些新鮮。


  這些個百姓放眼望去,隻見穿著白色戰袍,連征戰的痕跡也未洗去的威嚴兵士,昂首挺胸,如同端著世間最寶貴的東西一樣雙手捧著黑底白字的靈位,一步一步,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在他們身後,是同樣彪悍,抬著覆蓋有大明日月浪濤旗幟棺材的力士,他們也是一步一步,邁著堅毅而已整齊的步伐,跟隨在靈位陣列的後麵。


  在他們的身後,是牽著馬走路的靖邊堡最高統治者劉仁玉。


  看到這一幕,靖邊堡的百姓們,不論是堡中的原住民,還是從前在鎮北堡安插的流民都忽然覺得很安心。


  因為有如此厚待軍兵的將主,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必然不會差,那麽他們在這個外有北虜,內有流賊的亂世就有了武力保障。


  如果說靖邊堡的百姓們看到劉仁玉如此重視手下的兵士會感到安心,那麽一直在觀察著這個活動的王左掛所感受到的則是震撼,無比的震撼。


  “難怪靖邊堡軍戰鬥力如此強悍,跟著此等將主,足糧足餉,便是死了,也是如此風光。我若是能夠早些遇到這位將主,又何須落草從賊。”


  王左掛看到此等情景,先是不勝唏噓一陣,然後他轉念一想,卻又不免莞爾道:“不過,幸虧老天開眼,叫我碰上這麽一位將主。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好生努力,在劉大人帳下做個得力的軍將。”


  王左掛此時已完全被靖邊堡軍對軍人的重視與尊敬所折服,這顛覆了他這個從前的大明官軍對軍人這份職業的認知。


  原來軍人也可以如此有尊嚴,也可以活的像個人樣。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左掛下定了做劉仁玉門下走狗的決心。


  此時,劉仁玉並不知道百姓們和王左掛心中所想的事情,他鑒於靖邊堡中還未修建忠烈祠的現實,便下令將陣亡將士的靈位先送入軍營之中暫行保存,然後再擇日送入鎮北堡的忠烈祠之中去安放。


  至於陣亡將士的遺體,他下令都送還給各自的家人,如果是孤身一人,沒有家人的,則選擇良辰吉日,焚化以後,將骨灰送到鎮北堡安葬。


  按照劉仁玉的規定,陣亡將士的家屬將獲得安家銀以及‘烈士家屬’的稱號,可享受稅賦減半的優惠政策。


  等這些善後事宜全部打整完畢,劉仁玉便喜滋滋地讓馬天君帶著賬房先生來點驗此次虎頭寨之戰繳獲了多少錢糧。


  賬房先生們帶著算盤,將那些個大箱子裏的銀兩,珍寶器玩都拿出來細細點驗,最終給出了一個讓劉仁玉格外高興的數字。


  “大人,小人等細細點驗過了,箱子裏的珍寶器玩不好估價,但是銀兩卻有五萬四千一百一十八兩之巨。”一名須發半白,看起來甚為老實本分的賬房先生向劉仁玉稟報道。


  “這麽多!那就好,那就好。”劉仁玉聽到這個數字,笑的嘴都要歪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馬天君像個幽靈一樣輕飄飄地移至劉仁玉身前,皮笑又不笑地說道:“大人,卑職要跟您說個事兒。”


  “什麽事兒?”劉仁玉警惕地問道。


  “城外的一萬四千流民,每天消耗的糧食都是天文數字,而咱們府庫裏的糧食,按照您的要求,都是要封存起來,救急的時候用的,所以這個繳獲,還請大人交給卑職,讓卑職來調度使用,萬請大人俯允。”


  “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你這就拿去吧。”劉仁玉歎息一聲,看一看還沒有捂熱乎的戰利品,無可奈何地說道。


  “卑職謝過大人,有了這筆銀子,卑職暫時不用犯難了。哦,對了,大人,您帶回來的那些糧食,卑職另行派人點驗過了,一共有三百石,卑職都已經將他們收入糧倉之中,以備非常時期使用。”


  “知道了,你隻管拿去便是了。”


  “是,大人。那些剩下的珍寶器玩,卑職打算派人拿到延安,西安,或者太原去售賣,所得銀錢也是歸入府庫之中,以備日後使用,大人您意下如何?”


  “罷了,你就都拿去吧。不過,陣亡將士的撫恤金,你必須給足才成。”


  “大人,您看每名壯士撥付一百兩安家銀可好?”


  “一百兩也不算少了,你就先行把銀子送去,然後再製作寫有‘烈士家屬’四個字的牌匾掛在陣亡將士的家門口,還有,這些人家的賦稅減半,你都要登記在冊才成。”


  “是,大人,卑職記下了。”


  “嗯,行了,你這就派人把銀錢和珍寶器玩帶走,不然小心我反悔。”


  “是,大人。”馬天君輕笑一聲,便呼呼喝喝,命令手下們將那四十幾口裝滿錢財的大箱子從劉仁玉府上全部搬走。


  劉仁玉滿懷惆悵地將馬天君送到大門外,正待進門的時候,忽然看到兩個轎夫抬著一頂藍色小軟轎徑自停在自己宅院門口。


  待那頂藍色小軟轎落地,便有一個藍衣年輕女子自轎子中急急走了出來。


  劉仁玉見那頂轎子停在自家門口,自然是要看看究竟是誰?他對著那個年輕女子定睛一看,原來是杜家四小姐杜若男。


  “杜小姐,不知你到我這裏來,有何貴幹?”劉仁玉與杜若男一照麵兒,便滿含著疑問地開腔詢問道。


  杜若男聽到這個問題,卻是並未回答,她徑自快步走至劉仁玉身前,滿臉焦慮之色地福上一禮,憂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還請您救救咱們杜家。”


  劉仁玉見杜若男說這句話的時候,都快帶著哭腔了,便溫言安慰道:“杜小姐切莫著急,有什麽事兒慢慢說,我一定竭盡所能,幫你們杜家。”


  “是,大人,我這就跟您說。昨日,我家的一個家丁冒死來報信,說是那王嘉胤帶著幾萬大軍圍了延安。賊兵勢大,也不知官軍能不能守得住延安,所以還請大人看在咱們兩家合作的份上,出兵救救延安,幫我的爹爹,還有咱們杜家的人脫險。”


  “王嘉胤又回來了,還圍了延安!?”劉仁玉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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