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後的心愿
第12章 最後的心愿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斜靠著椅背打盹的小北被若有若無的敲門聲驚醒,豎起耳朵傾聽敲擊頻率,確定是單小溪走之前跟他約定的訊號,連忙打開門。
單小溪閃身進了樓里。
小北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斗篷,為方便她在紅燈街走動,林婷把這件斗篷送給她了。
單小溪拍了下小北,讓他快點回去睡覺,然後去廚房倒了杯熱牛奶回了自己房間。
林婷給她的是高級帕特拉骨酒,一瓶喝下去可以頂四個小時效力,後勁也特別大。
單小溪平時不喝酒,酒量也不行,之前精神緊張沒感覺,這會兒事情結束后就覺得有點頭暈呼呼的。
看來以後她還是盡量不要喝這種高級品,以前喝普通級的帕特拉骨酒就沒有這種上頭的後遺症。
回到自己卧室,單小溪喝下牛奶,洗漱完畢后爬上床,滾來滾去卻睡不著,甚至還有點腹脹的感覺。
閉眼合目一會兒,腦海里總是浮現與賽琳娜見面的情景,單小溪覺得自己反而更加又有精神了。
單小溪一個翻身下床,愣了一會兒后乾脆披上件外衣出去了。
她的隔壁就是文森特的房間。
門沒有鎖,一如文森特生前一般,推門就開了。
單小溪打開燈。
明亮的吊燈把屋內照亮仿若白晝。
房間內物品擺放整齊,每天都有人打掃保持衛生。
畫具擺放在文森特習慣放置的地方,一切都如同文森特生前一模一樣。
畫架上是文森特生前正在繪製的最後一幅畫《河對面的賽琳娜》。這是單小溪特意放上去的。
今晚是單小溪第一次見到賽琳娜本人,說實話跟文森特筆下的賽琳娜差別很大。文森特眼中的賽琳娜少了幾分傲慢多了幾分溫柔。
夜玫瑰的賽琳娜習慣了抬起下巴看人,神態中有股自帶的高冷氣質,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河對面的賽琳娜》則被溫柔的氣息包裹,像陽光下的向日葵一般散發溫暖活力,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只是這幅畫被污染了。
文森特遇襲時正在畫這幅畫,襲擊來地太突然,他來不及保護這幅畫,打翻的顏料和不知道是誰的血跡濺在了畫布上。
文森特本打算在完成這幅畫后親手把這幅畫送給賽琳娜,這是他生前最後的心愿,單小溪想幫他完成。
文森特跟單小溪交流過這幅畫的想法,她知道他想要呈現一副怎樣的畫。
單小溪打開顏料盒,拿起畫盤和畫筆,一點點修補畫面。
時間在專註中一分一秒過去。
當單小溪放下畫筆,走廊上都傳來了喧鬧聲。
伸個懶腰,掀起窗帘一角,溫暖的陽光灑進屋裡。大力拉開窗帘,陽光掃盡陰霾,又是新的一天。
到樓下吃了點東西,然後回自己房間補覺,單小溪再次生龍活虎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距離紅月出來還有三個多小時,時間充裕足夠她來回一趟紅燈街。
單小溪不想拖延,決定今天就把畫給賽琳娜送過去。
她重新穿上運動服,大白天就不用穿斗篷了,把畫打包放進背包,跟福利院的阿姨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白天的合金橋沒有人敢設卡收費,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如以前單小溪上下班時的樣子。
再次在白天踏上這座橋,單小溪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
跟其他紅燈區一樣,西岸紅燈街的人們也是晝伏夜出。
白天的紅燈街安靜了許多,街道上方的黑幕已經收了起來,街兩邊的路燈奮力吸收太陽的能量,以便在夜晚發出自己的光亮。
對於夜玫瑰俱樂部這棟樓,單小溪有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它的教堂式建築風格,與它所經營的業務形成強烈的反差。它頂部的綠色琉璃瓦,總讓人忍不住想起綠帽子,似乎又對應了它所從事的業務。
事實上,前一世單小溪到過某大城市的外灘旅遊,那裡也有一棟綠頂的房子,它與一部電影有著相同的名字。
揣著複雜的心情,單小溪敲響夜玫瑰的側門。
今天的守門人不是昨天的禿頭男。單小溪報上賽琳娜的名字,守門人沒有多問就讓她進樓了。
單小溪被侍女直接帶到賽琳娜房間。
賽琳娜才起床不久,身上還帶著慵懶的氣息,坐在窗檯邊一口一口品著昂貴的苦咖啡。
無論在哪個時代哪個地方,美女們總是會為消水腫而苦惱,而苦咖啡似乎是一種不怎麼費勁而又立竿見影的選擇。
上一世單小溪腸胃不好不喝咖啡,而這一世她喝不起咖啡。
昨晚過來沒注意觀察,今天再來就發現賽琳娜卧室的風格偏古歐式,似乎整個夜玫瑰的風格都是這樣。看來夜玫瑰的老闆偏好古歐風。
藍絲絨的窗帘拉開一半,垂落在窗旁,正好遮去賽琳娜身後的陽光,但又保證了陽光可以投射到她的對面。既能夠享受陽光,又不用擔心被晒黑么。
這裡的窗帘是用來阻攔白天的陽光,而不是夜晚的紅月輻射。原來這個世界也是多用途的。
房間內飄蕩著咖啡的香氣。
賽琳娜靠在窗邊,陽光折射后落在她身上,為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這是一天中她最喜歡的時刻,貪戀夜晚之前的寧靜。
此時此刻的她倒是有種文森特筆下畫中人的氣質了。
賽琳娜沒有請單小溪入座,但讓侍女倒了杯咖啡給她。
單小溪早就適應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也早就學會對別人不經意間地輕視泰然處之。
她輕啜了一口咖啡,帶著奶香又苦又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似乎比記憶中上一世的味道差了一些。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還是喝光了整杯咖啡。
賽琳娜以為單小溪喜歡喝,示意侍女給她添杯。單小溪擺手拒絕了。
單小溪舔了下嘴唇皺起眉頭:「太苦了,像在喝葯。」
賽琳娜被她的樣子逗笑,淡淡地品了一口說:「確實有些苦,我也不是很喜歡,但這種飲料可以提神。相比咖啡,我更喜歡喝茶,但茶葉太少了,館里只用來招待貴,平時很少能喝到。」
單小溪當然知道茶比咖啡貴,因為她也喜歡喝茶。以前在奇迹畫廊工作,每次有客人來店裡,她都會拿茶出來招待,自己趁機沾光喝一點。
單小溪開玩笑似的把那段經歷說了。賽琳娜似乎有點意外,讓侍女搬了椅子過來,請單小溪在對面坐下。
單小溪從善如流又講了幾個以前在畫廊工作時有趣的事情,然後才轉到她今天過來的目的。
她拿出那幅畫,講述起文森特的故事。
他喜歡吃半熟的雞蛋,喜歡在睡前喝一杯牛奶,喜歡杜鵑花,喜歡在隕落河畔作畫,喜歡驚鴻一瞥遇見的姑娘——賽琳娜。
也許是單小溪說話好聽,也許是畫中姑娘那熟悉的黝黑長直發打動了她,賽琳娜接過那幅畫,越看越喜歡。
怎樣形容一幅畫的好?不需讚美畫中人的美,只要體會畫中人表達的情感就好。
只是看著這幅畫,賽琳娜覺得自己的內心都變得柔軟了。
文森特的筆觸賦予了這幅畫溫柔的色調,而單小溪把那些迸濺在畫面上的顏料和血跡變成了彩色氣泡,使整幅畫變得夢幻唯美。
在畫面左上角本來有一塊比較大的血跡,單小溪把它處理成紅月,然後用厚重的雲彩遮蓋住,使紅月變得若隱若現。
這本該是一副帶著詛咒的畫,因為作家在畫它的時候遭遇襲擊。但單小溪把它變成了一副祝福的畫,因為它承載了原作者生前最後的愛意。
賽琳娜起身走到窗邊,眼望著外面的隕落河。
「很遺憾沒早點與文森特先生相識,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單小溪也來到窗邊,望著波光粼粼的隕落河。
「只要你喜歡這幅畫就夠了,他最後的心愿是把這幅畫送給你,我只是想幫他達成這份心愿,與其他事情無關。」
兩人安靜地望著隕落河,緬懷心中逝去的那個人。
忽然,外面走廊傳來吵鬧聲,有男人在咒罵,有女人在尖叫哭泣。
單小溪心裡好奇但她沒有開口問,她還記得昨晚林婷的提醒。
賽琳娜皺眉,朝侍女做了個手勢。侍女彎腰輕手輕腳出去,沒一小會兒就回來了。
侍女一臉的八卦,單小溪詢問是否需要自己離開,賽琳娜讓她留下來。
「你以後想跟在我身邊,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知道的,至少要做到心裡有數,可不要被人愚弄了。」
賽琳娜比較喜歡聰明人。這也是她不想帶現在的侍女去三環的原因,而她覺得單小溪看上去還算聰明。
侍女繪聲繪色把外面發生的事講來。
吵架的人是艾麗和一位叫胡里奧的客人。
胡里奧來自三環,最近跟艾麗打得火熱,經常里下來過夜,據說還打算為艾麗贖身帶她去三環。
但是,就在剛才,艾麗發現胡里奧送給她的一件皮包居然是高仿A貨。
艾麗非常生氣胡里奧拿假貨騙她,胡里奧詛咒發誓不承認,兩個人就吵了起來。從房間吵鬧了走廊,因為艾麗要趕胡里奧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