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紙條誤會
七年的時間,轉瞬即逝。
這七年裏,黃麗娟盡心做著研究,和多所醫院有些長期的合作。
去年,譚誌安退休,帶著妻子來到了T省,在這邊長久的定居。
譚誌安的到來,給黃麗娟解決了燃眉之急。
這些年來,黃麗娟招聘的人員都是剛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這些學生年輕,有幹勁,有著無限的可能,但也有缺陷。
正式因為他們的年輕,經驗不足,閱曆不足,在研究方麵過於理想化。
黃麗娟雖然也有過裏麵做醫生的經曆,但經驗還是有些欠缺。
如此一來,多項研究止步不前,黃麗娟也有些頭疼,譚誌安的加入,用他的個人經驗,解決了很多的障礙,也避免了研究所的人走上彎路。
早在三年前,黃麗娟發現研究所的進展有了局限之後,就把重心放在了研究所的工作方麵。
恰好,因為這些年的治療,小胖的病情穩定,付遙有了精力負責其他的事情。
黃麗娟就將鋪子的事情交給了付遙,自己每年就做起了撒手掌櫃。
這段時間,研究所又有了新的發現,在申報國家項目成功後,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了這件事上,每天廢寢忘食,黃麗娟也不例外。
這天,黃麗娟剛完成了一個檢測,伍喬礫和伍艾就走了進來。
因為這邊的條街有限,伍喬礫和伍艾到了年紀後,王筠宜曾提出接兩個會京都上學,但考慮到孩子的年紀還小,黃麗娟拒絕了。
六歲開始,伍喬礫和伍艾兩個人就在白龍村的希望小學讀書,如今,已經是三年級的學生了。
每天下課後,兩人就會被老師送到研究所,在跟著黃麗娟一起回家。
對於兩個孩子,黃麗娟沒有太多的限製,因為經常看到黃麗娟在做研究,兩個孩子很有興趣,時不時的會問上兩句,黃麗娟則不厭其煩,耐心的解答。
伍喬礫和伍艾走進研究室後,就圍著黃麗娟坐了下來。
黃麗娟讓兩人等著,自己也去換衣服。
黃麗娟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兩個孩子正在寫作業,黃麗娟沒有打擾,而是拿起一本書,在一旁看了起來。
約摸一個小時過去,門口走進一人,正是伍彥兵。
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的太多太多。
七年後的伍彥兵,比之以往,更加的威嚴。
察覺到門口的動靜,黃麗娟抬頭看去,笑著問道:“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伍彥兵先是繞到兩個孩子的身邊,看了看他們的作業,才反身在黃麗娟的旁邊坐了下來:“今天接到好消息了,所以早早地過來,和你們一起開心一下。”
“調職的事情確定了?”黃麗娟挑了挑眉。
伍彥兵點頭應道:“嗯,今天已經收到文件了,新職務安排在了北京,如果不出意外,以後都不會有大的調動了。”
早在兩個月之前,伍彥兵就知道上麵有調動自己的意思,已過四十的伍彥兵,也不再適合這裏的工作了,這裏需要更多的年輕人來奮鬥。
這段時間,伍彥兵開始培養新人,給自己的離開鋪路。
可就在這個月月初,又收到消息,說上麵不想變動了,伍彥兵心裏還有些失落。而且,現在孩子們大了,需要更好的平台發展,可若是不調職,一家四口可能就要分開,伍彥兵心裏也不太願意。
如今,確切的調職信息下發,伍彥兵鬆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心裏無比滿足。
黃麗娟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今晚來不及了,明天我做一頓大餐,我們一家好好慶祝一下。”
這話一出,伍喬礫和伍艾就激動的跳了起來。
這些年,黃麗娟每天的工作都很忙,沒有時間兼顧家裏,也很少自己做飯了。
研究所和基地都有食堂。一般情況下,兩個孩子下課後,和黃麗娟一起在研究所的食堂吃,而伍彥兵就在基地食堂解決。
如此一來,對於黃麗娟的手藝,兩個孩子都香的很,此刻知道能再吃一頓,自然開心。
黃麗娟一向說到做到,第二天中午,大院裏就飄起了飯香味。
久違的香味彌漫,大院裏的其他人也免不了好奇,在聯想到前段時間的傳言,眾人心裏有了譜。
不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下來,一些潛規則大家還是懂得,隻要當事人沒有親自說明,任何事都可以當做不存在。
七年裏,這裏的管理人員也換了換,有的升,有的退伍,還增加了很多的新麵孔,不過這些對於黃麗娟一家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
一周之後,伍彥兵這邊的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黃麗娟也開始著手辦起了告別的事情。
又是一周周末,家屬院的人齊聚在黃麗娟家。
席中,伍彥兵宣布了自己要離職的事情,這件事雖然在大家意料之中,但又有些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離開的事情這麽緊急。
伍彥兵說完之後,場麵安靜了十幾秒,隨後又活躍了起來,大家開始一致的給伍彥兵敬酒。
伍彥兵一向克製,酒量雖然不差,但大多時候都是點到為止,而今天卻是放開了喝。
宴席散去之後,伍彥兵端坐在沙發上,怔怔的看著前方,沒有說話。
兩個人孩子吃了晚飯後,沒多久就睡了,此時,客廳裏隻剩下黃麗娟兩人。
伍彥兵招了招手,示意黃麗娟過來。
黃麗娟心有疑惑,但還是朝著伍彥兵的方向走去。
伍彥兵拍了拍旁邊的座位,帶黃麗娟坐定後。伍彥兵拉起了黃麗娟的手,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娟子啊!其實我現在這心裏有些難受啊!我們當兵的人,常流傳這這樣一句話: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以前對這個深信不疑,總覺得所屬部隊再怎麽樣,都和我沒關係,我隻要記得自己是華國的一個兵,記得自己的責任就好了。
可直到今天,我才感受到那種不舍的感覺,我舍不得這裏啊!”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來這裏探查的時候,這裏還隻是一片荒地,隱藏在山裏,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地界。但正因為這裏的地形特殊,很成功的成了基地的選址。
後來,在經過多次商議後,確認了這個地方就是基地建設的地址。那時候的我很激動,終於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我沒想過能在這裏待多久,隻想待在這裏的每一天,都盡力而為。這不知不覺,十年就過去了。
看著這裏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現在要離開了,心裏真有些不舍。”
伍彥兵仰頭看著屋頂,一個人惆悵著。
黃麗娟握緊了伍彥兵的手:“沒事,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伍彥兵扭頭,看著黃麗娟微微一笑。
伍彥兵這裏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黃麗娟也在研究所開了一場聚會。
經過七年的發展,研究所已經從最開始的四個研究院,發展到現在的30個研究院,而這一次,黃麗娟回京都,要從這三十個研究員中帶走十個人,參與京都研究院的工作。
周三,研究所的後勤人員放假,黃麗娟帶著研究員們開始了活動。
活動最主要的內容,就是做菜。
黃麗娟一開始就給研究院配置了食堂,因此大家很少親自動手,現在黃麗娟給大家提供機會,並趁這個機會,和大家好好聊聊。
黃麗娟在研究所一向沒有老板的架子,還經常會和其他研究院一起上山采藥,這些研究院和黃麗娟也熟的很。
不過,這一次,大家又認識到了黃麗娟的一個新技能。
臨近中去,飯做好了,眾人聚在一起,黃麗娟難得的允許大家喝酒。
黃麗娟舉起酒杯,說道:“大家應該知道,我近期會離開,回京都,所以這頓飯呢,算是一個告別宴,所以大家今天盡興。”
有黃麗娟開場,大家一同舉杯。
緊接著,黃麗娟又倒滿了一杯,開始說了起來:“這裏來的最早的人,應該已經有七八年的時間了,最開始的時候,可真的是一無所有,沒有任何頭緒。
其實,當時候在成立這家研究所的時候,我心裏也再思考,行不行,可不可以。畢竟之前,所有的研究所都是搞笑開設的,或者國家開設的,唯獨我這個是私人開設的。
而且,我在這方麵其實也就是個半吊子,離開學校也已經很久了,說實話,很多時候,好不如你們。
所以,研究所能夠發展到今天,我要感謝譚老師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也要感謝你們大家,對我的鼎力支持。”
說完,黃麗娟仰頭,喝完了杯中的酒。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表起了態度。
譚誌安也站了起來:“剛剛娟子說感謝我的幫助,其實,你這研究所何嚐不是成就我的存在,如果沒有這個研究所,或許我現在已經賦閑在家,每天無所事事,我也要感謝你,讓我找到了自己的價值,重新實現自己得夢。”
“黃姐,其實這個研究所,與我們大家而言,是互相成就,我們在這裏找到自己得價值,也讓我們有了努力的動力,而且很感謝有你這麽一個開明的老板,讓我們能夠盡情的施展自己的能力。黃姐,我們敬你一杯。”說完,眾人舉杯。
黃麗娟看著這麽多年輕的麵孔,臉上滿是笑意:“是啊,我們之間,就是一個互相成就得的過程。
黃麗娟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說起了自己的心路曆程:“其實,做開始做這個研究所,並不是為了掙多少錢,有多響亮的聲譽,而僅僅是為了真的找到一些治病救人的方法。
我做過幾年醫生,知道我們現在對於醫學方麵的探索還很淺很淺,有很多的疑難雜症,都沒有解決的方法,所以,我覺得應該有這麽一群人存在,他們去探索最難的問題。
大家都是些學醫的,知道人體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我們治療的技術在進步,病理的複雜程度也會不斷加大,所以,我們永遠都不能鬆懈,始終要保持警惕,不斷地攻克一個又一個的難題。
未來是你們的,我相信你們能夠永遠走在最前端,造福人類。”
黃麗娟的話,激起了大家的決心,既然選擇了研究這份工作,就應該保持著一顆不認輸的心,不斷進步。
喝完了第二杯酒,黃麗娟又開始了講話:“大家現在應該都知道,我們在京都開了一家新的研究所,不是,是這家研究所的分院。
我們這家研究所最初的目的,就是研究出藥材的藥性,並探索藥材的人工種植可能性,或許很多人都覺得我這是在白費時間,浪費資源。
但我不這麽覺得,常言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各行各業都一樣。我覺得,我們隻有清楚的了解到每一種藥材的特性,才能在關鍵時刻,對症下藥,才能真正的發揮藥材的作用。所以,我希望這邊的研究永不停止。
京都那邊的研究方向,主要是針對實際的病例,將藥材提取糅合,研究出合適的藥劑。
我覺得,這邊的研究所是京都研究所的基礎。未來,京都研究所的人員,將會在這邊選擇合適的人加入。所以我以為,在未來我們能夠在京都見麵。”
說完,黃麗娟舉杯,喝下了杯中的酒。
黃麗娟的一番話,對自己和研究所的過去做了總結,同時也給在場的研究員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新研究院的召開,不是放棄了這個研究院的成員,而且給他們提供一個新的平台,也是一個發展的方向。
原本因為黃麗娟離開消息的散出,部分人的心思浮動,有了離開的想法,不過黃麗娟接下來的一番話,讓他們定了定心。
黃麗娟今天來參加完這個告別宴,主要也是為了安穩人心,至於最後這些人會做什麽選擇,黃麗娟也不強求,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宴席結束後,黃麗娟稍稍休息,就找這邊的管理人員,一起來了一個會議。
會議結束後,黃麗娟就正式離開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後續問題解決,剩下的就是零食鋪子。
黃麗娟決定將這個鋪子的管理移交給基地,鋪子每年的收入分出一部分來維持希望小學的運營,一部分用於基地的維護。
現在伍彥兵還在,知道黃麗娟的想法後,直接就召開了會議,製定了相關的製度和政策。
將這些事情解決之後,離離開也就隻剩下兩天的時間了。
剩下的這些時間,伍彥兵第一次徹底的放下工作,帶著黃麗娟和兩個孩子在周圍逛了一圈。
有黃麗娟做示範,整個縣城的經濟也被調動了起來,現在的縣城和七年前相比,已經好了太多太多,而且還能看到新奇的大樓。
黃麗娟指著那些房子裏的人,問道:“你覺得他們的生活好嗎?”
那是一群剛拿到樓房房產證的一群人,臉上洋溢著笑意。
伍彥兵點了點頭:“有樓房,做什麽都方便,生活自然會好。”
“可是空間小了,以前沒有樓房,但是我們有大院子,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多自在。有樓房之後,一家人就要縮在那麽點大的地方了,做事什麽的都不方便。”
伍彥兵笑了笑:“可這代表了體麵,農村再大,對於他們而言,都是農村人,城市在校,都是城裏人。”
黃麗娟看著那片房子,苦笑一聲:“是啊,體麵,比什麽都重要。如果幾十年之後,一家人都要為了這房子背上幾十年的債,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這麽開心。”
“存在即是合理,就算苦,也是樂的其中。”伍彥兵拍了拍黃麗娟的肩膀。
這句話,讓黃麗娟豁然開朗,是啊,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為了房拚盡所有,或許也是一種追求。
就像是自己,曾經為了一份感情,迷失了自我,很多人覺得自己是傻,是在找虐,可誰又能知道,那也是一種快樂,因為自己有了活著的目標,若是真的有一天,自己沒了這目標,可能就是行屍走肉了。
“媽媽,這個好漂亮啊,我能多買一點,當成是禮物送給小朋友嗎?我以後離開,可能酒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伍艾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木頭飾品,已經幹枯的木頭,在匠人的雕琢下,栩栩如生,黃麗娟看著這個精致的工藝品,心裏有些明了:生活本就大同小異,至於最後的結果是好還是壞,取決於過日子的人,會過的人,生活蒸蒸日上,不過過的人,一生潦倒。
前世的黃麗娟就是活得太過糾結,太過“無私”,把自己放在了最後的位置,日子過成了絕望,這一世的黃麗娟學會了很多,生活越來越好。
黃麗娟看著身邊的孩子,幸福的笑了。
三天之後的早上,黃麗娟和楊辰兩家人出現在了基地的大門口,身上背著大大的包裹,裏麵是家屬院的其他人送給他們的“特產”,有醬料,有鹵味,有山貨,這些都是大家的心意。
生活中有很多人都隻是匆匆過客,幾年後,甚至都會在你的記憶中消失,但是這些人的確存在過,還在生命裏留下了濃重的色彩。
“敬禮——”門口戰士悠長的口號響起,兩家人的身後出現排排戰士,敬著最標準的軍禮,和眾人告別。
伍彥兵和楊辰同時放下手裏的東西,回禮。
無聲,靜默,此刻確實最傷感的時候。
落手,轉身,在眾人的注視下,兩家人的背影慢慢消失。
離別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京都,他們接下來故事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