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遺憾

  第209章 遺憾 

  好不容易等小佑啟睡著了,清辭才從崔寬手裡抱過來。 

  她如獲至寶一樣,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崔寬這時候道:「娘娘早日回宮去吧,您常住在陸府,陸大人和我都挺為難的,幾乎日日都要被皇上召去喝茶。」 

  清辭看著小佑啟,這孩子像沈復多一些,幾乎找不到秀月的影子。 

  其實她也很好奇,崔寬為什麼可以做到一點都不在意,他是真把佑啟當自己的孩子,也幾乎不怎麼提秀月。 

  沒有見他消沉,更沒有見他嚎啕大哭。他就像妻子只是出了趟遠門還沒回來。 

  清辭說:「過幾天就回去。」 

  「娘娘總是這話,可娘娘回來金陵城都兩個月了,都沒進宮一趟,」崔寬嘆息道,「娘娘實在不該遷怒皇上,那都是秀月自己的選擇。」 

  秀月也說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可是清辭總忍不住去想。 

  崔寬雖是兵部尚書,可兵部主要負責後勤支援,國舅被俘虜了這種緊要大事,未免人心惶惶,都是加急密報送到皇上手裡,請示處置。 

  若非傅景翊故意透露,秀月如何知道邊關的事,又如何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何須指使,只需要說出他的為難,旁敲側擊一下,秀月自然會替他排憂。 

  只是清辭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秀月會成為她心旁的一根針,戳一下就疼。 

  她抱久了,奶娘要抱過去放搖籃里, 

  清辭想要自己來,她把小佑啟輕輕放下了,孩子在離開懷抱時哼唧了兩聲,她就馬上推一推搖籃。 

  崔寬一直在邊上,靜靜看著搖籃里的孩子。 

  清辭道:「秀月讓你再娶個媳婦,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把佑啟抱去養。」 

  崔寬搖搖頭,「我大概克妻吧,我這種狀況是不適合再娶了,平白害了兩回姑娘,喪妻這種事經歷了兩回,也怕了,不敢再有第三次了。」 

  司霆曳歹毒,給秀月餵了千足蟲,千足蟲會在她體內不斷啃食肉骨,到最後屍骨無存。 

  秀月卻在燈枯油盡之時,釋然道:這樣也好,不然留我屍骨會讓崔寬為難,他答應跟元配妻子合棺的,到時候不忍留我單墓,又不能對她食言,他會很難辦的。 

  清辭每每想起她,都有些說不出的悵然。 

  看了崔寬一眼,嘆息,「她說最遺憾的,是沒能跟你有個一兒半女。」 

  「我自己的孩子未必能活下來,她能給我留個佑啟,我挺高興了。」 

  崔寬由衷道:「前妻亡故的時候我有點恨她輕生,不過秀月,我只覺得三生有幸娶了她。我會告訴佑啟,他的母親是個很勇敢的女子,是巾幗英雄,萬千男兒都不如她,我崔氏族譜上因有她的名字而蓬蓽生輝。」 

  清辭點點頭,不知為何眼眶裡有點澀。 

  相比秀月,清辭真覺得自己的付出不值一提。 

  羽國王室大費周章拿國舅換了個贗品,由此軍心大喪,司霆曳棄城落荒而逃,還被世人恥笑是個蠢貨。 

  秀月換下的,不只是戰事上的勝利,也不只是一座城,這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羽國的臉上,還維護了祁元朝的尊嚴。 

  她功不可沒,世人卻幾乎不提她,只知揮刃生殺的皇貴妃宋寧。 

  清辭揉了下眼睛,「我身居高位,卻由她教會我什麼叫大義。」 

  下人在這時進來說:「娘娘,皇上來了。」 

  清辭手上一頓,奶娘接過手繼續輕輕推搖籃。 

  走到門外。 

  他一身淡藍色啞錦華服,立在院中梧桐樹下,淡淡的望著她。 

  清辭頓了頓,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禮。 

  傅景翊看著她,道:「兩個孩子都想你。」 

  清辭說:「太子不會想我,至於公主,她還是有奶便是娘的年紀呢。」 

  傅景翊皺了下眉頭,「所以不要他們了?」 

  清辭搖搖頭,「我只是在宮外多呆兩天。」 

  傅景翊走近她一步,淡淡道:「聽聞你睡覺還把自己鎖起來,夠狠的。你不見我,也不肯讓宋寧來見我。」 

  清辭眼帘低垂,沒有正視他的目光。 

  「我還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傅景翊沒有什麼語氣的說:「你是皇后,太子的母親,永遠可以率性而為,做自己的主。那麼朕呢,朕身為皇帝,難道要任由自己的皇后跑敵營去,你知道每個落入敵手的皇後會遭遇什麼?」 

  他頓了頓,道:「那是國辱。」 

  清辭心中咯噔一下。她突然去想秀月究竟還遭遇了什麼。 

  傅景翊繼續道:「那麼多將士的犧牲是為什麼,為的我朝尊嚴,他們用血肉昭告世人,祁元朝不可冒犯。而你呢,你只知自己是陸平謙的姐姐,卻不顧你是朕的妻子,祁元朝的一朝國母。你把自己送過去,送的是祁元的顏面,朕怎能容你干出這樣的蠢事。」 

  他又走近一步,與她足尖相對,低頭逼視著她。 

  「秀月是同崔寬商量過,再來請示頂替你的。你以為,朕樂意看到她去死嗎?」 

  「……」 

  「她於朕而言不只是屬下,亦是朋友,是朕身邊為數不多值得信任的人,朕就那麼心狠,非要捨去了她?」 

  「……」 

  「只是朕身在其位,有些事不得不做,你卻不願體諒。凡凡終有一日也是要做皇帝的,你覺得他站在朕這個位置,要如何取捨?」 

  清辭忽覺口乾舌燥。 

  「是我不識大體,不顧大局,我躲著你不是覺得你做錯了什麼,是我不配。配不上百姓的誇讚,也配不上皇后之位。」 

  傅景翊指尖挑起她下巴。 

  清辭被迫仰起臉,她目光偏向一邊,可也看到他的臉越來越靠近,呼吸聲咫尺可聞。 

  她閉上眼睛,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氧氣漸漸稀薄。 

  她輕易的溺斃在他的溫柔里。 

  不知過了多久,傅景翊伸手一攬,把她抱在懷裡。 

  清辭聽到他低沉暗啞的聲音。 

  「你折磨我也就罷了,宋寧每夜醒來發現自己被鎖住手腳,得有多怕。」 

  清辭眼色一沉,用力推開他。 

  「你心裡就只想著宋寧。」 

  傅景翊這會兒也不想解釋了,道:「清辭早在四個月前就離開朕了,還讓朕另覓所愛。朕就想要宋寧,你能不能成全。」 

  這兩個月,她沒有回宮,他也不出宮,都在跟彼此較勁。 

  到現在還是他先邁出了一步,只是仍死要面子嘴硬。 

  清辭咬了咬牙,「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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