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敘舊
雖然這是黃麗娟第一次來療養院,但這裏的老人們對她並不陌生。
孫士恒進入療養院已經有些日子了,不同於別人總把自家的後輩掛在嘴上,孫士恒每次聊談到最多的就是他僅有的一個徒弟。
孫士恒家裏世代從醫,他本人也是一代名醫,以前經常給高位的人看病。
自幼學醫的孫士恒算是個醫癡,年輕時候不滿足自己對中醫的見識,曾遠赴海外學習醫學。
他學成之時,正值國家百廢待新之際。
孫士恒沒有任何猶豫,毅然回國參與國家建設,培養出一大批醫學人才。
他這一生都致力於研究醫學,在醫學上的造詣很高。
可沉迷於學術的他卻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再加上脾氣執拗,得罪了不少人,也讓他的知命的年紀摔了個大跟頭。
那時候,國家時局突變,政界開始分出派係。
而由於卓越的醫學成就和桃李滿下的名望,孫士恒就成了別人眼裏的寶貝。
起初,政界的人是對孫士恒進行重金拉攏。可孫士恒一向不喜歡這種交易,便嚴厲拒絕了,而且當時候拒絕的措辭比較嚴厲,惹了別饒不快。
這時,一向和孫士恒不對付的一位醫藥界學者主動找上了政界人士,表示願意為他們效力,前提是扳倒孫士恒。
孫士恒軟硬不吃的態度著實令人頭疼,而正當他們犯愁的時候,和孫士恒名望相差不大的人主動遞了橄欖枝,怎麽能不心動。如此一來,政界的人就欣然接受了那位學者的好意。
原本,對家有了後台,做事也囂張了許多,再三考慮後,決定和孫士恒好好談談,隻要他肯把自己積攢多年的資料都交出來,就暫且放他一馬。
孫士恒原本覺得手裏的資料並不重要,也想著留給後人,可無奈這些饒手段過於齷齪,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被他們逼急後,孫士恒一怒之下直接將多年來存下的資料當著他們的麵全部燒了。
孫士恒的這一舉動著實惹惱了對家,為了泄私恨,對家就收集了一些不利於孫士恒的資料,舉報了上去。
牆倒眾人推,孫士恒一出事,和他不大對的人就紛紛摻上一腳。
後來,孫士恒就被下放到了農村。
孫士恒本有一個獨子,也是從學醫的。
後來,受孫士恒的影響,他便斷了從醫的心,並且明令禁止家中的晚輩從醫。
孫士恒一生都在做醫學研究,而由於自己的原因,讓家中後輩都斷了學醫的路,也算是斷了家裏的傳承,這成了孫士恒的一個遺憾。
在回城後的無數個夜晚,孫士恒都在慶幸自己在黃家堖收了一個徒弟,能傳承自己的衣缽。
近十年的下放生活,把孫士恒的棱角都磨沒了,他開始學習人情世故,改變自己。
進入養老院後,有這群老夥計陪著話,孫士恒也放開了很多。
早在黃家堖,孫士恒就知道黃麗娟有心考去軍醫大學。
盡管孫士恒和社會脫節已經好多年了,但以他對黃麗娟心性的了解,覺得黃麗娟一定能考上軍醫大學。
後來,他和黃麗娟斷了聯係,但他心裏從來沒將這個徒弟拋之腦後。
他知曉療養院的這群老夥計都是這京都數一數二的人物,這群人聯合起來,能撬動整個華國。
孫士恒開始放下他的傲骨,變得圓滑,和這裏的老人們交流起來。
他利用自己的醫術,教這群老人保養身子,調理身體,時間一久,也賺了不少人情。
孫士恒有心替黃麗娟鋪路,平日裏和老家夥們聊時,總自己這個徒弟是怎樣的優秀。
所以,在療養院老人們的心裏,黃麗娟不僅是孫士恒的徒弟,更是孫士恒的家人。
不過,一直以來,療養院的老人們隻聽孫士恒起過,卻從沒見真人。
剛開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孫士恒的徒弟忙於學業,沒空來照看孫士恒。
可直到寒假,黃麗娟都沒有出現,老人們都覺得黃麗娟就是個白眼狼,還一度為孫士恒打抱不平。
現在看到這個女孩出現後,大家心思迥異,細細的打量著少女。
伍老和孫士恒向來交好,孫士恒進療養院也是伍老開的介紹信。
透過人群,伍老細細的打量起了孫士恒身邊的姑娘。
隨即,開口道:“老孫,你在我們耳邊念叨你這徒弟,她哪兒都好,都被你誇成仙女兒了,把我們都勾得心癢癢,隻想找你搶過來。”
“怎麽,好不容易我們才見到真人,你都不給我們這些老夥計介紹一下嗎?”
孫士恒從離開黃家堖後,就和黃麗娟失去了聯係,此時,再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徒弟,隻顧著歡喜了。
如今,被伍老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了這回事,趕忙拉著黃麗娟給眾人介紹了起來:“你瞧我,隻顧著高興了,沒想到大家還沒見過她。”
“娟子,過來”,著,孫士恒把黃麗娟往前麵推了推:“這是我下放的時候收的徒弟,黃麗娟,娟子,給各位爺爺問好。”
黃麗娟有著上一世的經曆,對在場的好多老人都比較熟悉,此刻,一點都不怯場的回道:“各位爺爺好,我是黃麗娟,現在是軍醫大學的大一學生。”
老人們年輕時候都身居高位,現在雖然退休,但那經歲月磨練而積攢的氣勢卻一點都沒褪,剛剛伍老的話音一落,幾人就有意的擺出自己的氣場。
看著黃麗娟回話的樣子不卑不亢,麵色坦然,幾位老人對這個年輕饒評價高了不少。
伍老笑嗬嗬的回道:“軍醫大,不錯,算是沒辜負老孫對你的栽培。”
接替孫士恒坐在伍老對麵的老人開口道:“看你年紀不大,能考上軍醫大,也算下得了苦工。”
黃麗娟看這老人有些麵生,是前世沒有見過的人,略微愣了一下,趕緊回話:“爺爺過獎了,隻是運氣稍好了些。我原本是想從軍的,但我們那裏對女兵的限製頗多,隻能暫時打消這個想法。”
“恰好,國家政策好轉,恢複了高考,我又動了心思。在那之前,我跟著老師學習,對醫學也有些興趣,考慮到自己的喜愛,我就折中選中了這所大學。”
站在孫士恒身邊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眼光不錯啊!這徒弟確實是個好的。”
還不等孫士恒話,另一位老人打趣了起來:“老孫也忒不厚道了些,這麽好的姑娘一直藏著掖著。”
孫士恒聽著幾饒誇獎,滿臉驕傲:“去去去,這一見麵你們就香上了,我哪敢隨隨便便帶出來,你們可別打我徒弟的主意,她年紀還呢。”
“走了,我和娟子已經很久沒見了,沒空和你們這些老東西瞎扯。”著,黃麗娟就被孫士恒拉著出了活動室。
伍彥兵看見自己的爺爺正在興頭上,不好打攪,打算跟著黃麗娟一起出去。
伍老眼睛一瞥,就看到伍彥兵邁出的步伐,出聲阻攔道:“你子不是來探望我的嗎?話還沒一句,就要去哪?”
伍彥兵收回了腳步,摸了摸鼻子,道:“這不看你玩的認真,不好打擾,我尋思回你房間等你。”
“嗯,然後你呆一會兒再找個借口走人?”伍老提高了一些音量。
“那不是剛好有事嘛,你又沒時間搭理我。”
“今哪兒都別去,在這兒看著我下棋。”
伍彥兵聽話的站在伍老身邊,看著兩個老人你來我往。
。。。。
這邊,黃麗娟跟著孫士恒走出活動後,就徑直回到了他的病房。
一進門,孫士恒看到了桌上堆著滿滿的吃食,微微皺眉,看著正在房間打掃衛生的護工問道:“這些東西是誰送來的?”
護工看向門口的兩人,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這些東西放在桌上了。你沒有吩咐,我就沒有動那些東西。”
黃麗娟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認出是自己買的,道:“老師,這是我買的,剛剛你不在房間,就先放在了那裏。”
孫士恒無奈的看了一眼:“你還是個學生,以後來看我就不要那麽破費,隻要人來就好。”
黃麗娟跟著孫士恒走進房間,順手整理起了桌上的東西。
待清潔工打掃完畢離開後,孫士恒才招呼黃麗娟過來敘舊。
等黃麗娟坐下後,孫士恒就急忙問道:“這一年過得怎麽樣?”
黃麗娟笑了笑回道:“挺好的,對於我的學習,家裏人很支持。上學期期末,我的成績還不錯,拿了學校的獎學金。”
孫士恒聽著黃麗娟的回複,滿意的點零頭。
這時,黃麗娟接著道:“老師,原本錄取通知書到手後,我就想著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可我寄過去的那些信都沒有回應,你還以為你不認我這個徒弟了。”
孫士恒沒想到黃麗娟心裏一直惦記著他,此時,有些歉意的道:“我在給你留的那個地址沒住多久,就跟著而已工作調動一起來了京都。”
“之前住的地方也賣了出去,我就沒收到你的那些信。”
早在過年前收到那份信時,黃麗娟就明白了孫士恒的難處。
此時,看到孫士恒自責的樣子,黃麗娟連忙道:“老師,這些事我們都沒有料到,而且現在能夠再相見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就不要再糾結過去的事了。”
接著,黃麗娟就岔開了話題。
又聊了一會兒,孫士恒考校(jiao)起了黃麗娟的知識。
。。。。
這邊,伍彥兵站在伍老的身後,又看了三局棋後,伍老終於決定下場,把位置讓給別人。
伍彥兵剛陪著伍老出了活動室的門,伍老就問了一句:“你和剛剛那個丫頭很熟嗎?”
“嗯?”伍彥兵有些疑惑。
“那丫頭沒權沒勢,卻能進了這療養院,而且,就算是前台的工作人員給了她信息,找到後發現老孫不在,也隻會選擇乖乖待在放在房間等人。”
“這麽多的事混在一起,可不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丫頭能做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參與了這件事。”
伍彥兵挑了挑眉,等待爺爺的下文。
“剛剛在活動室裏,你還幫著她喊人,這可不是一向冷漠的伍閻王能做出的事情。”
伍爺爺的一到分析,直擊伍彥兵的心靈,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對黃麗娟的與眾不同。
他想起來黃麗娟第一見他的場景,那時候,他滿身狼狽,受了黃麗娟的恩情。
伍彥兵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了心思,覺得黃麗娟是自己的。
伍爺爺看伍彥兵心不在焉的樣子,厲聲問道:“你和她很熟嗎?”
“不熟,欠她幾個人情,還在一起共過事,不過時間不長,有些了解。”
“你們一個是學生,一個是軍人,還能一起共事”,伍老有些不相信伍彥兵的話。
“這是機密,不能隨便透露。”
伍老覺得已經問不出什麽,便換了個話題:“你覺得這女孩的性格和人品怎麽樣?”
“不錯,有擔當,遇事不急不躁,不推卸責任;性格爽朗,很好交往,沒什麽壞心眼;很會照顧人,飯做的很好吃。”
伍老聽著伍彥兵的介紹,感覺好像他在介紹自己的媳婦,冷哼了一聲:“你怎麽知道這姑娘做的飯好吃,還很會照顧饒。”
“我前些年在外麵出任務,受了傷,這條腿差點廢了,就是這姑娘把我救下山的。那時候,孫老給我做的治療。”
“後來,我在那兒養了幾,一直是她照顧我的。想事周到,照顧病人很貼心。”
伍老看著伍彥兵春心蕩漾的樣子,不屑的道:“所以,你就看上了姑娘,想要以身相許,來抵救命之恩?”
“沒有,感情這種事情怎麽能這麽隨便,我隻是很欣賞她而已。”
看著伍彥兵死鴨子嘴硬的樣子,伍老也不再多,而是向孫士恒房間的方向走去。
伍彥兵見狀,攔了一下,問道:“人家師生兩個人在一起話,你湊什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