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肝腸寸斷
“姐，姐……”
門外，穆青靈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差一點就把去開門的穆青虹給撞到，看著沒有一點淑女形象的妹妹，穆青虹不由自主歎了口氣，無奈道：“青靈，你就不能走得慢一些？風風火火的，要是被父親看到，肯定又該罵你了。”
“罵就罵唄，反正我已經習慣了。”穆青靈絲毫沒把父親的威脅放在心上，閃身鑽進繡樓，麵露興奮之色，神神秘秘道：“姐，今天詩會上我可聽到不少的好詩，你想不想聽？”
“就你那些狐朋狗友，能做出什麽好詩來。”穆青虹微微一笑，渾然沒放在心上，坐到穆青靈的對麵，淡淡道：“那就念幾首來聽聽。”
“哼，用不著你狂，聽過之後有你後悔的。”
“我後哪門子悔？”穆青虹麵露一絲奇怪。
穆青靈沒有理會姐姐的問題，輕輕咳了一聲，學著蔡輪高傲的模樣揚著頭，字正腔圓地念道：“雪魄冰花涼氣清，曲欄深處豔精神。一鉤新月風牽影，暗送嬌香入畫庭。”
念完，得意地笑道：“怎麽樣，這首詩寫得不錯吧？”
還真別說，這首詩果然飽含韻意，不過以青靈那些狐朋狗友的水平，又怎麽能寫出這樣的詩，穆青虹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道：“青靈，這詩恐怕不是你那些朋友所做吧？”
沒想到，自己剛念了一首，就被穆青虹給聽了出來，穆青靈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輕聲道：“是柳夕姐請了今年的蔡探花，這首詩是他與人鬥詩時所做。”
“原來是蔡探花，怪不得詞藻這般華麗優美，不知道他的對手又是何人，想必蔡探花一定是贏了吧？”
搖了搖頭，穆青靈幹脆道：“沒有，他輸了。”
“輸了？”穆青虹頓時一驚，如果說這麽好的詩都輸了，那他的對手會是誰？居然能寫出比這還要意境高深的詩句來。
想到這，穆青虹的好奇心終於被穆青靈給勾了起來，催促道：“妹妹快點把贏的那首念出來，也讓姐姐聽一聽。”
“你真的想聽？”剛剛還風風火火的穆青靈如今卻變得不在著急，看了穆青靈，別有深意地問道。
穆青虹倒沒往別的地方去想，看到穆青靈扭捏的樣子，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輕輕地歎了口氣，玉蔥般的手指點了一下穆青靈的額頭，無奈道：“好吧，敗給你了。”
說完，穆青虹起身上了二樓，等下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個精致的小木匣，無奈道：“姐姐所有的首飾都在這裏了，你喜歡哪個，隨便拿一樣去吧。”
合著穆青虹見穆青靈半天不念詩，還以為她是想敲自己的竹杠。
放在以前，穆青靈早就從這裏麵把自己最喜歡的那一件給挑走了，隻是今天卻不知怎麽地改了性子，伸手在木匣裏隨便摸了摸，居然空著手縮了回來。
“怎麽，沒有一件你喜歡的？”穆青虹頓時一驚。
“那倒不是。”穆青靈搖了搖頭，終於認真道：“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你聽了這首詩之後……心裏難過。”
心裏難過？
穆青虹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從穆青靈的臉上她似乎看出了什麽，自己不是不知道穆青靈一直崇拜付長安的事，隻是她以為兩個人之間應該沒有什麽交集，難不成那蔡輪的對手是付長安？
繡樓裏的聲音突然定住，穆青虹雙手用力地繞著手中的手帕，也不知過了多久，自己終於點了點頭：“青靈，你念吧。”
“姐，那我可念了。”
穆青靈一伸手，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來，這張紙雖然不是付長安交給柳夕的那一張，卻也是自己纏著他另外寫的一份，看了一眼手中的詩，又看了一眼穆青虹，正猶豫之間，突然聽到穆青虹不耐煩道：“你要是還不念，我可就去休息了。”
“別別別，我念，我念還不行嗎。”穆青靈不滿地瞪了一眼穆青虹，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一下就跑了個精光，拿起白紙，輕聲念道：“人生若隻如初見。”
穆青虹本以為自己已經是足夠的堅強，哪怕是父親取消婚約時，自己也隻是背地裏哭了幾次，或許付長安注定是自己人生中的路人，雖然自己很欣賞他的人、他的才華，隻可惜自己是閣老的長女，婚姻大事注定不是由自己做主的。
至於付長安，自己認為已經把他忘得幹幹淨淨。
誰料，穆青靈的一句詩，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樣，直刺自己的心底，原本被自己壓抑在角落的思想一下就被刺破，接著便傳遍了全身，淚水瞬間便流了出來。
像是早有預料，穆青靈念完第一句之後，就沒敢念第二句，果不其然，看似堅強的姐姐一下就崩潰了般，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哭花了她臉上精致的妝容。
“姐，那我還念嗎？”
“念，為什麽不念。”穆青虹哽咽著點了點頭。
“那我念了。”穆青靈不放心地看了眼穆青虹，接著低頭繼續念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心易變，這件事怨奴家嗎？你可知當奴家知道許配給你的時候心底是多麽的開心嗎？當知道婚約取消時，心裏又是什麽樣的感覺，付長安，這個世上不是隻有你才會感到心痛，奴家也是。
擔心地看了一眼姐姐，穆青靈又繼續念道：“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嗚！”穆青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傷，一下便哭出聲來，哭聲越來越大，似乎把自己心裏的委屈全都哭述出來一樣。
“姐，你別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穆青靈癟著嘴，眼看著就要哭出聲來。
此時的穆青虹哪裏能聽到她的話，淚珠跟不要錢似的拚命流出來，怎麽也止不住。
“哇！”
哭聲似乎會感染，穆青靈終於也大聲哭了出來，兩姐妹就在這繡樓中放肆地哭泣著，把心裏所有的委屈全都哭了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哭聲終於漸漸停了下來，穆青虹紅腫著眼睛看著穆青靈，突然輕聲問道：“青靈，你能幫我見付長安一麵嗎？”
“啊？”穆青靈顧不得擦去眼角的淚水，一下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