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死黨

  第131章 死黨 

  八樓的走廊打掃乾淨了，沒有灰塵，沒有腳印，什麼都沒有留下。單小溪把清掃工具放回九樓的安全通道，然後乘坐電梯往下。 

  802和801都沒有人。單小溪這次來二環沒有攜帶自己的隨身包，下一次她會帶著萬能磁卡和變形鑰匙一起來。 

  二環邱雅大學，是一所綜合性大學。邱雅大學的創始人邱雅先生是13號城市最初的建設者之一。 

  單小溪的哥哥在邱雅大學讀的是軍工建築系。他原本打算畢業后參軍，但最終沒能如願，加入了父親家族的企業工作。 

  哥哥工作后賺了一些錢，但是他壓力也很大。雖然他沒有在電報中抱怨，但單小溪能感覺到他並不快樂。 

  哥哥最後一封電報說他要參加一個新項目，如果項目進展順利，他就可以把單小溪接到二環，到時他們兄妹就能團聚了。 

  那時候單小溪對環區差異還沒有強烈的概念，收到電報后只覺得能再見到哥哥很高興。 

  現在想想哥哥的說法很有問題。從四環直接到二環，躍升兩個階層，如果是真的那得需要哥哥付出多少代價？ 

  單小溪折騰出來那麼多事情，甚至還做了巡夜人的線人，連巡夜人副部長白嵐都認識，也不過才能從四環到三環。 

  以前沒往這方面想過，如今知道的事情多了，單小溪有些懷疑哥哥的父系家族是不是在騙他。 

  「吱呀」計程車停在了邱雅大學門口。單小溪付了車費下車。 

  此時是早上七點左右，大學門口已經有很多人了。那是學校的學生在圍著校園跑操。 

  哥哥跟單小溪說過跑操的事情。 

  邱雅大學規定所有一二年級的學生每周必須完成四次跑操。跑操的路線是從宿舍到學校正門，再從正門到後門，最後從後門回到宿舍。學校分別在宿舍樓下、正門、後門安排了值班老師蓋章。完整收集兩枚宿舍章加一枚正門章和一枚後門章才算完成一次跑操。蓋章老師出現的時間為六點半到七點半。 

  哥哥剛上大學那段時間，經常跟單小溪抱怨早起跑操特別折磨人。 

  以前看哥哥的電報，單小溪會自己腦補畫面。現在親眼看到那些跑操的學生，單小溪不由露出了笑容。 

  冬天的早晨有些清冷，跑步的學生穿著厚實的運動服。 

  單小溪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把包頭的圍巾往上拉了拉。這一身是昨晚在酒店商店買的，厚厚的圍巾包裹住腦袋只露出一雙眼睛。 

  單小溪知道二環有監控存在，但不確定哪些地方會安裝監控，眼下也只能做最簡單的偽裝。 

  聊勝於無。 

  單小溪在校園中漫步，走過哥哥曾經上課的教學樓，曾經踏足的小花園，曾經溫書的圖書館前方草坪，還有他曾經住過的宿舍樓，最後繞了一圈來到了軍工建築系的院系大樓。 

  學校的大樓入口沒有門，大家可以隨意進出。這是學校開放的態度體現之一。 

  還沒到八點，不到老師們的上班時間。此時的院系大樓里看不到人。 

  單小溪乘坐電梯來到九樓。這一層全部是教師辦公室。 

  她在布告欄前站定，仔細一張張看過去，找到了她需要的信息。 

  艾倫助教，哥哥曾經的舍友兼好友，現任軍工建築系助教。在哥哥畢業后，他們仍然保持著頻繁聯繫，是哥哥經常提到的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按照公告里寫的信息，單小溪來到了艾倫助教的辦公室門前。 

  辦公室鎖著門。透過窗戶，看到裡面有人在沙發上睡覺。單小溪沒見過艾倫，不知道裡面睡著的人是不是艾倫。 

  單小溪敲響了辦公室的門，站在門外看著睡著的人不情願地起身過來開門。 

  對方開門時正好側過了身體。單小溪的視線從他雞窩般的髮型瞟到他左側耳後的黑痣。 

  「找誰？」 

  單小溪拉下圍巾，露出自己的臉：「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找艾倫助教。」 

  對方的大濃眉皺了起來，雙眸透過厚厚的鏡片盯著單小溪：「我就是，你有什麼事？」 

  「我叫單小溪，是李梁的妹妹。」單小溪的哥哥原名單良，被生父帶走後改名李梁。 

  「你是李梁的妹妹？」艾倫助教摘下眼鏡眯眼凝視單小溪。 

  「他跟您提過我嗎？」單小溪笑了笑，「他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是他的死黨。」 

  「你」艾倫忽然朝走廊兩邊看了看，然後把單小溪拉進了辦公室里，然後緊緊關上了門。 

  艾倫戴回了眼鏡，審視著單小溪：「李梁原名叫什麼？」 

  「單良。」單小溪認真回答。對方的謹慎讓她意識到自己找對人了。 

  「他小時候住在什麼地方？」艾倫繼續審問。 

  「他小時候住在四環青蔥街，但在父母失蹤后，他和我一起被青草街福利院收養。」 

  青蔥街是父母失蹤前他們一家人居住的地方。從他們被福利院收養后，青蔥街很少被提起，那段幼年往事也漸漸不被人所知。 

  艾倫似乎鬆了口氣，但大濃眉卻沒有鬆開。他的目光仍然帶著審視的意味。 

  「你就是小溪，你怎麼來找我了？」 

  艾倫的神態和話語仍然有所保留，看來他還不是十分信任單小溪。 

  艾倫越謹慎，越值得單小溪信任。當然她也不可能就這樣全然相信他。 

  「我很久沒有收到哥哥的聯繫了，也找不到他，艾倫哥哥知道他在哪裡嗎？」 

  艾倫眼神一暗，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李梁失蹤了，說起來距離他失蹤已經三年多快四年了。我記得你是三環人，怎麼拿到二環出入證的？」 

  艾倫還在試探單小溪。他越這樣多疑，說明他知道的事情越多。 

  「我原本是四環人，很快就會成為三環人。我遇到了一些事情，現在跟巡夜人在一起，是他們帶我來二環的。我大後天就得回三環。」 

  艾倫沉默了。他似乎有點難以判斷單小溪的話是否可信。 

  其實很好理解。 

  艾倫沒有見過單小溪，而單小溪的經歷又有些匪夷所思，所以他不確定單小溪是否真是李梁的妹妹。畢竟一般外環人是沒可能成為內環人的。 

  單小溪現在也確實有點難以證明自己的身份，主要是這次來太匆忙。她本來只是想踩點，沒想到直接就遇到了正主。 

  「艾倫哥哥，我們彼此都有點難以信任對方，我有個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很快會在三環定居，你這邊應該能申請到去三環的機會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約在三環見。」 

  三環沒有監控。三環遠離李梁的家族。也許在那邊艾倫反而會覺得安全一些。 

  艾倫沉思了好一會兒說：「好，我下個月要去三環的大學參加交流會，到時候我們可以見面。」 

  單小溪眼睛一亮，立刻跟艾倫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然後準備告辭。她不能在這裡多待，而且她這次踩點已經有了意外收穫。 

  送單小溪到門口，艾倫突然說：「你哥哥給你寄了一封信，下次見面的時候你把信帶上。」 

  單小溪愣住了，反問道：「信？不是電報？」 

  「是的，信。」 

  單小溪還想再問清楚，但是艾倫什麼都不肯說了。他幾乎是把單小溪推出了門，然後立刻關上門並把帘子也拉上了。 

  信.單小溪從未收到過哥哥的信。一直以來哥哥都是給她發電報，而且多數情況下是單方面的。 

  為了省錢，哥哥特意叮囑過她盡量少給他發電報。以前單小溪沒多少錢，就很聽哥哥的話，也不想過多打擾哥哥，怕給他添麻煩。 

  直到後來突然很長時間沒收到哥哥的電報，單小溪試圖聯繫他卻石沉大海，後來又試圖聯繫哥哥的父親卻沒找到門路。就此，哥哥對單小溪來說就像失蹤了一樣。 

  哥哥居然還給她寄過信？這是單小溪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在紅月世界，寄信也是通訊方式之一，而且比發電報更便宜。只是寄信的風險比較高，經常發生丟信或寄錯地址。而且寄信的時間比較長，跨環區寄信據說要一個月才能收到。 

  正如艾倫所說，哥哥失蹤快四年了，如果他給單小溪寄了信，那麼信現在會在哪裡？ 

  這趟突如其來的踩點，收穫有點多了。 

  不僅聯繫上了哥哥的朋友，還跟對方約好了下次見面。只是對方說的信，單小溪有點摸不著頭腦。 

  單小溪在魂不守舍中回到了酒店。還好酒店的早餐還沒停供，她先去吃了早飯才又返回自己的房間。 

  本來還想補個覺，結果被信的問題搞得一點困意也沒了。 

  莫名其妙中，時間過了九點，但是木籽棉還沒有過來，他打了酒店的電話過來。 

  「我要晚半個小時到酒店，昨晚的案子還有點收尾，我馬上就弄好了。」 

  「那你在總局嗎？要不我過來找你？」 

  「你如果覺得無聊，可以過來找我。你現在是404局線人身份，可以進來的。」 

  單小溪有心事，一個人在酒店裡想不出頭緒，乾脆就去404總局找木籽棉了。她希望能從木籽棉那裡得到突破。 

  404總局距離酒店不遠，單小溪記得昨晚過來的路，乾脆慢慢走了過去。 

  來到404總局，單小溪找到木籽棉，他正抱著一堆文件在簽字。 

  木籽棉抬頭看了她一眼，簽字的手沒有停，點頭示意她找個地方坐。 

  單小溪在木籽棉對面的空位坐下，四下張望掃視辦公大廳。 

  辦公大廳里幾乎所有人都在忙碌，沒有那種異能世界的神秘氣氛，反而像普通的警局辦公大廳。 

  木籽棉埋頭簽字：「我馬上就好了，這裡面有你戶籍遷移的文件，早點弄好可以早點辦出來。」 

  「沒事，不急，我們今天時間挺多的。」單小溪說。 

  木籽棉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小隔間：「那邊是茶水間，你想喝什麼自己弄。」 

  單小溪：「你想喝什麼，我幫你拿過來。」 

  「來杯紅茶吧，不要加糖，我要原味。」木籽棉說。 

  冬天早上一杯熱紅茶，是個養生男子了。 

  茶水間里東西很多，有茶水，也有點心。 

  單小溪嘗了一塊焦糖餅乾，給木籽棉弄了熱乎乎的紅茶，又給自己弄了一杯加了牛奶的熱紅茶。 

  可能是吃了甜食的緣故，單小溪感覺心情好了一些，至少不像之前那樣無措了。 

  木籽棉簽完文件，看向捧著杯子發獃的單小溪，想了想說：「昨晚他們連夜端了非法實驗室，實驗室所在地就是山葵瓏和張傑瑞約見的那座山裡。」 

  單小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果然在那座山裡，我就說吧，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約在那種地方見面。那座山的擁有者是不是幕後老闆？」 

  「這個還在調查中，總之他們被困在三環是跑不掉的，」木籽棉說，「他們把山腹挖空了，把實驗室建在裡面，面積不比四環養殖場那個小。他們抓了實驗人員，還救出來不少困在裡面的人。」 

  「這種非法實驗，肯定不會每個人參與的人都是自願的。就算一開始有些人頭腦一熱自願跑去做實驗品，時間一長也會後悔的。」 

  趙沫兒被除掉，也許不光是因為她的身體堅持不住了。也許她後悔了，而非法實驗室絕不會允許她中途退出。 

  人得活在現實中，不要總是沉浸在不能實現的幻想中。 

  「李莎菲和查爾斯抓起來了嗎？」 

  「抓起來了。他們是最早被抓的，非法實驗室的地址就從他們口中吐出來的。」 

  「那查爾斯的互助會怎麼辦？裡面的那些人好像大部分是無辜的。」 

  「查爾斯被抓了，互助會當然是停辦，聖石教堂會負責安撫那些會友，巡夜人不會管他們。」 

  「是吧，那.」 

  單小溪正要問張傑瑞和山葵瓏的情況，卻看到他們分別從裡面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山葵瓏和張傑瑞身上帶著手銬腳銬，他們脖子上還戴著特製的項圈。這種項圈可以抑制精神力，使異能者無法使用異能。 

  兩群穿著巡夜人制服的工作人員把他們分成了一前一後的兩組。 

  「這是幹嘛去？」單小溪小聲問木籽棉。 

  「押送回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