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弟弟

  第205章 弟弟 

  傅景翊當時拉著她的手說: 

  你看,你平日里對他嚴苛,真遇到了事兒你卻是最縱著他的。而我平日里雖寵著他,可也有分寸。我幼時是為生存,凡凡不同,他只是為了霸佔父母的疼愛,他這樣的性子,實在不適宜繼承大統。 

  清辭有時想想,急也沒用,性格影響最多的因素是遺傳。 

  她和傅景翊都不是個善茬,怎麼能生出個大善良來呢。 

  傅景翊害養母害胞弟,她害師姐叛主殺師父,論忘恩負義,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希望這個女兒能省心一點。 

  清辭叫了聲蓮兒,「公主呢,皇上還沒看夠嗎?」 

  蓮兒這才出去,從皇上手裡把小公主抱回來。 

  小公主剛吃過奶已經睡著,白里透粉的小臉有些皺巴巴的,小小的身子跟貓兒差不多大。 

  看著她,清辭的亂糟糟的心像枕在了棉花里,軟綿綿的,一切都變得美好。 

  「歡迎你,我的小公主。」 -

  小公主出生的當天夜裡,清辭夜裡睡不著,忍不住想去隔壁奶娘的房間里看看孩子。 

  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來到隔壁門口,剛想推開門,聽到裡頭說話的聲音。 

  是陸丹惠和傅景翊。 

  陸丹惠白日里就進了宮,跟奶娘一塊兒守著小公主。 

  清辭不能推門進去,傅景翊知道了她剛生下孩子就下床走路,一定會嘮叨她的,她也因為好奇,輕手輕腳的窩在門邊,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 

  只聽了兩句話,清辭便手腳發涼,腿軟得險些栽倒在地。 

  她耳朵里安靜了兩秒,再又繼續聽他們說。 

  陸丹惠的聲音:「皇上說的對,至少等她坐完月子再告訴她,現在就怕她承受不住,女子在這時候養身體是很要緊的。」 

  傅景翊道:「你瞧著臉色也不大好看,還是少進宮幾趟,朕就怕她瞧出你不對勁。」 

  陸丹惠嘆息道:「她那個性子閑不住,我還是想多陪陪她。皇上放心,不會讓她察覺的。」 

  傅景翊還是說:「少進宮幾趟吧。」 

  陸丹惠這時候也不敢抗命,只能道:「是。」 

  清辭獃獃的站在門邊,直到陸丹惠告退,她一時反應不過來,腦中混沌一片。 

  直到門突然被推開。 

  傅景翊看到的是那抹穿著雪白寢衣的身影猛地往回跑,幾乎是瞬間的事,她已經竄進了自己的暖房裡。 

  大半夜的,沒人瞧見,傅景翊也不管什麼吉利不吉利的,踏進她的暖房裡,把門合上。 

  她已經把自己藏進了被窩裡,連腦袋都埋起來了。 

  這一幕,似乎多年前似曾相識。 

  傅景翊走到她床邊坐下,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剛剛,出去了?」 

  蓮兒分明說她睡得正香。 

  而他來看女兒,剛巧碰到陸丹惠過來,就又交代了她幾句。 

  清辭掀開一點點被子,露出臉,茫然若無其事道:「我夢遊了吧?什麼都不記得了。」 

  傅景翊看著她,「聽到了什麼?」 

  「就聽到一句,你讓我姐少進宮,少進宮的意思就是不要入宮來了。」清辭有點兒不高興的說,「坐月子已經很無聊了,你為什麼還不讓她陪我啊?」 

  傅景翊目不轉睛道:「月子里該休息,她會打擾你。」 

  清辭又問:「你有跟凡凡好好說嗎?」 

  傅景翊給她掖了掖被角,「他那性子太倔,我一去重華宮他就蹲恭桶,不出來也不搭理我。不過聽聞他問了宮人小公主的名字,宮人沒答上來。」 

  清辭道:「他已經在意自己宮裡人吃裡扒外的事兒了。」 

  傅景翊點點頭,「他把你我都當作外人了。」 

  清辭剛把手伸出被子,就被他塞了回去。 

  傅景翊把手拿到被子裡面給她,發現她的手雖在被子捂著,還是冰涼的,不由得皺了眉頭,雙手進被窩給她捂。 

  清辭說:「凡凡醋性大,不要太寵著女兒,你耐心點兒,讓他知道你永遠疼愛他的。」 

  傅景翊淡淡道:「他不只是要疼愛,還要我只疼他一個,這醋性是像你。我幼時巴不得母妃給我生個弟弟,也不至於那麼孤單。」 

  清辭輕輕哼了聲。 

  「我哪裡容不下兄弟姐妹了,我爹為了弟弟丟了我,我還是……」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傅景翊也低頭不語。 

  他現在可以確定,她是都聽到了。 

  默了一會兒后,傅景翊先開口道:「那時你在凡凡的滿月宴上失蹤,後來的時日,我是強撐過去的,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 

  清辭看著他,說:「如果有一天我回不來了,你努力去接受別的女人吧,沒必要孤獨到老的。」 

  傅景翊很不喜歡她說這話,他寧可她小孩子氣的警告他不許跟宋寧好。 

  她連自己的醋都吃,怎麼能替他想好別的可能。 

  他很累。 

  「我沒有那麼衷情的,只是我的心病唯獨對你例外。」 

  清辭道:「可以治好的,你要去克服。」 

  他揚起的眼尾微紅,像那夏末的風尾花,深深的雙眸里,有懇求,也有自知無能為力的無奈。 

  「你好好想想,別衝動。」 

  清辭卻篤定的說:「我必須要去的,平謙他膽子小,被困在那裡,他得多害怕。」 

  「你一人去抵不了什麼用。」 

  「可他是我弟弟。」 

  清辭想起陸丹惠同她說的話。 

  平謙知道姐夫一個勁的提拔他是什麼意思,他也想能幹一些,為她爭氣,也成為太子魁梧的臂力。 

  可是他天資有限,實在適應不了官場,有時他一開口同僚就想笑。 

  他想,做文臣實在太難,還是做個武將吧,勇就是了。 

  可他依然是那個會在刀光劍影中嚇暈,會被一個火把嚇哭的少年啊。 

  傅景翊商量著說:「至少坐完月子,他那邊已經派兵增援。」 

  清辭搖搖頭,「他等不了那麼久。」 

  「阿辭,你想想之前羽國為什麼要你。」傅景翊平靜的跟她講道理,「戰場上你不能去,一旦你落到敵軍手裡,羽國拿著你來要挾我,我是該棄了那數萬大軍,還是棄了你?」 

  清辭在剛剛短暫的沉默里,就想好了這個可能。 

  「落到他們手裡我會自盡的。景翊,無論如何,我們祁元絕不退兵,若我跟平謙都死在羽國,你就拿羽國王的頭顱焚成灰灑在我墳前。」 

  她似是不放心,又強調,「不管什麼時候,江山社稷為重,百姓為先,明白嗎?」 

  「自然,是無數將士的性命鋪路,祁元軍才能到這一步,怎能因你一人前功盡棄。」 

  傅景翊笑了一聲,眸光卻黯如深淵,涼聲道:「如若你回不來,我不會原諒你,你也不用理解我。下輩子,不想再遇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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