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到底胡說了什麽
“治理旱災，無非就是四個方麵。”
“哦？哪四個？”朱佑樘麵色一喜，好奇地追問道。
酒勁上湧，付長安感覺到渾身一陣燥熱，吃了幾口菜壓了壓酒意，接著繼續誇誇其談道：“一，就是預防，每年收上來的糧食要分出一定的比例存儲起來，做為應急之用，雖不能解決全部的危機，但起碼會給朝廷喘息之機，好製定出相應的對策。”
“恩，這算一點。”朱佑樘點了點頭，付長安的第一點並沒有什麽新意，隻是這條執行下去的時候，往往會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第二嘛，就是賑災。”酒勁上湧的後果，就是腦袋一陣陣的困倦，需要用手臂支著腦袋，才勉強沒讓自己睡過去，付長安慢慢悠悠道：“賑災看似簡單，其實也麻煩得很，每次賑災伴隨最多的不是災民對朝廷的感激之情，而是賑災官員的貪腐問題，別以為草民是胡說八道，陛下若是不信，可是按史書查一查，每次賑災朝廷都會殺掉一批，絕無例外。”
朱佑樘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有些事雖不是說得那麽清楚，可是付長安的話卻絕對說到了點子上麵，哪次賑災多多少少都會被貪沒掉，隻不過有許多時候都被下麵的人掩飾過去了。
“不過就算這些官再怎麽貪，也終究還有些會落到百姓的手中，這時候，其它的方法就可以用上了，比如輕徭薄賦、犯人緩刑、開放山澤、停收商稅、禁止釀酒、減少禮儀活動，這些都能多多少少起到一定的作用……”
“……當然，如果形勢還過於嚴峻，那就隻能用上最後一種方法了。”
“什麽方法？”朱佑樘麵色一喜。
付長安臉上露出一絲邪邪的笑容，壓低了聲音道：“拜鬼神，求雨。”
自己還以為是什麽好辦法呢，居然是拜鬼神，若是這樣的辦法好用，那天下豈還有大災大旱？有麻煩的時候拜拜鬼神不就行了。
“這一點，朕並不認同。”
“不是讓你認同，而是讓那些老百姓認同。”付長安擺擺手解釋道：“百姓中讀書者甚甚少，相信鬼神論者卻是居多，藏在市井中的那些邪教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明明是一戳就破的把戲，卻偏偏有人深信不疑，所以拜鬼神敬天地，這步驟是絕對不能少的。”
“原來是這樣。”朱佑樘終於明了地點了點頭，卻追問道：“那第三呢？”
“第三做起來就要難一些。”付長安歎了口氣道：“不論大旱還是大澇，百姓沒有飯吃就會變成饑民，饑民一多就會變成流民，如蝗蟲過境一般，向大城市湧去，不如在饑民未變成流民之前，便將其組織起來，有計劃地往糧米多的地方移動，這樣的話，也省了許多事端。”
這個方法朱佑樘倒是第一次聽說，每一次大災過後，讓他頭疼的並不是災後的重建，而是每一次大災之後形成的流民潮，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這種流民潮，搞什麽起義，如果真的像付長安說的那樣，有序地帶他們到某地，的確是少了這樣的麻煩。
“嗯，付卿的辦法不錯。”
“別急，最重要的我還沒說呢。”付長安的話有些含糊不清，自己的腦袋一點一點地往下沉，眼看著就要睡著的樣子。
“付卿，醒醒，說完再睡也不遲。”
朱佑樘本想給他找點水，可是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幹脆又給付長安倒了一杯酒，揶揄道：“付卿，來，咱們再幹一杯。”
“幹，幹。”一聽要喝酒，付長安的眼睛一下就睜開了些，隨手接過酒杯，也不客氣，一口就倒了下去。
還真別說，喝完酒之後，付長安果然精神了些。
朱佑樘深知，這種酒精的刺激隻能持續很短暫的時間，連忙催促道：“剛剛付卿還要說什麽來著？”
“說什麽？”付長安一愣，接著一拍腦袋道：“對對對，還有最後一條，也是最關鍵的一條，就是要多種樹，種得樹越多，就越不容易出現大災大難，關於水土流失的事情實在是太麻煩，我就不講了，時辰不少了，我得先回家了。”
付長安還記得回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前剛走了兩步，腳下就是一軟，整個人撲通就摔倒在地上，直接睡了過去。
果不其然，就像他說的那樣，酒量實在是太差了。
就在朱佑樘感慨的時候，樓下的太監聽到上麵的動靜，連忙跑了上來，看到付長安躺在地上的時候還是一愣，沒等開口，就聽朱佑樘淡淡地吩咐道：“派人把付卿送回到家中，一定要小心。”
“奴才明白。”
若是不加最後一句，太監隻會隨意地找個馬車給付長安送回去，可是一旦萬歲爺多說一句的時候，那就代表著自己一定要小心才可以，這肯定是萬歲爺再乎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隨隨便便，不大會的功夫，一輛超級豪華的馬車就被趕了過來，前後再加上八個禦前侍衛，浩浩蕩蕩便向陳家走去。
付長安住的地方離這裏還有段距離，找到他家的時候，太監已經是累得滿頭的大汗，到了門口重重的一拍門，不大會的功夫，就聽付心瑤沒好氣地問道：“誰呀？”
“這裏可是付長安的家？”太監外麵問道。
“是又能怎麽樣？我哥還沒回來呢。”付心瑤裏麵應了一聲。
“快點開門吧，你哥喝多了，就在這裏呢。”
“啊？”付心瑤頓時一愣，連忙透過門縫向外張望著，果然看到兩個人架著付長安正站在門口。
這才剛剛喝完幾天呀，怎麽又喝多了？
付心瑤氣衝衝地打開門，也沒注意到身邊都是些什麽人，徑直來到付長安身後，朝屁股就是一腳：“讓你喝，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看這回誰還管你。”
“小姑奶奶，你還是先把你哥接過去吧，雜家實在是太累了。”
付心瑤這才注意到，周圍這些人的穿戴跟別人都不太一樣，聽那人的自稱，自己突然想到了一個神秘的職業，臉上突然露出一絲驚訝：“你，你是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