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一口吞天
一輪圓月，懸在空中。
海面波紋像是無窮無盡的銀鱗，極目之處，一片銀光閃閃，直達視線盡頭。
柳毅釣了半夜的魚，全被胡圖圖和貪狼烤熟吃了。
到了後半夜，海上升起了淡淡的海霧。
海霧越來越濃，茫茫一片，將整座樓船隱藏在霧氣裡頭。就連凌千劍釋放出的百米劍鋒，都被霧氣罩住了。
「看來今夜，是釣不到什麼『大魚』了。」
柳毅搖頭一嘆，朝著船頭方向的那道劍光看了一眼。
果然，凌千劍似乎也覺得今夜不可能釣上「大魚」，乾脆把劍光都隱去了。
海霧十分寬廣，樓船一個時辰能飛出千餘里，卻依舊沒有飛出大霧範圍。船頭霧氣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濃。
此處海域，遠離了蠻荒地界十幾萬里。周圍天地靈氣，比起蠻荒地界濃郁了許多，柳毅仰頭躺在船尾，大口大口呼吸著，分明能夠感覺到，有一絲一縷的靈氣，隨著呼吸沁入了五臟六腑之間。
靈氣當中，水行靈氣最為充裕。
柳毅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元嬰八境第七層普照，元嬰早已能離開身體之外，飛到外界遊歷。
元嬰八境第六層遠遊，就是元嬰出行，遊走四方的意思。
柳毅翻爬起來，盤膝坐著，捏出一道法訣。
紫府上丹田中那個劍嬰，從頭頂百會穴中一蹦三尺，飛了出來。
柳毅本是劍修，元嬰也修成了劍嬰，模樣是一柄長劍，並非像其他修士一樣是嬰孩模樣。若想讓劍嬰變回元嬰，還需要耗費真元變化一番。
「毅哥兒，你這劍嬰不好看！」
胡圖圖坐在一旁，嘟嘟囔囔發表意見，說道：「劍嬰比元嬰差遠了，我還想著以後等我也修成了元嬰，咱們倆人再加上兩個元嬰，恰好能湊成四個，骨牌、牌九、麻將隨便打！現在你卻把元嬰修成了一柄劍，豈不是三缺一了？」
「閉嘴！我要元嬰遠遊，你替我護法！」
柳毅懶得和胡圖圖鬥嘴，劍嬰騰空飛起，化作一道劍光，消失在茫茫霧氣中。
胡圖圖摸了摸肥臉，又看了看趴在旁邊的貪狼，瞪了一眼蹲在遠處畫圈圈的鶴童子，想道：「我也算是玄天宗弟子，遲早也要修成劍嬰，以後豈不是要四缺二了？不行！必須把小灰灰和鶴童子培養起來……」
夜涼如水。
幾天之前，就已經過了立冬，進入冬天。
白茫茫的霧氣裡頭，夾裹著一粒粒細小的冰霜。
柳毅上丹田劍嬰遠遊，同時帶走了溫養在上丹田紫府中的兩道天火以及一道天水。有天水天火護身，劍嬰自然寒熱不懼。
玄冰無量水散發出陣陣白色冰霜寒氣，將劍光裹住，變作一柄冰劍。
劍嬰出竅遠遊，自然將柳毅的魂魄，也帶到在這道劍嬰當中。劍嬰雖無眼耳鼻口舌，可卻比肉身更加靈敏，周圍百米之內，一切動靜，盡在柳毅心中。
絲絲縷縷靈氣被劍嬰吸取，滋養著藏在劍嬰當中的魂魄，這種感覺，十分舒暢。
尤其是水行靈氣，像春雨一般潤物無聲，滋潤著魂魄。
劍嬰越貼近海面，柳毅就越覺得舒暢。
不知不覺，劍嬰一頭栽進了海水當中。
噗通！
海中的阻力，比空中大了無數倍。劍嬰的飛行速度，陡然變慢。而樓船的速度，卻依舊是一日萬里。
「我若不快些，只怕會追不上前方那座樓船，導致劍嬰無法回歸身體。劍嬰失去倒也罷了，再煉成一個就是，可我的魂魄卻還在劍嬰之內。若不追上樓船，我就只能將魂魄鑽進魚兒的身體裡面，奪舍變成一隻魚妖……」
柳毅猛然間覺得自己有點玩過頭了，立即施展出被羽毛修改過的三誅御劍訣，控制著劍嬰急速朝樓船追了過去。
這時候，柳毅忽然想起了路不敗那座凝劍崖。「若是有凝劍崖在手，我就能想辦法參悟凝劍崖中三道劍氣的真諦，將這橫山魔帝的三劍神通化為己用……可惜在大戰之時，凝劍崖被黑金般的劍鋒一劍斬碎了。」
劍嬰乘風破浪，撕破海面，朝樓船急速飛行。
劍中劍氣，一下子爆發出來，將周圍百米海水凍成了一個正方形的冰塊。
海中一條逆戟鯨，被寒冰直接凍死。
逆戟鯨死後，一道虹光從屍體里釋放出來，朝著大海深處飛射。
「是誰殺了我靈獸！」
一道怒吼之聲，化作一束音波從海中傳來，直達柳毅劍嬰所在之處。
寒氣森森的劍嬰猛地一顫，朝著樓船急速飛馳，柳毅心中卻十分歡喜，念想道：「終於釣到大魚了！」
劍鋒閃爍，飛向樓船，卻在途中遇到了凌千劍的元神。
劍修的元神，也像絕世寶劍一樣鋒芒畢露，劍氣森森。
「柳毅！你跑哪兒去了？」
凌千劍的元神與真人大小無異，瞪了劍嬰一眼，「這大海中白霧蒙蒙，你要是迷了路，或者飛得慢了些無法飛回樓船，丟了小命怎麼辦？」
「我就在近處探查一番，不會迷路走丟。」
柳毅答了一句，又問道：「前輩元神出竅，是刻意來找我的？」
凌千劍答道：「一則是為了找你，二則是順便看看有沒有海妖。如果遇到了海妖，就把他吸引過來，讓他主動襲擊我。只要他敢對我出手，我就能奮起反擊，斬妖除魔，替天行道！這就像……就像釣魚一樣！」
「前輩你下手慢了些，我已經掉到了一隻！」
說完之後，柳毅急速飛回樓船之上，元嬰歸位。
凌千劍亦是元神歸位，與柳毅並肩站在船尾，等待著海妖來襲。片刻之後，就見到白霧中有一隻十分巨大，長達數百米的大鯨魚，撕破濃濃霧氣，朝樓船殺來。
「好大一條龍鯨！」
凌千劍滿臉驚喜，遠遠指著龍鯨，說道：「這龍鯨長達六七百米，體內至少有六七十斤龍涎香，價值不菲！」
柳毅忽而問了一句：「若這龍鯨不來招惹我們，前輩是否也會殺他？」
「不會！」
凌千劍摸了摸大鬍子，斷然回答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殺人奪寶！」
「如此，我就能無愧於心了！」
柳毅眼中精光閃閃，他對這玄天宗的行事風格，越來越滿意了。
龍鯨腦袋上長著精鋼一般的魚鱗，嘴巴上長著兩條修長的龍鬚，滿口牙齒鋸刀一樣鋒利，腦袋大身子小。
隨著海中水波一卷，龍鯨猛地朝海中俯衝而去，再急速抬起頭來，張開寬達上百米的血盆大口，朝樓船咬來。
這一咬，大有一口吞天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