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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碗酒就倒

  當教室的大門又一次被人敲響時,付長安的耐心也終於到達了爆發點,黑著臉打開門,看到的又是一個曾經自己班上的學生,大概是看到付長安臉色有些難看,學生小心地笑了笑:“夫子,我回來了。”


  “回來幹什麽?誰讓你回來的?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想跟我學習的第二天就坐到這間教室裏,今天是第幾天了?所以,這裏並不歡迎你,馬上離開。”


  “夫子,我可以解釋,真的可以解釋的。”少年開始變得慌亂起來,大概是來之前也想到了這樣的場麵,慌忙打開書包,然後從裏麵掏出幾張紙遞到了付長安的麵前,隨即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夫子,這是五百兩銀票,我爹說了……”


  “滾。”剛剛隻是黑著臉的付長安頓時被激怒了,難道自己真的像是很缺錢的人嗎?

  對,自己的確很缺錢,但想靠錢來買自己的尊嚴,他們還不配。


  那少年試圖把銀票往付長安手裏塞,卻被他一把搶了過來,隨手往天上一拋,聲音愈發的冰冷:“你要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


  少年先是一愣,接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異常難看,瞪大了眼睛不服氣地看著付長安,嘴裏不幹不淨地罵道:“付長安,你狂什麽狂?你不就曾經當過三天狀元嗎?那又能怎麽樣?實話跟你說,要不是我爹非讓我回來,少年我根本就不想回來,別以為這天下沒你就不行了,告訴你,天下比你強得人多得多,就算你就是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答應。”


  說罷,少年把地上的銀票一斂,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便跑了出去。


  院子中,付長安望著少年的背影久久未動,過了半晌,自己才疲憊地回到教室中,看到下麵四個學生擔心的目光,自己慘淡一笑:“曾一繁、徐愈,你們倆個人應該也是聽了我的詩才過來的吧?”


  兩個人小心地點了點頭,隻有朱厚照傻傻地問了句:“先生,你又寫詩了?”


  “寫了。”付長安點了點頭,既然他沒聽過,那自己就在課堂上把那一首《木蘭詞》念了一遍。


  聽過之後,朱厚照跟秦童後知後覺地鼓起掌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羨慕,連聲誇獎道。


  “這首詩寫得怎麽樣?”


  “好,這首詩肯定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的詩。”朱厚照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那你們想不想做出一樣的詩?”


  “想呀,怎麽不想。”朱厚照立刻點了點頭。


  “那好,收拾你們書包,跟我走。”


  “啊?”四個人齊齊一愣,見付長安不像是說笑,隻能是連忙把書包收拾了一下,帶著好奇心,就這麽跟在先生的身後,集體翹課了。


  一個先生帶著四個徒弟,五個人走在大街上,這陣容要多奇葩就有多奇葩,隻是付長安不說,四個徒弟也不敢問,就這麽走了一段路之後,付長安突然一轉,鑽進了一座酒樓中。


  “三絲,咱們怎麽辦?進還是不進呀?”秦童看了一眼酒樓,想到先生的嚴厲,有些猶豫。


  “進。”朱厚照一咬牙,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一定記住,千萬不能喝酒。”


  四個人進到酒樓的時候,付長安已經坐下,身邊的小二一臉諂笑地跟他說著什麽,自己卻搖了搖頭,淡淡道:“一碟小菜,兩壇酒,越便宜越好。”


  剛看到付長安進來的時候,小二還以為來了大生意,誰料付長安一開口,自己就愣住了,五個人,就要了一碟小菜,還要了兩壇酒?這是什麽喝法?

  又一琢磨自己便反應過來,這位肯定是那種窮酸的書生,本來就沒有什麽錢,還想在同窗麵前裝一裝。


  想到這,臉上那諂笑立刻變成不屑,忍不住冷哼一聲:“看你那窮酸樣。”


  “你說什麽。”秦童聽得清楚,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一伸手就把小二的衣領給抓住,瞪著眼睛凶巴巴地吼道:“你敢再把剛剛的話說一遍?當心小爺拆了這你破樓。”


  小二頓時被嚇了一跳,隻是看秦童身上穿的這身衣裳,自己就知道這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人,連忙一左一右給了自己兩個耳光,訕笑道:“公子恕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以秦童的性子,這不輕不重的兩巴掌又算得了什麽,不過既然先生開口了,自己就懶得跟他計較下去,隨手推開小二,坐下時,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我有點餓,要不咱們再多要點?”


  付長安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含意,自己笑了笑道:“你不用擔心,先生最近賺了點錢,請你們吃頓好的還是能請得起的,隻不過今天找你們到這裏來,是教你們怎麽做詩的。”


  幾個人一聽,頓時滿臉不解,朱厚照小心地問道:“夫子,這做詩跟喝酒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付長安笑了笑,剛好小二把兩壇酒,一碟小菜給端來,或許是為了賠理,又多加了兩盤冷切肉,剛要放下時,付長安卻擺了擺手:“把肉拿走。”


  “公子,這肉不要錢,是小的給你賠罪的。”


  “用不到,拿走吧。”


  見付長安一再堅持,那小二隻能是訕訕地退了下去。


  拍開酒封,付長安先是聞了聞,渾濁的酒水中摻雜著一股淡淡的酸意,一聞就是那種沒有發酵好的米酒。


  拎起酒壇給每個人麵前的酒碗倒滿,付長安自己先端起一碗,一揚脖便一飽而盡,接著笑道:“都說人生如詩,詩的好壞與你人生的經曆是緊密相連的,比如說秦童。”


  付長安並不善於飲酒,一碗下肚,自己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指著秦童笑道:“你年紀輕輕,吃穿不愁,沒有嚐過人間疾苦、七情六欲,就算去寫詩,也不過是無病呻吟、強自說愁,所以你現在寫詩就不能以感情為主,應該以淺白、易懂為主。”


  “哦,原來是這樣。”秦童似乎明白了些,點了點頭。


  “至於一繁。”付長安一轉,笑道:“就算我沒問過你的功課,我也能猜到,這幾個人中應該以你的文采最好,而且就算你對我一直恭恭敬敬,我也知道,在你心裏肯定是不服我。”


  “先生,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曾一繁頓時一驚,連忙擺了擺手。


  “嗬嗬,不要急著否定,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看不起這個又看不起那個,現在又怎麽樣……嗬嗬,所以我隻送給你四個字‘戒驕戒躁’,若是能悟透,日後必成大器。”


  “夫子,夫子,那我呢?”朱厚照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付長安。


  “你?”付長安看了他一眼,正要說什麽,眼睛突然一閉,整個人一下就趴到桌子上,沒過多久便打起了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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