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本源力飛快地向他發動攻擊,以我的視角來看,那便是一條條凶猛的銀蛇,想要纏上駱皓遠的身軀。


  但駱皓遠十分警覺,雖然與我說著話,看起來很鬆懈的模樣,但其實他的精神卻緊繃著。


  它們正朝著他的方向攻去,駱皓遠便十分敏捷地從原地一躍而起,同我一樣,落在對麵的樹杈子上。


  寒風吹動著他的衣袂,發出陣陣響聲。


  “我本是想同你好好說說話的。”他握了短劍,劍尖朝向地麵:“但你這般的,倒讓我心中所想的許多話,都無法好好地說出來了。”


  他抬劍,作了一個劍勢。


  “所以你是要同我打一架了是嗎?”我看著他,想從他的眼裏看出一絲不尋常的神色來。


  但駱皓遠不愧是修習劍術的天才——相比較於符術,像劍術這類的體術,對人的精神凝聚力要求一向是更高些的。不過是短短兩句話,他便已經收斂好神思,將不該有的雜念全部掃蕩一空,隻專心地對著我。


  隻要我一動作,我相信,他便能攜著他的劍來到我的麵前。


  當然他是不會取我這條小命的,他也取不走。但傷我一寸,卻是不難的。


  因為,我這個地靈,太依靠本源力了。體術是遠遠不及駱皓遠的。他的攻勢,我很有可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攻過來,至於別的反應,我大概是沒有時間來做出的。


  我好像是走入了一個死胡同一般。


  對此,我一籌莫展。


  若是動作,我會被他傷了,駱皓遠不同蒼穹,他也許會趁我受傷了而強行將我帶回天玄派。畢竟他已經知道了蒼穹是妖族的身份,以往他不說出來或許是他有自己的考量。可若是這一次他懶得考量了,直接將他的身份公之於眾呢?


  我不知道。


  我對他沒有那麽熟悉,所以這個猜測也還是有可能會發生的。


  而若是不動作,我更愁了。


  我總不能一直與他僵持在這裏,這不是個辦法。


  我心中煩悶,或許也可以同駱皓遠講道理。可我並不是個談判的人才,若是講得半點不如他的意,也不知駱皓遠會不會陡然怒起,幹脆打傷了我將我給帶回去也不說定。


  人當然是能在自己身上少割一個口子,便盡力避免割上一個口子的。


  而我也不例外,誰叫我是個窩囊的地靈呢?

  但這架,也還是不打不行啊!

  我深歎息,再次凝聚本源力向他發動攻擊。至於空間能力,雖然這是個對付近戰的利器,但在這裏,我不敢用。這世界我不熟悉,誰知道這一秒用了,下一秒我會不會再一次穿梭到時空縫隙中去,待上個幾百年?


  這事誰也說不清的。


  駱皓遠還是不出我意料地,敏捷地躲開了我的攻擊。


  嗯,又打不中。


  而他,也還隻是躲著,沒有朝我發動攻擊。


  我們倆就像兩個決鬥前的動物一樣,你試探我的實力,我試探你的實力,卻都沒有做出實質性的攻擊行為來。或者說,我想了想,更恰當的比喻應該是貓抓老鼠。


  駱皓遠是貓,而我則是那隻被抓的耗子。


  我看著他,他信心滿滿。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就像是已經抓住耗子卻不想一口吞了、免得無聊了的貓一樣,得將我給玩個夠,玩到我沒有力氣了才作罷。


  而這信心,我不曉得是誰給他的。


  也許他以為我是修習了符術,所以現在在用某種符術朝他發動進攻吧。


  誰知道呢?


  他的臉上平靜得很,我看不出來那麽多的想法,隻能靠著直覺猜。但我想,他大概應當是這麽想的。畢竟這本源力的來源,與符術所用的靈力,應當是差不了多少的。


  我不覺得駱皓遠一個修習體術的劍修,能看出它們二者的區別來。


  本源力分作兩股,一股佯裝進攻駱皓遠,另一股較小的沿著樹皮的紋路,緩緩朝駱皓遠背後的方向,蜿蜒而上。


  我一向是個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我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隱約有了一絲快意。


  他大概不知道,隻要能達到目的,就是偷襲這種完全沒有道德感的行為,我也完全不排斥的。


  對此,我心中隱隱起了一絲愧疚的情緒,但很快它就消失在我寂靜的心髒深處。隻要能贏,我什麽都無所謂。


  這點子愧疚又如何?


  我想,我對不起駱皓遠的事情做得多了。這回我也不想偷襲他的。若是我們二者能力差不多,或者我比他強,我自然會堂堂正正與他比上一場。但現在,我想追上蒼穹他們,我想入妖境,我想見到他醒來、傷口痊愈,想見到他如以往一般地健康……

  我想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又怎麽能在這裏同一個無關緊要的駱皓遠纏鬥下去?

  這實在是太過於浪費時間了!


  我深歎息。
……

  與此同時,駱皓遠也忽然深歎一聲。


  “白鹿。”


  我見到他如同一隻青燕般,身形靈巧地躲開了我朝他背後疾攻而去的本源力。腳尖輕點,輕鬆地落在了另一棵樹的樹杈上。


  “你不該是這樣的。”我聽到駱皓遠對我說話,他似乎是對我偷襲他的行為感到十分地失望,竟隱隱帶上了長輩的口吻:“你該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孩子。我曾將你教得那麽好,為何現在卻要將如此陰險的法子用在我們之間的切磋中。”


  切磋?


  對此,我在心中打了個問號。


  “我不覺得我們隻是在切磋。”我認真地看著他:“蒼穹他們離開了,我也得找機會離開。而你,駱皓遠,在這裏自稱是我的師父攔著我。但事實上我們並沒有關係的,所以我隻能打贏你,然後才能順利地離開,追上蒼穹他們。”


  駱皓遠深深歎息。


  “你可知道妖境?”他問我。


  “我當然是知道的,據說隻有妖族和開了靈識的獸類才能進。”


  駱皓遠笑了。


  他問我,語氣中帶了一絲疑問:“你便這麽肯定你不會被妖境所排斥?畢竟白鹿,你不是個妖。”


  這話聽得,頓時讓我有些喪氣。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不是呢?”我依舊嘴硬著。


  我一向是個嘴硬的。


  但對此,駱皓遠卻並沒有說些什麽。他沒有再教育我,反而將短劍收入鞘中,將它拋給了我。


  我伸手接住了它,正想問駱皓遠他是什麽意思。


  隻見駱皓遠抬手指了指天玄派的方向:“若是妖界不如人界的話,你盡管回來。師父永遠都會等你回家。”


  說完,他幾番跳躍,朝著林子外麵的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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