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誘敵來戰
“建奴怕了,”劉仁玉收起千裏鏡,得意地嗬嗬一笑。
他與莽古爾泰等人相距甚遠,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麽,但臉色他卻是看的分明,那是什麽臉色,畏懼的臉色。
“若是我軍火炮齊發,彼死傷慘重,大懼而奔逃,首級何處割來?你去給楊德勝楊千總傳令,著他去跟建奴說,咱們不用大炮,不用熱氣球轟炸,隻近戰廝殺,叫建奴寬心來戰。”
“是。”那傳令兵得令,便飛奔而去。
劉仁玉讓楊德勝去說這個話,自然是有算計的。
楊德勝素來孤傲,說話時總是不由自主地盛氣淩人,如今讓他去對莽古爾泰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漢說這等話,可收激怒敵軍之奇效也。
那楊德勝得了劉仁玉的命令,便打馬出陣,施施然奔至後金軍陣之前,斜著眉,吊著眼,四十五度角望著天,本色出演,盛氣淩人地對著後金官兵大喊道:“我家將主說了,跟你們打,不放炮,不用空軍轟炸,隻與你們近戰,若是敢戰,盡管來戰,若是怕了可自行回去,咱們靖邊堡軍不跟娘們兒計較。”
楊德勝此言一出,後金軍陣頓時大嘩,所有人都是怒容滿麵。
“你個狗日的,你姓甚名誰,老子待會兒捉了你,定然活撕了你。”莽古爾泰哪受得了這個,暴怒之下也不顧自家親衛的阻撓,徑直奔出軍陣,立於楊德勝跟前,恨聲問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明延綏軍鎮靖邊堡軍千總楊德勝。最快章節就上”楊德勝傲然道。
“好的很,老子待會兒打過去,必然活捉了你,將你大卸八塊兒。”莽古爾泰怒聲道。
“哼……。”楊德勝身體微微一抖,輕蔑地哼上一聲,接著便打馬回去了。
“好的很!”莽古爾泰不怒反笑,也徑自奔回自家軍陣,廝聲道:“南朝雜兵太也無禮,既然他們有炮不用,有那什麽空軍不用,咱們就打過去,擊潰他們,將他們的大炮都繳獲過來。”
“紮。”後金兵齊聲怒吼道。
“貝勒爺,他們隻說不用大炮,當真不用嗎?是否有詐?”愛巴禮還是猶豫道。
“甭管他們開不開炮,先打一陣再說,若是他們真的開炮,還是原計劃,傷亡超三成,速退。”莽古爾泰這個時候也不講蠻勇了,他很務實,而方才那麽說話,則是為了麵子。
“紮。”愛巴禮應上一聲。
南風吹,戰鼓擂,戰鬥打響。
“老戰法,死兵前衝,下馬步戰,搬開拒馬,銳兵在後,放弓矢射他們,彼有重甲,咱們就用重箭。輕兵在後,待其陣破,追擊。”莽古爾泰跌聲下令道。
“紮。”
後金兵得令,便有300名身披三層重甲的死兵下馬,拿著關東大掃子,破甲錐,虎槍,狼牙棒等鈍器,徑自朝著靖邊堡軍軍陣走去,他們的任務是搬開拒馬,為後續部隊掃清障礙。
這些死兵剛剛出擊,便有千餘名銳兵,策馬來回奔馳,隔著30步遠,便開始施放披箭。
披箭用於近射,此箭箭身寬,用料足,很重,箭頭細長。
箭身重,就可以獲取更大的動能,箭頭長,受力麵積小,貫穿力更強。
後金銳兵久習騎射,臂力強,射的準。
就算靖邊堡軍火銃兵全身披甲,就連麵部可有盔甲保護,但眼窩還露在外麵兒,就這麽一點兒麵積,有些後金銳兵居然可以把箭射進去。
就算是射不中眼窩的,有些大力射手,也能憑借自身的蠻力,外加重箭的破甲之力,竟然可以成功射穿盔甲,給靖邊堡軍造成殺傷。
靖邊堡軍火銃兵但有中箭披傷者無一不是慘叫連連,哀聲陣陣,倒於地下,但這絲毫也沒有影響到火銃兵的陣列。
前隊倒下,後隊補上。
傷者倒伏於地,暫時沒人有閑暇理會他們,這是戰場,也是沒奈何的事情。
“建奴素稱騎射冠絕天下,看來確實有幾把刷子,我軍身披三層重甲,尚且不能抵禦其重箭。”
後金箭術之強,就連劉仁玉也有幾分佩服。
好在後金神射手不多,大多數後金銳兵發出的重箭都是砸在火銃兵的盔甲上彈起一陣火花,隨後隕落。
這等重箭帶來的效果隻是讓靖邊堡火銃兵中箭的那一區域感到疼痛而已,並非致命傷。
靖邊堡軍也不能光看著後金兵肆無忌憚地放箭,火銃射程不足,夠不著後金銳兵,但弓箭兵可以。
所以張鐵牛便對著自家弓箭兵下令道:“放箭。”
靖邊堡軍的弓兵是職業兵,不像後金兵,半耕半戰,所以靖邊堡的弓兵臂力更強,他們將手中長弓斜指著天空。
自家將主一聲令下,便將羽箭連珠般攢射而出。
羽箭高飛到半空之中,再急急落下,形成箭雨,罩在距離靖邊堡軍軍陣30到50步的距離上。
後金銳兵隻著輕甲,隻能防禦大部分箭矢,總有漏網之魚,射在他們的胳膊上,大腿上,又或者頭臉之上。
後金兵銳兵如果被射中胳膊,大腿這些地方,根本就不在意,折斷箭矢便了,連包紮都省了。
若是被射中頭臉,自然是吃疼之下墮於馬下,哀嚎不止。
在靖邊堡軍弓兵和後金銳兵對射,而互有殺傷的時候,後金的300陷陣死兵也沒有閑著,他們直衝而前,想把靖邊堡軍布下的拒馬搬開。
這拒馬卻是由專門的輔兵抬著,一直走在靖邊堡軍的軍陣最前麵兒。
本來的打算是,如果遇到後金兵突然沖陣,便隨時放下,阻擋騎兵用的。好在莽古爾泰並無突然襲擊的意思,所以這拒馬便一直被抬到了莽古爾泰所部正藍旗兵馬的麵前。
這個拒馬距離靖邊堡的火銃兵剛好20步,這是火繩槍的最佳射擊距離。
到了這個距離上,便是靖邊堡火銃兵發威的時候了。
火銃兵方陣後麵傳來陣陣天鵝音。
所有基層指揮官得令,便將指揮刀下劈,口中則大聲道:“開火。”
‘啪,啪,啪,啪。’
炒豆般地槍聲陣陣響起。
火繩槍裏的鉛彈帶著巨大的動能,飛速射出,經過短暫的飛行,便擊打在後金重甲死兵的身上。
在槍支的近距離攢射之下,所謂三層重甲跟紙糊的一樣。
不少後金死兵的重甲都被火銃發射的鉛彈擊穿。
甲片飛散,血水橫流。
不少後金死兵被火銃當場擊斃,或者身負輕傷,重傷。
身負重傷的,無法再動彈,隻能在地上躺屍,一動不動,發出陣陣哀嚎。
身負輕傷的,發揚輕傷不下火線的精神,繼續衝鋒。
靖邊堡軍那邊兒,站在第一排的火銃兵迅速後退,跑到第三排去了,第二排上前,舉槍,瞄一個大概的方向,放銃,走人。
原先的第三排火銃兵先進入第二排,再進入第一排,放銃,走人。
三段擊,循環往複,保持綿密的火力。
火銃聲不絕於耳,建奴死兵好似被割倒的麥子一樣,一波接一撥倒伏於地。
好在火繩槍的射擊精度不怎麽高,而且三段擊畢竟還是要耗費一些時間在變換陣型上。
所以建奴死兵在付出將近30人傷亡的代價後,成功逼近火銃兵第一方陣。
這個時候,因為戰車之間隻留下大約120米的空間,一次性無法容納1200名火銃兵,所以火銃兵被分成了3個方陣。
後方天鵝音響起,第一火銃兵方陣迅速分開,退入後陣,第二火銃兵方陣接戰。
第一火銃兵方陣退後,使得後金死兵與火銃兵的距離又被拉大到20步,於是又是一輪射擊,後金死兵再次付出約摸20人傷亡的代價。
先前撤走的第一波火銃兵趁機登上軍陣兩側的戰車,在戰車的頂上自由射擊,夾擊已經衝進軍陣的後金死兵,還有仍然在與靖邊堡弓兵對射的後金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