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誰與我
楊軍一定要請趙文斌吃飯,私人請,趙文斌同意了。兩個人開車去了順義大鴨梨餐廳。
一路上,兩個人還如以往,討論著公司的過往和未來,完全看不出趙文斌已經不在公司工作。
“長沙那邊已經搞定,籌備裝修,300平米的麵積,先試試水。”
“你看多有意思,當初150平米的店,都覺得大得不得了,靠手機零售能不能撐起來,心裏還打鼓,現在300平米都是小意思。”
兩人笑笑。
“當初5個人做的小公司,現在1000人。這才幾年功夫。”
“抓住好時候,抓住好項目。”
“還有一條很重要,靠著大國企才能發展。”
“嗯?”
“中國移動、中國聯通啊。”
兩人會心笑笑。
“天宇通家大業大,我是忙裏忙外,讓你弟妹自己帶孩子,虧欠太多了。你這剛結婚,善待媳婦吧。都不容易。”
“是啊,我也這麽想的。她是女強人,我倒是想我賺錢,讓她在家裏輕鬆一些,不幹啊。好像他們公司離不開她似的。”趙文斌搖搖頭表示很無奈。
說到哪兒想到哪,趙文斌繼續說道。
“楊軍,作為老同學,我真是發誓我沒有把我們公司的絲毫資料信息告訴他們,結婚前統共就去過兩次她家,還是為了見她父母。隻見過一次她哥,也還是在比較正市場合。”
楊軍擺擺手,又握回方向盤,說:“你也了解我,我是疑神疑鬼的人嗎?你給天宇通做了這麽多。你執意要走,我是再三再四挽留你,到現在這個想法也沒有變。”
“我不這樣撤出來,工作沒法開展。”趙文斌的聲音變小了。
“你一走,我缺少左膀右臂。”
“公司治理已經比較完善了,你會有新的助手。”
大鴨梨餐廳的飯桌上,兩個人敘了敘舊。因為開車,酒是不敢喝,兩人用可樂代替酒。
進北京城裏,楊軍把趙文斌送回家。
是回家,還是回辦公室,楊軍想了想,一大攤子事需要處理,汽車拐進宣武門。
實際上,剛剛送趙文斌回家,分手的一刹那,楊軍的心情非常沉重。汽車拐進公司,停好車。下車。楊軍徑直走出公司大門。
入夜,大馬路上已無喧囂,黃色路燈下,楊軍形單影隻。
他沿著宣武門大街走著,眼睛在街兩側掃尋,一座大寫字樓下,青藤枝酒吧的招牌很不起眼,他推門走了進去。
酒吧裏依然光線暗淡,隻是七彩燈慢悠悠掃來掃去。
每一張小桌上方都有個散射一點的光,垂直照在桌上。
楊軍要了紅酒和一盤幹果小點心,找了拐角處的桌子坐下。
曾經,這是他和同學大學畢業後常去的地方,那時叫青藤枝酒館。如今洋氣了很多,搬到二環裏寫字樓下。
幾小口酒下肚,楊軍覺得神清氣爽,思路清晰起來。
天宇通,楊軍用青春打拚成如今規模,閉著眼睛,都有錢賺。
是不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楊軍苦笑,答案是NO。
每天一睜眼就是人員、供貨、消耗、銷售、售後、幾十個門店信息、雜七雜八,無中生有、無事生非的事撲麵而來。
逆水行舟,任何一天的鬆懈,都會導致整個公司的擱淺,甚至翻船垮掉。“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責任大、壓力大。
還有,現在的處境“高處不勝寒”。先有趙文斌在他左右,還有些溫暖,現在變成了獨處,寒。
在並沒有多少酒精的作用下,楊軍思如潮湧。
他想到了為了防止所有人逼宮,影響公司整體運作,導致草祥子因為待遇問題而離職,沒有任何挽留。
草祥子不過就是有點玩世不恭,而對工作還是非常認真負責。
小葉是公司手把手栽培出來的店長,業務精湛,忠心耿耿,卻因為員工管理不利被免職。
鍾誠因繼承家產遠赴美國,什麽時候回國、回不回國都是未知數。
今天,趙文斌也因為愛人不得不離去。
無窮的遺憾。
楊軍,孤家寡人的滋味很不好。
問天問地問杯中酒。
誰與我同醉?
他用青春的力量頂住了四麵八方的混亂不堪。
楊軍想到了,一個為愛拚命嗬護自己的女子,史春玲;想到了激發他創業的伊丹,想到了堅強而獨自哺育女兒的唐韻竹,想到了如今最大幫手,紅顏知己周薇。
思緒又在幾個女子中跳來跳去。
為了自己的野心,為了天宇通輝煌,楊軍忽然打了一個激靈。
無邊的思緒頓時扯回到現實。
他看看牆上掛著的木製海盜船桅杆上的時鍾,已是深夜1點,明天還有處理不完的工作要做,趕緊回辦公室休息。
他為自己的行動再次苦笑,睡覺也是為了承擔的責任。
……
無驚無險又到六點,楊軍難得到這時候,完成案頭工作。
“爸爸接電話啦,爸爸接電話啦。”楊軍已經把自己手機鈴聲改成女兒的呼喚。
他拿起手機。“喂……”
手機另一端是朱麗麗,說是有點事兒找他幫忙。
楊軍向來古道熱腸,看天色尚早,就和朱麗麗約定一個小時後在西四的一家咖啡廳見麵。
楊軍對朱麗麗一直是以朋友看待,有什麽需要小姐應酬的,隨叫隨到,用起來得心應手,朱麗麗總是讓他的客戶舒服滿意。
楊軍有時候也覺得奇怪,他笑笑,有人肯這麽幫自己難得啊,所以給朱麗麗的酬勞相對其它小姐就高得多。
暮色蒼蒼。傍晚,整條街沉浸在灰暗中,街燈還沒有亮,四周的餐廳店鋪先一步點亮燈。
咖啡廳裏大約為了營造神秘氣氛或是幽靜氣氛,像是故意還沒有掌燈,越往縱深很黑暗。此刻咖啡廳裏人不多。
一進咖啡廳楊軍瞪大眼睛,很快找到坐在臨窗的角落、高盤發髻的朱麗麗。
朱麗麗半起身向楊軍打招呼,神色異常緊張。
楊軍沒有意識到,繞過幾張桌椅,走上前。
剛剛坐下,身後桌旁站起一個人重重拍了他的肩膀。
“跟我們走一趟。”那人壓低嗓音厲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