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拉點兒讚助
卻說劉仁玉遣走劉仁傑等人,天色已然不早,如果按照後世的北京時間換算,也就是晚上17點30分的樣子,到了這個點兒,就該吃晚飯。
到了晚上,古代並沒有什麽太多的娛樂項目可以打發時間,而且劉仁玉還未娶親,不能造人,就隻能枕著孤單入眠而已。
話說正當劉仁玉打算傳令吃晚飯的時候,楊德勝特來給劉仁玉報了一個信:“大人,方才軍門跟前的一個親衛來過,說是隻要您一回來就速速到軍門的中軍大帳之中去,軍門有要事要找您。”
“有要事,莫非流賊那邊兒有了什麽新動向。”劉仁玉聽到這裏,心髒猛地一縮,然後他趕緊朝著洪承疇的中軍大帳奔馳而去。
待得他進入中軍大帳之中,發現杜文煥,張明哲,劉武國等軍中大將全部在座,他馬上就確信茲事體大,於是他在給眾位上官和同僚見禮之後,便端坐在馬紮上,且看洪承疇有何吩咐。
洪承疇見劉仁玉也到了,便清了清喉嚨,朗聲道:“今日請諸位到此,卻是因為延安知府張輦親自來請我,說是將士們剿殺流賊,很是辛苦,所以延安城中的官紳特地備下幾桌酒菜,請咱們去吃個飯,本院想著今日左右無事,就帶著你們去吃頓酒飯。然後,咱們大軍在延安城下休整也有幾日了,延安之外,流賊仍在肆虐。
所以我今日帶著你們去張輦那裏赴宴,一則是答謝延安官紳們的盛情,而來卻是跟張輦那裏籌措軍糧,軍餉,然後我大軍方可開拔,繼續掃蕩流賊。諸位可速速去布置營中防務,然後咱們在營門口會合,同去延安城。”
“是,軍門。”眾位將主得令,便各自回去布置防務。
待各位將主布置完防務,則各自帶著幾名親衛,紛紛來到大營門口,與洪承疇會合,然後延綏軍鎮的這些個軍政大員們便一起朝著延安城奔馳而去。
那些個守門的兵丁見這麽多大員經過,當然是跪地迎接,至於其餘百姓人等更是拜伏於地,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如此,洪承疇等人便進入城內,穿街過巷,過不多時便來到了延安府的府衙,此時延安知府張輦正帶著城中的文武官員,另外還有有頭有臉的富豪鄉紳在府衙門口迎接。
他見到洪承疇帶著自己帳下的大將們到了,自然是趕著前去迎接。
這見禮的時候,同是文官的,當然是小官兒拜大官兒,武官們則先是不論品級大小,都要先拜文官,然後武將內部,再按資曆官職,互相見禮。
至於延安的富豪鄉紳,有功名者,見官不跪,隻拜而已,無功名者則要依足規矩,對著官員行跪禮。
在相互見禮的時候,張輦趁機介紹參與此次接待延綏鎮一把手的鄉紳富豪,什麽米鋪的華老板,綢緞鋪的朱老板,金銀鋪的鐵老板之類的,不一而足。
大家見完麵兒,張輦便邀請大夥兒移步至府衙的日見堂中吃酒飯。
趁著走路的空當,孫奎勝特意走到劉仁玉身邊兒,看著這個未來女婿,臉上似笑非笑地來了一句:“仁玉,你今日可是破費了,玉芸買的東西,連我這個老頭子都有份兒。”
劉仁玉聽到這句話,沒來由地很想大哭一場,不過他麵上還是沉靜道:“隻要玉芸歡喜,便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給他摘下來。”
“嗬嗬,仁玉你不光會打仗,還生了一張利口,難怪老夫這個女兒去了一趟鎮北堡,就被你把魂給勾走了。”
“嶽丈您過獎了,哦,對了,小婿已經請了劉婆,明日便要到您那裏提親,還請嶽丈成全。”
“你小子啊,你都叫老夫嶽丈了,老夫怎麽可能會不同意呢,隻要玉芸那裏不出什麽幺蛾子,老夫如何能夠不答應!”
“嘿嘿,玉芸卻是定然會答應的了。”劉仁玉赧然一笑,篤定道。
“是嗎!?你們這些後生啊!”孫奎勝見劉仁玉如此自信,嘴中感慨一句,心裏卻是樂開了花,畢竟有如此前途無量,多金,而又肯為自己女兒花錢的後生當女婿,他孫奎勝隻怕做夢的時候都在笑呢。
如此,翁婿兩人有說有笑,走了一陣,便來到了日見堂之中。
此時,日見堂中赫然擺著兩張八仙桌。按照張輦的安排,其中一桌,洪承疇坐首席,杜文煥次之,然後他本人,還有延安城裏有頭有臉的富豪鄉紳作陪,另外一桌,則是留給孫奎勝,艾穆,張明哲,劉武國,劉仁玉等一些個武將的。
對於張輦的這等安排,劉仁玉並無異議,因為仗雖然是他打的,但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的還是洪承疇嘛,所以他安之若素地坐在另一桌上,打算跟自己的嶽丈好生說說話。
卻說那張輦在劉仁玉剛剛打跑流賊的時候,很是興奮,是以對劉仁玉格外感激,那時候還說著要專門請劉仁玉吃頓酒飯,結果現在危機不再,延綏的一把手洪承疇親自駕臨,他張輦馬上就把劉仁玉忘到了九霄雲外,轉而十分賣力地奉迎洪承疇。
等到所有的客人都落座了,張輦便對著左右的從人道:“貴客都到齊了,先上茶,然後讓廚房抓緊些,快些做菜,待會兒再上酒菜。”
“是,府尊。”那些個從人得令,便急急奔出堂外,徑自傳令去也。
過不多時,便有幾個丫鬟,不住價地將一杯杯香茗端上來,放到客人們的麵前。
“軍門,總鎮,各位將主,飯菜還需現做,可要等上一會兒,諸位貴客就請嚐一嚐杯中之茶,可好?”
“好,咱們就先喝喝茶。”洪承疇等客人答應一聲,便端起茶杯,喝起茶來。
在座的眾人,品味各有不同,是以喝茶的姿態也是千差萬別,比如張明哲這等粗人,端起茶來,悶頭就灌,很不雅觀,引得張輦等文官搖頭不止,暗暗鄙視這等粗人。
至於劉武國這等懂業務的,喝起來那就文雅許多,張輦看那架勢,就知道劉武國定然是個懂茶的人,於是這位知府大人便試探道:“劉將軍,本府看你似乎很會喝茶,那本府倒想問問劉將軍,可知此茶產自何處否?”
“府尊,末將對茶道隻是略懂而已,不過既然府尊問到這裏,那末將就鬥膽猜上一猜,如果說錯了,還請府尊莫要笑話末將。”劉武國客氣一句道。
“但說無妨。”張輦撫須笑道。
“此茶清冽,香氣撲鼻,自然不是凡品,而此茶葉子是紫色的,放眼我大明,唯有浙東雁山方產此等紫茶,府尊您說是不是?”劉武國品茶良久,方才含笑道。
“劉將軍真是文武兼修,對茶道如此精通,本府著實佩服的緊,不錯,此茶正是浙東雁山的紫茶,劉將軍果然好眼力。”張輦擊節讚歎道。
“隨口瞎猜的而已。”劉武國客氣一句道。
“嗬嗬,劉將軍就不要再謙虛了,啊,對了,此茶正是浙東雁山的紫茶,乃是茶鋪的葛老板送來的精品。”
張輦一邊兒介紹這個茶,順便地也介紹一下茶鋪的葛老板。
這葛老板是個生意人,今日承蒙張輦看中,特地請他來陪著洪承疇吃酒飯,有了這等機會,他自然要放放血,好生巴結一下在座的延綏鎮軍政要員們。
於是這葛老板便滿含著笑意地說是要送些不值錢的茶葉給洪承疇等援救延安的恩人。
這葛老板帶了頭,剩下的什麽米鋪華老板,綢緞鋪的朱老板之類的紛紛跟進,手裏有什麽,就要送什麽。
這場麵兒搞得一眾武將們都眼巴巴地看著洪承疇,畢竟這年頭朝廷窮,他們這些個武將連兵血都喝不著,如今好容易逮著一個免費拿好處的機會,自然是希望洪承疇能夠點點頭,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豈不快哉!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洪承疇對諸位軍將熱切的眼神隻當做沒看見,他笑上一笑,雲淡風輕地輕聲道:“諸位老板有心了,隻是本院倒是想問一下,若是流賊打破城池,諸位老板可還有命在?”
“這.……!”幾位老板聽了這個問題,都是麵麵相覷,久久不能言語。
過了好一會兒,這些老板中年歲較大的葛老板方才肅容回複道:“流賊做的什麽事,咱們都聽說過了,咱們自然是不得好死。”
“這就對了,”洪承疇撫須一笑,然後又開腔道:“如今流賊荼毒鄉裏,為害官民,若不是朝廷派兵剿殺,諸位何以能有機會在此送我等禮物。這個禮物,我看就不用送了,你們若是有這份兒心思,倒不如捐獻一些銀兩,以做軍資。官軍得了糧餉,也好奮力殺賊,保障各位的周全,各位意下如何?”
“這.……!”葛老板等幾位老板麵麵相覷,不肯輕易貿然開口。
畢竟把錢送給洪承疇等軍政大員,這是私人的人情,以後碰上什麽事情也方便開口求人,如果拿錢資助朝廷的官軍,那麽就算出的錢再多,洪承疇也未必會領這份人情,但是既然人家洪軍門這麽說了,不捐錢又不行。
所以,這些老板人用眼神交流一陣,葛老板便咬咬牙,進言道:“軍門,如今流賊肆虐,咱們也是應該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樣吧,我老葛就毀家紓難,捐100兩銀子。”
其他老板見葛老板先發了話,心裏有了準繩,便也都跟著附和道:“咱們也願意出100兩銀子。”
洪承疇聽到100兩這個數字,簡直都想笑,對於這幾個老板老說,可能到青樓去整個風吃個醋,都不止這個數,不過他他們肯出錢是情分,不出錢也無可厚非。
所以洪承疇便微笑著拱拱手,對著幾位老板道:“幾位老板慷慨解囊,本院就代全軍將士,還有延綏百姓謝過幾位老板了。”
洪軍門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將‘慷慨解囊’幾個字咬的很重,以便抒發一下自己對這幾位老板鐵公雞行為的不滿。
但是這幾位老板長年做生意,臉皮的厚度跟京師的城牆差不多,連紅衣大炮都未必轟的穿。
所以這幾位老板都是微笑著回複道:“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嗯,總之還是謝謝了。張知府,我延安府庫中還有多少錢糧可供支用?”洪承疇跟老板們說完話,便又詢問張輦道。
“回軍門的話,近年來延安連連歉收,秋糧夏賦都收不齊全,也就是裁撤驛站節省下來2000兩銀子,至於糧食,因為此前賑濟災民,倉儲中隻有1000石。”張輦斟酌了一下,回複道。
“嗯,這幾位老板捐助的銀兩,還有府庫中銀兩一起換成糧食,運到軍營之中,張知府,你可記下了?”洪承疇吩咐道。
“是,軍門。”張輦拱手回複道。
“這樣咱們就把公事說完了,那張知府,咱們這就開席吧。”洪承疇為自己手下的官兵,還有城外的饑民要來了糧食,心中有些高興,這樣他就可以愉快地吃酒飯了。
張輦見洪承疇發了話,便笑著對自己身邊的從人下令道:“來啊,快些上酒菜。”
“是,府尊。”那些個從人得令,便各自去傳酒菜去也。
過不多時,便有幾個丫鬟好似穿花蝴蝶一樣,來回上菜,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兩張桌子上便擺滿了山珍海味,瓜果蔬菜,陳年好酒。
待酒菜上齊了,正式開席,張輦便帶著延安城裏的鄉官富豪,集中火力對著洪承疇一頓猛吹,什麽諸葛再世啊,當世於謙之類的話都說了出來,然後順帶著吹捧一下杜總鎮。
對於劉仁玉這位出力甚多的功臣,則隻是禮貌性地喝一席酒而已,其他幾位軍將也就是在跟劉仁玉喝酒的時候,順帶著喝上一席而已。
劉仁玉對於張輦等人的做派完全無感,他才懶得跟這些個勢利眼囉嗦,可劉武國卻頗有些鬱悶地壓低聲音,憤懣道:“哼,他們倒是忘了這個勝仗是誰打的了嗎?哥哥我真是為賢弟你感到不值。”
“哎,哥哥,無妨,無妨,左右我打仗為的也不是這個。”劉仁玉笑一笑,渾不在意道。
“唉!賢弟你真是好脾氣,算了,不說這些鬧心的話,來,咱們哥兒幾個走起來。”劉武國說完,便端起酒杯,豪爽道:“來,咱們走一個。”
“好。”孫奎勝,劉仁玉,方靈申,張明哲,應上一聲,然後便爽快地幹上一杯。
待得大夥兒集體喝完一杯酒之後,眾位軍將便開始選定對象,捉對廝殺。
這其中,劉仁玉自然是要跟自家的嶽丈好生說說話,喝喝酒,聊聊天之類的,當然了,聊天的主題都是關於孫玉芸的。
這老爺子,酒量並不甚好,幾杯酒下肚,就開始把孫玉芸從出生開始的往事一件兒一件兒的往外倒騰。
劉仁玉則是聽得津津有味,然後他聽上一段兒,便做個點評,再跟自己的丈人喝上一杯,最後,孫玉芸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孫奎勝卻已經鑽入桌底,不省人事。
而到了這個時候,洪承疇那一桌也吃的差不多了,劉仁玉今日並未遭到圍攻,是以不曾喝醉。
到了散席的時候,劉仁玉特意叫孫阿大把自己的老丈人送回家去。
然後張輦則帶著延安的鄉官豪紳依依不舍地送別洪承疇,杜文煥,順便地還送別了劉仁玉等存在感相對較低的陪同人員。
洪承疇領著自己的一眾手下們與張輦等人做完別,便徑自投城外的軍營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