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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警覺

  孫無病別過韓棟,便帶著手下兒郎們徑自順著大道,投東邊兒而去。


  他一邊策馬跑著,一邊兒對著身邊的袍澤道:“呂田偉,這遼東軍也太膽小了些,這十幾日咱們最遠也才探察出十裏地,這怎麽能成,咱們不學他們,咱們繼續往東走,反正咱們有雙馬,就算是有建奴出現,咱們也能逃跑,你說是也不是?”


  “誰說不是呢!孫爺,遼東軍號稱天下強軍,現在看來也就是名氣大,其實不怎麽樣,至少膽子就比咱們小。”呂田偉樂嗬嗬地回複道。


  “說的對,咱們繼續往東走。”孫無病應聲一聲,便帶著手下們繼續東行。


  他們一路走著,沿途所見景物大多是半人高的青草,還有大片大片的樹林,隻剩下斷垣殘壁的村鎮堡寨,偶爾出沒的野生動物,至於人,那是一個也沒見著。


  “孫爺,建奴也是造孽,這麽好的地方就這麽荒著,若是種上莊稼,肯定有不少收成。”呂田偉望著周遭肥美的土地,口水直流道。


  “偉子,這片兒地方是我大明和建奴交戰的中間地帶,經常要過兵,你想想看,這裏的百姓種上莊稼,好容易熬到豐收的時候,過一趟兵,就全沒了,你說這裏的百姓豈不是白忙活一場?”孫無病說道。


  “那要看過的這個兵是什麽地方的兵,如果是建奴,北虜,尋常官軍,肯定會搶老百姓,如果是咱們靖邊堡軍,鐵定秋毫無犯。”呂田偉嘻嘻笑道。


  孫無病聽了這等話,眨巴眨巴眼睛,也是嗬嗬笑道:“你小子說的很對,咱們靖邊堡軍確然秋毫無犯。”


  “就是王左掛那個流賊,時不時地屠殺老弱婦孺,真是丟咱們靖邊堡軍的臉。”呂田偉說到這裏,忽然一臉嫌惡道。


  “哎,小子,你方才叫王千總什麽?”孫無病瞪著眼睛質問呂田偉道。


  “小的說錯話了,孫爺勿怪。”呂田偉自知失言,便吐吐舌頭,賣萌道。


  “我倒是不怪,你這話叫軍中密探聽見,報到將軍那裏,肯定又是一頓板子。可長點心,別再說這等話。”孫無病叮囑道。


  “小的記下了。”


  “嗯,你方才說王千總好殺老弱婦孺,那都是奉了咱們將軍的命令,將軍從前那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現在,自打有了小將軍,心性改了不少,至少現在剿匪的時候,也沒見將軍動輒屠掉人家的寨子,都是隻誅首惡而已,所以你可不要再說咱們靖邊堡軍亂殺老弱婦孺,可記下了。”孫無病肅容道。


  “您方才說將軍心狠手辣,不怕小的是個密探,告訴將軍嗎?”呂田偉嘻嘻笑道。


  “你若真是密探,肯定是把這個話記在心裏,再去向將軍匯報,你既然這麽問,就肯定不是密探。”孫無病複又笑道。


  “還是孫爺聰明,咦!有莊稼!”呂田偉一聲驚呼。


  孫無病四下一看,果然看見一大片農田,且一塊兒農田裏還有一個腦袋後麵兒拖著根兒細細的金錢鼠尾小辮兒,穿著女真人衣裳的農人在勞作。


  這時,那個農人聽見身後有馬蹄聲,便停下手裏的活計,轉過頭來想看看是哪路神仙,如果是貝勒,貝子這樣的主子,總要打個千兒,問一聲安才是。


  可他轉過頭來一看,居然望見一大隊身著明朝軍服的騎士,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立馬就丟下鋤頭,發了瘋似的跑上田埂,且一邊兒跑一邊縱聲狂呼:“不得了了,南蠻子來了。”


  “孫爺,這建奴說的怎麽是漢話?”呂田偉驚問道。


  “這還不簡單,他是從前被建奴抓去的漢人,在建奴這邊兒日子過得久了,便做了建奴的打扮,但是遇到危險,情不自禁地喊出了母語。”孫無病條分縷析道。


  “孫爺好生厲害,分析的頭頭是道,偉子甚為佩服。不過他既然是咱們漢人,為何看到咱們朝廷的天兵不僅不來迎接咱們,跟著咱們回大明,反而要跑呢?”呂田偉先是讚揚自家將主一句,接著複又問上一個問題。


  “這個且不忙告訴你,那廝這會兒報信去了,說不得一會兒就有建奴過來,咱們趕緊溜。”孫無病先是對著呂田偉說上一句,接著便對著自己的一眾手下們大聲喊道:“建奴要來,快跑。”


  孫無病說完這句話,便打馬向著西邊兒狂奔而去,其餘靖邊堡軍騎士們都是有樣學樣,趕緊跟在自家將主後麵兒,也朝著西邊兒狂奔而去。


  卻說那田地裏的農夫一路放聲大喊,引得其它農田裏不明就裏的一眾農夫們也跟著咋咋呼呼地往農田邊的莊子裏跑。


  這些人一邊兒跑著,跑著便自行聚攏在一起,且嘴裏喊的話越來越沒譜。


  “南蠻子殺來了!”


  “南蠻子打過來了!”


  “幾千南蠻子打過來了!”


  “幾萬南蠻子打過來了!”


  莊子裏的人聽到這等呼喊聲,都是驚恐萬狀地跑了出來,且看看是怎生個情況。一時間整個莊子嘈雜無比,驚呼聲,小兒啼哭聲此起彼伏,鬧得雞飛狗跳。


  “當家的,怎麽了?”一個婦人從屋子裏跑出來,劈頭就問跑回來的自家男人道。


  “禍事了,禍事了,有好幾萬南蠻子殺了過來,快去跟主子說說,快跑,再不跑隻怕來不及了。”那婦人的丈夫急聲道。


  “什麽禍事?劉天輝,你這狗奴才說什麽瞎話?你聽誰說的,哪兒有幾萬明軍?俺赫哲裏自打來到西平堡,一個明軍都沒見過到過,你居然還說幾萬明軍殺了過來,莫要笑死俺,俺們大金不去打他們,他們就該燒高香了,還敢來打俺們,真是胡說八道,你且說說,幾萬明軍是你親眼所見嗎?”劉天輝的主子赫哲裏在屋裏聽到動靜兒,便從屋子裏出來,且還黑著臉,厲聲質問自家包衣阿哈道。


  “這.……,奴才並未親眼看見,奴才都是聽薑海峰說的,都是他說的。”劉天輝遲疑一陣,方才回複道。


  “狗奴才,”赫哲裏暗罵一聲,便一鞭子抽出去,打在劉天輝的臉上,頓時就帶來一條血痕。


  劉天輝吃了一記鞭子,隻是悶哼一聲,以手捂臉,連呼疼都不敢。


  “你們都給俺回屋裏去,該幹嘛幹嘛。”赫哲裏先是對著自己家裏的女人孩子說上幾句話,接著便又問劉天輝道:“那薑海峰也不會無緣無故地說見到了明軍,隻怕確然有些明軍摸了過來,此事不可小視。你弄點兒藥把臉敷敷,然後在家裏看著,俺自去巴牙喇蔡爾佳那裏去問問情況。”


  “是,主子。奴才謝過主子關懷。”劉天輝對赫哲裏打個千兒,接著便疾步走進屋子裏,把門帶上。


  卻說那赫哲裏與自家包衣阿哈劉天輝說完話,正欲到蔡爾佳宅院裏去的時侯,整個莊子早已恢複平靜。


  待得他走到莊子裏地位最高的巴牙喇蔡爾佳的宅院附近,便看到幾十個旗丁圍在蔡爾佳院子門口看熱鬧,而院子裏則有陣陣哀嚎聲傳來。


  赫哲裏側耳傾聽,便聽見陣陣皮鞭擊打在人體上的‘啪啪’聲,以及陣陣慘叫。


  “蔡爾佳在打誰?一頭霧水的赫哲裏擠開一個身位,方才發現蔡爾佳正在用鞭子抽打被綁在柱子上的薑海峰。


  “狗奴才,遇到事情都沒搞明白情況,就胡言亂語,熊孝武隻是說明軍來了,你卻說什麽有幾萬明軍打過來了,你這混賬東西,耳朵長著是做什麽用的?”蔡爾佳一邊兒罵著,一邊兒又打了薑海峰幾鞭子,方才停住。


  隨後,他側過臉來,一字一句,嚴肅無比地詢問熊孝武道:“熊孝武,俺且問你,你可看分明了,來的果然是明軍嗎?”


  “錯不了,錯不了,自打當年老汗奪了西平堡,奴才做了大金國的子民,大金國的天兵奴才如何認不得?來的確然是明軍無疑。”熊孝武篤定道。


  “他們來了多少人?你可看分明了?想清楚了,照實說,若是胡言亂語,俺拿鞭子抽你。”蔡爾佳瞪著眼睛,嚴肅道。


  “呃……,”熊孝武咕咚吞上一口口水,苦苦地在腦海中搜索記憶殘片,過了好一陣,方才期期艾艾地回複道:“奴才當時害怕他們殺過來,也沒怎麽細看,也就是幾十人的樣子,不怎麽多。”


  “幾十人,有這麽多!”蔡爾佳聞聽此言,不免眉頭高高皺起。


  “蔡爾佳,自打老汗奪取沈陽以來,從來都是咱們去打南朝,南朝兵馬從來不敢越境,現在他們竟然主動派出偵騎到咱們大金國來,我倒是覺得他們肯定有什麽不利於我大金的舉動。”赫哲裏看完熱鬧,便適時發言道。


  他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引來一陣讚同聲。


  蔡爾佳聽了赫哲裏的話,也是點一點頭,隨後對著一眾圍觀的旗丁道:“咱們牛兒莊來了明軍哨探,此時頗為反常,你們誰願意去西平堡,去向牛錄額真稟報此事?”


  “俺願意去。”一個旗丁應聲道。


  “好,你這就去跟牛錄額真稟明情況。”蔡爾佳正待遣人去報告消息,不提防赫哲裏斜刺裏插上一句道:“蔡爾佳,到現在為止,隻有熊孝武這個奴才看見了明軍,誰知道他是不是看的真切,俺覺著咱們倒不如先不稟告牛錄額真。


  明軍若要哨探,明日必然還會再來,咱們就在大路上候著,且看有沒有明軍哨探來,等到確實看見明軍哨探來了,再稟告牛錄額真也不遲。”


  “赫哲裏主子,奴才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熊孝武還以為赫哲裏不相信自己,便有幾分委屈地爭辯一句道。


  “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怕你看錯了,確認一下總是好的,不然虛報消息,上麵兒怪罪下來,你要受到重罰,俺也是為你好。”赫哲裏好言寬慰熊孝武道。


  “奴才謝過赫哲裏主子抬愛。”熊孝武見赫哲裏的話說的漂亮,便不再有什麽言語。


  蔡爾佳聽了赫哲裏的話,想上一想,便拿定主意道:“赫哲裏說的有些道理,現在就稟報牛錄額真也太早了些。現在先來二十個人,跟著俺去察探一下,看看能不能碰上南朝哨探,若是能碰上,就打一仗,抓幾個生口問問情況,若是他們已經跑了,就等到明日他們再來的時候,咱們再去堵他們,俺且問你們,誰願意跟著俺去探探情況?”


  “俺跟著你去。”眨眨眼的功夫,便有二十多個旗丁站了出來。


  “好,你們都去穿上盔甲,帶上兵刃,咱們一刻鍾後在莊子裏那顆白樺樹下相會,再去探探情況。”蔡爾佳吩咐道。


  “好咧。”一眾旗丁們得令,便四散而去,回去準備盔甲,兵刃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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