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五識、六識
……
柳毅緊緊抓住殘缺不全的金色佛手，突然施展傳音之法，朝溫櫻空問道：「魔帝有一道神通，叫做真魔大手印，溫櫻空你會不會？」
溫櫻空這段時日以來，已經習慣了在柳毅面前有問必答，立即傳音說道：「會！」
柳毅神色不變，傳音說道：「速速將口訣告訴我！」
溫櫻空因為魔帝的死而失魂落魄，卻依舊施展出傳音之法，將真魔大手印的口訣告知柳毅，隨後又問：「……你要這真魔大手印，有何用處？」
「你該叫我一聲主上！」
柳毅凝視著遠處空中的無生zhen佛，不再理會溫櫻空。
「主上……」溫櫻空心中輕吟，嘴裡卻並沒有叫出來。她一生共有兩個主上，其中一個是魔帝，另一個則是柳毅。
魔帝已死，溫櫻空萬念俱灰。
柳毅這一句話，卻讓溫櫻空臉上神色出現變化，眼神里莫名其妙多了幾分希望。
孟成神站在一旁，見了此情此景，忍不住搖頭嘆氣。
貪狼則念想道：「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靈，這溫櫻空做了魔帝許多年的下屬，好不容易等到魔帝死了，她才恢復了自由，可她卻不僅不高興，反倒失魂落魄。現在大叔讓她口稱主上，這溫櫻空眼神里又恢復了生機。難道這溫櫻空活在世上的意思，就是給別人做手下，聽別人的指揮嗎？」
佛光遮天蔽日，奇黑無比。
數十裡外的高空中懸浮著一隻大孔雀，此乃孔三問的真身。
七彩神威若隱若現，出現在孔雀身邊。
這種神威跡象，與當年橫山魔帝施展秘法強行成神化作的偽神不同，孔三問這是成神在即，已經跨出了成神的最後一步。
若這一步成功，孔三問便能立地成神。
若不成功……
柳毅從來沒親眼見到過別人成神，而今見到大孔雀威風凜凜，柳毅也是萬分驚詫。
大孔雀擋在無生zhen佛前方，視死如歸。
「本佛敬重你是佛母，不想滅殺你，卻並非是本佛不敢殺你！」
無生zhen佛迎著刷來的五色華光，飛至孔雀面前，只將身上金燦燦的袈裟抖了出來……
袈裟見風則漲，飛至空中，色澤從金黃變作漆黑，朝著孔雀罩來。
呼呼呼！
狂風呼嘯，吹得孔雀羽毛翻卷。
漆黑袈裟宛若一朵遮天蔽日，垂在天地間的烏雲，將孔雀罩了進去。
五色華光一道道沖刷出來，卻刷不動袈裟分毫。
袈裟之上，掛著七種視頻，有琉璃，有瑪瑙，有明珠……
七寶光輝照射而來，擋住孔雀刷出的五色華光。
孔三問周身若隱若現的神威，被袈裟硬生生遮住了。
無生zhen佛扯住了袈裟另一端，將手臂一震，袈裟急速縮小。
遠遠看去，只覺一朵遮蔽千里天地的烏雲，被無生zhen佛揮手一抓就逮住了，烏雲化作一個布袋，將金燦燦的大孔雀收進了布袋當中。
嘶啦！
無生zhen佛拿出一條金色繩子，捆住了袈裟口子，把袈裟當做麻袋一樣裝住孔雀，背負在背後。
孔雀原本身材魁梧至極，體型宛若山嶽。而今被袈裟收了進去，卻變得只有二三米長度。
撲騰！撲騰！
孔雀在袈裟之內不停的掙扎著，卻無法脫身而出。
袈裟之上的七寶裝飾放出一陣陣光輝，五顏六色，打在孔雀身上，讓孔雀渾身疼痛至極。
歷經數場大夢之後，孔三問已是跨出了成神的最後一步。或許，只需再給他半日，或者是半個時辰，半柱香的時間，孔三問就能成神。
可是，若不成神，就是螻蟻。
哪怕即將成神，也終究只是螻蟻而已。
無生zhen佛乃是大佛，無論他有沒有受傷，是否實力大損，他終究是大佛。
神佛面前，眾生皆是螻蟻。
無生zhen佛眯著眼眸，又將女佛面貌背轉身去，以男佛面貌遙望著柳毅，說道：「柳毅，本佛讓你做我真空家鄉中的護法，你此時不歸位，更待何時？」
歸位！
這個詞，柳毅曾聽人說過。
當年令狐秋道第一次遇到柳毅之時，也曾說過歸位二字。
只是那時候與今日不同，當初令狐秋道是跪拜在柳毅面前，神色誠惶誠恐，語氣恭恭敬敬的高呼：「請大尊歸位。」
一種，是讓人歸位去做奴才。
另一種，則是讓大尊歸位，就像是請皇帝上朝……
柳毅搖了搖頭，凝視著無生zhen佛，說道：「大佛，你就不容我考慮一番？」
「為何還要考慮？莫非你想藉助須菩提留下的佛手，再將本佛鎮壓一次？」
無生zhen佛滿臉不屑，「本佛雖另闢蹊徑，要依仗著三篇經文，創出真空家鄉，成為萬佛之祖。可本佛對佛門秘法，卻極為了解。須菩提這隻佛手，乃是如來大手印，只有大佛才施展得出來，你只是區區一個陸地神仙，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你若對本佛施展源自於大尊的劍訣，本佛或許會懼你兩三分。」
無生zhen佛並未朝柳毅衝去，反倒是停在了空中。
這邪佛完全不認為柳毅能藉助殘破佛手，對他構成威脅。
天地之間，鋪天蓋地都是靈氣夢靨。
與最開始之時相比，靈氣夢靨已經大變了模樣，早已不是漆黑詭異。而今靈氣夢靨周身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輝。
不知不覺間，靈氣夢靨又在漆黑佛光當中，漸漸顯現出了人影，顯化出了人類面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色喜怒哀樂各有不同。
絲絲縷縷生機，從靈氣夢靨中釋放出來，化作一道道白色的霧氣，在空中凝而不散。
無生zhen佛凝視著漫天靈氣夢靨，眼中十分欣喜。
人一高興，就容易慷慨。
無生zhen佛十分難得的慷慨了一回，只與柳毅說道：「本佛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考慮，你若肯答應，本佛座下的護法，當以你為第一。你若不肯答應，那就休怪本佛辣手無情，將你打入無邊地獄之內，永生永世遭受折磨，無法超脫而出……本佛既然要創出真空家鄉這一方極樂之地，與之相對的也要創出一方地獄。如此才有善有惡，賞罰有序。」
說完之後，無生zhen佛乾脆閉上了眼眸。
徐徐清風，吹擋在天地之間。
就在這徐徐清風當中，空中無數個靈氣夢靨由出現了一變化，人形身軀與人類面貌更加清晰，就連身上衣服，都顯現了出來。
遠遠看去，只覺得彷彿有無數個武僧、尼姑、沙彌、老和尚……飄蕩在空中。
只讓人覺得，整個橫山地界，已經變成了一片佛國。
一段段經文，從無生zhen佛口中響起。
這經文孟成神記得，此乃三篇經文中的《過去經》。
岩漿翻滾的地面，漸漸平靜下來。
漂浮在大地之上的硫磺毒煙，緩緩消散。
隱隱有綠意，出現在地面。
苔蘚之類的植被，又覆蓋在了大地之上。
若是施展出觀遠之術，能看清楚地面之上，慢慢出現了昆蟲，雜草……
空中無數個變作了男女僧尼的靈氣夢靨，也跟著無生zhen佛一起念誦著經文，一個個捏花微笑，彷彿就此皈依佛門，精修佛法……
「大佛之威，竟然如此厲害！」
孟成神心中默念著過去經，滿眼竟是驚詫之極的神色，他早已知道，神佛必定無比的厲害，與仙人要強橫許多倍。卻完全沒有想到，無生zhen佛只用一段經文，就把岩漿翻滾宛若煉獄一樣的大地，變得有聲有色……
「孟道友！休要被這邪佛蒙蔽了！」
柳毅卻比孟成神更加冷靜，立即就出言提醒孟成神，傳音說道：「佛門之內，有五識與六識之分，眼耳鼻舌身為五識，眼耳鼻舌身意則為六識。邪佛有**門，大威能，將你五識蒙蔽了，你眼中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鼻子聞到的，舌頭品嘗到的，身軀接觸到的，都是假象……而『意』之一字，卻直指本心。你且凝神靜氣，閉上眼睛，放出神念，去感受一番空中那些靈氣夢靨，查一查到底什麼才是真相！」
聞言，孟成神趕緊封閉了五識，只將神念放出。
神念，並非是什麼稀奇之物。
修行之士在修成元嬰之前，就能修鍊出神念，能以神念觀察體內狀況，此乃內視之法。
神念離體，也絕非什麼精妙至極的法門，卻不能離得太遠，也無法看的太遠。
只是神念大多用來觀測細微之處，而若要極目遠眺，則須得施展觀遠之術。
這二者一近一遠，一個能見微知著，探查自身體內微末之處；另一個卻能極目千里，被凡俗世人稱作是千里眼……
哪怕孟成神有著太乙金仙修為，也只能看清楚周圍十餘米之內的景物。
漆黑佛光，充斥在天地之間。
恰好在孟成神身後九米之處，漂浮著一個靈氣夢靨。
這靈氣夢靨卻與孟成神用眼睛看到的不同，並非是金光燦燦滿身佛氣，而是面目猙獰，邪惡無比。
靈氣夢靨在佛光的照耀下顯得痛苦無比，在空中翻爬滾打，手舞足蹈，齜牙咧嘴……靈氣夢靨的身軀就像是春陽融雪一般，被佛光逐漸融化。而組成靈氣夢靨的生機與靈氣，則被佛光一絲絲一縷縷蒸發了出來，組成一團團白色的霧氣，朝無生zhen佛飄去……
孟成神恍然大悟，傳音說道：「什麼真空家鄉，什麼皈依我佛，原來都是假的！這個無生zhen佛把靈氣夢靨融掉，也只是想得到整個橫山地界的生機與靈氣，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也不怕辱沒了他大佛的身份！」
「孟道友此時醒悟過來，也不算太晚。」
柳毅心中一遍一遍默念著真魔大手印的運功法訣，傳音說道：「無生zhen佛身為大佛，卻如此狡詐陰損，全無半點神佛的風度，合該隕落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