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你想問什麽
記得我以前是很怕黑的,一個人要是不小心闖入了什麽漆黑的房間裏,就會害怕得瑟瑟發抖,我在角落裏動都不敢動。
我還記得那是五年前,同樣是在榮耀地產的辦公室裏,因為突然停電,所以整棟樓裏的燈光全部都熄滅了,我嚇得躲進了洗手間,最後還是許敬言來救我的……
那些記憶都在我腦海中變得無比清晰,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的毫發畢現。
而現在,我已經克服了這種心理障礙。
因為在國外的那些年,我所經曆的磨難實在是太多了,要克服的,也太多了。
生活的艱苦不允許我再那麽矯情,而我的身邊,也不再有那個可以保護我的人。
我必須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
保護我的孩子。
所以,我們都是被迫堅強。
電梯還是可以正常運作的,我進去之後,直接按了最頂層的三十四樓。
隨著電梯的不斷攀升,我心裏卻莫名的緊張起來,心跳也在不斷的加速。
許敬言他……
他真的在上麵嗎?
他每一年,都會來這裏跨年嗎?
這裏對他來說,有特殊的意義嗎?
他不是已經完全忘記過去的事情了嗎?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還有上次,他為什麽阻止林念,不讓重新設計,原來我們住過的那棟別墅?
他是想保留過去的回憶嗎?
……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什麽都沒有跟我說過,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們倆真的不算是一對有默契的情侶。
說不定,連情侶也算不上。
叮——
也就短短幾十秒鍾的時間電梯就到了。
還容不得我,把那些複雜的思緒都整理清楚,電梯門就在我麵前緩緩打開。
這裏是榮耀地產辦公大樓的最頂樓,從電梯裏出來之後,還要走一小段樓梯,通往天台的地方有一道木門……
所有的,我都記得。
也順著記憶中熟悉的路線,緩緩的走上那段樓梯,來到那扇木門前。
門是開著的,外麵的冷風直往裏灌。
我站在門口,看著天台上那道熟悉的背影,被冷風吹的眼睛發紅。
他果然在這裏,就坐在那天台的邊緣上,身邊還放了一大堆拉罐啤酒,此刻他手裏正握著一瓶,正在往喉嚨裏灌。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這幾年的除夕,他都是這樣一個人過的嗎?孤零零的喝著啤酒,在天台上吹冷風。
我突然想起那天許曉琳跟我說過的話,她說這些年我不好過,許敬言的日子也不好過,我當時還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看到這一幕,我就全明白了。
鬼使神差的,竟然緩緩的走了過去。
好像被某種魔力吸引著,走到和許敬言一樣的位置,從高處往下看,可以把整座城市的萬家燈火,都盡收眼底。
同時,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或許想要看到美麗的風景,總是要冒險的吧,許敬言就是個有冒險精神的人。
還好我不恐高,同許敬言也一樣,坐在了冰冷而堅硬的地麵上。
我沒有看他,而是眺望遠方。
目之所及之處,燈火點點,好像整個銀河都墜落到了人間。
今晚,是萬家團聚的日子。
可我的心裏,卻空出了一塊。
許敬言對我的到來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他隻是察覺到動靜之後,稍微向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遞了一瓶啤酒過來。
“喝嗎?”許敬言問了一句。
倒不像平日裏語氣那麽冷淡了,似乎已經把我當成了一個很熟的人。
就算他已經忘記了過去。
我們也可以重新認識。
“謝謝。”
我的話也不多,隻是想著反正既然人都來了,就幹脆陪他一起喝吧。
許敬言把啤酒遞給我之前,還幫我拉開了易拉罐的拉環,也是蠻細心的。
等我接過之後,他也揚起手裏的酒瓶,和我在空中對碰了一下。
看到許敬言仰頭喝啤酒,喉嚨處的吞咽幅度還挺大的,一口就喝了不少。
而我卻隻是小小的抿了一口,感受到啤酒那股苦澀的滋味在口腔裏蔓延,竟也有刺激神經的功效,讓人感到清醒。
我們倆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啤酒,似乎也沒有什麽話可說,但彼此之間那種熟悉的感覺,也能讓人片刻心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者是突然生了憐憫之心,就想在這個萬家團聚的日子裏,陪著許敬言一起度過。
忘記了從前的人,一定會更孤獨吧?
“你每年,都會來這裏?”
等我手裏那罐啤酒開始見底,許敬言已經開始喝第二瓶了,我才問了他一句。
可能也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吧,感覺兩個人的距離被拉近了許多,也讓我第一次覺得,許敬言還是很容易讓人親近的。
我一直都想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許敬言喝了不少酒,喝的臉色都發紅了,但依舊保持著清醒,目光眺望著不知名的遠方,眼睛裏有燈火閃爍。
“嗯。”他點頭應了一聲。
無論如何,他還是那麽惜字如金。
能用最簡單的語言,表達清楚的意思,就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為什麽?”我又繼續追問道。
轉頭看著許敬言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冰冷的氣息已經收斂許多,但他的臉上,還是沒有太多情緒的轉變。
他已經習慣了,掩飾自己所有的情緒。
戴著一層冰冷的麵具,麵對所有人。
他簡單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聽到許敬言這樣的回答,我都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明知道他已經忘記了過去。
可是明明都已經忘了,為什麽還會記得這個地方?難道對於他來說,這裏有著什麽不一樣的意義嗎?
話題到這裏,已經快要被我聊死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問了,明知道今天是個大好機會,卻還是沒有那個勇氣。
我要是個有勇氣的,不那麽糾結的人,就像張琦那樣,我就應該把所有的過去通通告訴他,幫助他想起來。
“輪到我問你了。”許敬言終於轉過頭來,目光淺淡的看著我。
我有些意外他的反應。
他說要問我,到底想問我什麽呢?
“你……你想問什麽?”我竟然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尤其是和許敬言的目光對視的時候,總感覺他那目光中強勁的穿透力,要把我所有的心思都看穿了。
他是想起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