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萬事俱備,東風不至
劉仁玉發完那句感慨,他便與馬天君,還有自己手底下的一眾將主們一道陪著二位欽差去看戲去也。
一眾人等來到四海酒樓後院的戲台子處,就各自尋一張椅子坐下,等著看陝西的特色戲劇——秦腔。
在一幹戲子們尚未登台之前,劉公公對著自己身邊兒的劉仁玉道:“劉大哥,咱家這次到你這兒來,一來是要看看那鋼筋水泥城牆是否堪用,這個我已經看過了,著實是好用的緊,二來卻是要將你們靖邊堡將士打北虜掙的賞銀發下來。”
劉公公說到這裏,先是停頓一下,然後他又很是沉吟了一番,方才說道:“劉大哥,在發銀子之前,咱家卻有個事兒要跟你說道說道,你也知道,原本朝廷發給靖邊堡有功將士的賞銀應該是12000多兩,不過按照規矩,銀子從戶部出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半兒,小弟我和蔡主事可是一兩銀子都沒動。這個就要請劉大哥你多多體諒了。”
“嘿!一幫無恥蛀蟲,連他娘的邊關將士的賣命錢都要貪,真他娘的無恥!活該以後李自成和劉宗敏要拷掠你們。”劉仁玉在心裏很是嘀咕了一陣,不過嘴上卻是平和道:“我懂。”
“哥哥你能體諒咱們就好,幸好你們洪軍門倒還不錯,沒有再找咱們刮一層,所以咱們帶來的就是6000兩銀子了,到時候你著人點驗查收,可好?”劉公公道。
劉仁玉聽說洪承疇沒有再度從自己的賞銀中撈一票,倒也沒有什麽感動的意思,畢竟這位軍門剛從自己這裏弄走10萬兩銀子,他生發了這麽一大筆錢,若是連這個幾千兩都不放過,那這個吃相也太難看了些吧。
“有勞賢弟了。”劉仁玉微笑道。
“奉旨辦差而已,如何敢說辛勞。喲!大師們都來了,咱們啊,這就好生聽戲。”劉公公借著戲子們登台唱戲的機會,岔開話題,與劉仁玉一起聽起了戲。
這幾位聽的秦腔,乃是西北特有的風物,其特點是高昂激越、強烈急促。尤其是花臉的演唱,更是扯開嗓子大聲吼,當地人稱之為“掙破頭”,外地人則開玩笑稱:“唱秦腔,一是舞台要結實,以免震垮了;二是演員身體要好,以免累病了;三是觀眾膽子要大,以免嚇壞了。
不過,這劉公公和蔡主事到底是從匪患嚴重的山西過來的,膽子還算比較大,聽這個秦腔的時候,倒也怡然自得。
劉仁玉待得劉公公聽了一會兒戲劇,便抽冷子問道:“賢弟,哥哥我問你個事兒。”
“什麽事兒,哥哥隻管問,咱家要是知道,鐵定告訴你。”劉公公將自己的目光從戲台上挪開,對著劉仁玉道。
“我聽說朝廷裏麵兒對於在遼東的什麽地方築城的事情意見上有分歧,孫製帥說是先在右屯築城,再築大淩堡,而兵部尚書梁先生力主先修大淩河堡,未知皇上他老人家是怎生個意思?”劉仁玉問道。
“主子萬歲爺一般聽從部議。”劉公公沉吟一番,便回複道。
“我明白了,看來多半是大淩河堡了。”劉仁玉頻頻點頭道。
“應當就是了。”劉公公先是點點頭,表示讚同,然後便又疑惑不解道:“哥哥,不是我說你,你為何非要到遼東去涉險?”
“嗬嗬,無他也,隻為一句話——富貴險中求。”劉仁玉瞥見工部的蔡主事就在旁邊坐著,就不想說這是為了給自家的鋼筋水泥做廣告,隻說是為了自家的前程。
劉公公對於這個理由倒也接受,他笑嗬嗬地說道:“哥哥你手底下這支兵倒也頗為厲害,居然能夠擊斬400多員北虜真夷的首級,主子萬歲爺可是著實誇獎了你幾次,還有這一次,旁的軍將便接到朝廷的調令,都未必願意去遼東,哥哥你倒好,自個兒要去遼東,皇上對哥哥你公忠體國的做派很是滿意呢!”
“為君父分憂,乃是我等臣子的職責之所在也!”劉仁玉微笑著回複道。
“哈哈,哥哥說的對。”劉公公撫掌大笑。
“咱們接著聽戲。”劉仁玉微笑道。
“好。”劉公公答應一聲,便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的戲劇。
是日夜,劉仁玉特意安排兩位欽差在四海酒樓之中歇息,本來按照這個時代的慣例,一般而言,是要派上幾個豆蔻年華的女子去服侍這兩位使者,不過劉仁玉覺著自己送的禮物已然足夠多了,沒必要再來這一套。
另外,劉仁玉在自己的心裏可不像這個時代的男人一樣,把女人當工具,他對女性很是尊重的。
這兩位欽差從劉仁玉這裏得了如許之多的好處,自然也不會對這等事再有什麽計較。
第二日,天色大明,靖邊堡的西門外,還是如潮的人群,還是劉仁玉帶著自己手底下的一眾文物官員送別二位欽差,不同的是,這二位欽差來的時候兩袖清風,走的時候秒變土豪。
這二位都坐在自己的四輪馬車上,望著劉仁玉拱手道:“劉將軍,到了京城可不要到別處去,就到我們家去住就是了,別跟咱們客氣。”
“一定,一定。二位到了京城,可別忘了給我這馬車好生宣傳一下,以後我還想到京城去發賣。”劉仁玉微笑著回複道。
“隻要你在京城賣這個馬車,沒說的,我定當為你招徠生意。”這劉公公權力大,認識的富貴朋友多,所以他非常有底氣地回了一句。
而蔡主事平素窮困,認識的人也多半窮困,幾乎沒有人買得起馬車,所以他隻能滿臉含笑,一句話也不說。
“二位欽差一路走好。”劉仁玉恭送道。
“劉將軍不必遠送,咱們這就走了。”劉公公應上一聲,便命令車把式駕駛馬,駛上官道,徑自投東方方向而去。
這兩位欽差的護衛,京城五城兵馬司的一個小軍官在臨走之前,特意策馬奔近劉仁玉,抱拳微笑道:“我代弟兄們謝過劉將軍了。”
“無妨,無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劉仁玉微笑道。
“嗯,”那小軍官點點頭,接著便揮舞馬鞭,抽打馬匹,帶著一眾手下們徑自跟在劉公公和蔡主事的馬車後麵兒,走了。
“天君,叫百姓們都散了,然後你,”劉仁玉說到這裏,便停頓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一眾手下們,然後接著說道:“還有你們都到我的會議室來開會,這兩個人回去給朝廷一說,咱們就鐵定要去遼東了,現在你們就都跟著我去把任務排定一下。”
“是,將軍。”一眾文武官員們得令,便齊齊應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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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邊堡守備府的會議室中,一張長方形的會議桌旁,劉仁玉排頭而坐,在他的兩邊,依次坐著李繼業,楊德勝,張體牛,何二狗,劉仁傑,馬文山,王左掛,劉仁傑等幾位將主。
“諸君,今日請你們到此,所為何事,你們也很清楚,此次出征遼東,甚為凶險,本著人多力量大的原則,我意,此次咱們隻留1000人駐守靖邊堡,其餘的3000人都隨同我出征。”劉仁玉下令道。
“將軍,若是馬上便出征,咱們新招的兵士尚未完成新兵訓練,這卻如何是好?”李繼業進言道。
“繼業,此事不難,咱們帶著兵到遼東去訓練即可。”劉仁玉失笑道。
“倒也是,瞧我這腦子。”李繼業摸著腦袋,不好意思道。
“敢問將軍,何人留守?”何二狗緊張兮兮地問道。
“哈,二狗,你隻管放心,我說了會帶你出征的,這次體鐵定帶你。”劉仁玉嗬嗬一笑道。
“那感情好。”何二狗長舒了一口氣道。
“仁傑何在?”劉仁玉大聲問道。
“卑職在。”劉仁傑大聲應道。
“靖邊堡乃是咱們的根本之地,現在特令你留守靖邊堡,你部可有得用軍將,可代你出征?”劉仁玉問道。
“這.……!”劉仁傑略帶遲疑地看了看站在劉仁玉身後的孫無病。
孫無病見狀,趕緊衝著劉仁傑擠眉弄眼,希望後者能夠舉薦自己。
“仁傑,問你話呢!”劉仁傑嚴肅道。
“這孫無病平素跟在卑職身邊曆練,文韜武略,都還不錯,卑職舉薦此人代卑職出征。”劉仁傑回複道。
孫無病聞聽此言,馬上就衝著劉仁傑一笑,伸出一個大拇指,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是嗎,文韜武略,都還不錯!無病,這說的是你嗎?”劉仁玉轉過頭來,微笑著詢問孫無病道。
“那可不就是我了,將軍,我是怎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孫無病眨巴眨巴眼睛,樂嗬嗬地說道。
“此次出征,至關重大,你若是做了一軍主將,切不可兒戲任事,你可記下了?”劉仁玉板著臉,嚴肅地說道。
“這麽說,將軍您同意卑職擔任騎兵主官嗎?”孫無病驚異道。
“自然是的。”劉仁玉點點頭道。
“卑職.……,卑職定當盡心竭力,辦好將軍交予的差事。”孫無病激動地語無倫次道。
“瞧你這點兒出息,行了,好生辦事,辦得好了,日後讓你獨當一麵,辦的不好,這次便是你最後一次擔任騎兵主官。”劉仁玉冷聲道。
“卑職定然好生辦事,絕不辜負將軍您的抬愛,還有劉二爺的信任。”孫無病賭咒發誓道。
“罷了,諸君這就下去各自準備,馬匹,軍械,盔甲,安家銀,行糧,這些事兒後勤部都會處置好,你等隻管安心練兵,都到出征的命令下來了,咱們隨時出發。”劉仁玉叮囑道。
“是,將軍,”一眾將官們齊聲答應道。
“嗯,二狗,你這次跟著我出征,就暫做營官,主管後勤輜重,可好?”劉仁玉詢問道。
“是,將軍。”何二狗應聲道。
“天君,我大軍出征的時候,一應民政事務,都交由你來處置了,你可要上上心,行否,舉人老爺?”劉仁玉微笑著問道。
“將軍,莫要埋汰學生,學生便是中了進士,也依然聽您的話。”馬天君微笑道。
“你這話說的,我聽著舒坦。”劉仁玉先是嗬嗬笑著回上一句,接著便大聲下令道:“散會。”
接下來的日子裏,劉仁玉便翹首期盼著兵部調兵的軍令,他等著等著,冬雪消融,河流解凍,春耕的日子到了,調令未至。
再等,他自己的老婆,還有他一眾手下們的老婆都生了,他如願以償,得了一個跟孫玉芸很像的兒子,其他將主,除了劉仁傑得了個女兒之外,其他的全是兒子。
他又跟手下們把滿月的酒席給辦了,調令仍未至。
然後,新兵訓練期結束,劉仁玉舉行大閱兵,不出所料,楊德勝手底下的新兵再度勝出,調令他娘的還是不至。
對此,劉仁玉很是惱火,這個事兒,崇禎四年正月便交付廷議,搞到5月下旬了,還沒有結果,這個辦事效率也太慢了,豈不知軍情如火!
一直到了5月20日,靖邊堡的田地裏都已載上了小麥苗的時候,一封兵部的檄文才傳至靖邊堡。
這檄文上上說,朝廷著令靖邊堡遊擊將軍劉仁玉帶本部兵馬並築城工匠,立即奔赴遼東,協同祖大壽,何可綱一同修築大淩河堡城。
“兵部的命令終於來了,遼東,祖大壽,皇太極,我來了。”劉仁玉拿著這道命令,望著東北方向,豪情萬丈地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