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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七章 送回屍傀

  兩人在巫王宮的蠱術密室中一待就是一年多,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研究出瞞過蠱神的蠱術,也無人得知。


  但,據相婭調查的線索推測,或許真的成功了!


  因為青氏巫王和嬴槐私情暴露時,就是她失去清白之身的時候。


  相婭說,青氏巫王並未在失去清白之身的時候死去,這就說明,她至少在那段時間裡騙過了蠱神。


  之後,那種方法或許失效了,又或許是嬴槐暗中做了什麼。


  總之,事情突然暴露,嬴槐卻下落不明,最後只留下青氏巫王獨自面對九大巫姓中的族老,還有巫王宮中的長老。


  青氏巫王死於蠱神的反噬,這是對她的懲罰。


  而嬴槐……


  青氏的族人對此十分憤怒,尤其是對嬴槐此人。


  為了報仇,他們曾派出族人進入中原尋找嬴槐,但一直搜尋了十年,都沒有半點音訊。


  十年時間,巫疆換了新的巫王,而青氏巫王帶給青氏巫姓的恥辱,似乎也淡了許多。


  有人提出,那麼久都找不到嬴槐,或許他早就死了。


  畢竟,青氏巫王曾經對他下過蠱,他背叛了青氏巫王,肯定會受到蠱的反噬,說不定死在了什麼無人知曉的地方。


  或許這樣的猜測,給了大家一個借口,青氏終於把派去中原的族人收了回來。


  之後很多年,依舊沒有聽說過嬴槐的消息,更沒有聽到中原有什麼人用蠱術作亂,他們便認可了這個猜測。


  卻沒想到,嬴槐不僅沒死,反而成為了無相門的門主,與巫疆僅有一江之隔!

  「他們找不到嬴槐也很正常。此人向來低調,尤其是這幾十年,幾乎都是深居淺出,就連中原武林中對他知曉的人也甚少。若不是刻意調查,根本不會有人想到,當初騙了青氏巫王那個落魄的中原男人,竟然就是無相門的門主。」風青暝注視著相禹難看的臉色,淡淡的道。


  相禹聽聞,臉色越發難看了。


  沈未白沒說話,她大致能理解這種感覺。


  這大概就是一種『燈下黑』的疏忽,誰能想到千辛萬苦要找的仇人,竟然就活在自己眼皮底下?


  如此,也就證明了嬴槐是一個極為狡猾的人!

  而這種狡猾,多疑,且冷血的人,絕對會給自己布下后招。


  之前,沈未白和風青暝都判斷,運屍蠱既然如此重要,一定會在嬴槐身上。但也會有可能,被他轉移出來,放在一個意料不到的人身上,布下后局。


  畢竟,一個人瘋起來,恐怕連自己的生死都會算計在內。


  「這件事,一直都視為恥辱,如今知曉這件事的人,也只有青氏的族老。如今,既然找到了嬴槐此賊,青氏那邊肯定會派人趕過來。」相禹又道。


  對此,沈未白倒是表示歡迎,「好啊,無論是為了私怨還是為了國恨,只要大家目標一致,對我們來說都是戰力。」


  欺騙青氏巫王,是嬴槐與青氏巫姓的私怨。


  而青氏巫姓本就是巫疆的九大巫姓之一,身上也有著維護巫疆,保護蠱術的責任,這算是國恨。


  「青氏那群人,性情古怪,恐怕不會聽你安排。」相禹嘀咕了句。


  沈未白無所謂的道:「沒關係,我也不需要所有人都聽我的。」


  相禹張了張嘴,沒說話。


  沈未白看向風青暝,「倒是嬴槐,他到底在青氏巫王那裡學到了多少蠱術?而且,他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只是從屍傀這一點來,我們就可以判斷,他不僅掌握了蠱術的精髓,甚至青出於藍。」


  風青暝頷首。


  相禹則黑著臉。


  對他來說,一個外族人以欺騙,偷竊的方式,盜走了屬於巫疆不傳之秘的蠱術,還將其『發揚光大』這簡直是一件恥辱,極為打臉。


  「還有一件事,值得我們注意。」風青暝提醒道。「嬴槐隱藏了幾十年,我們可以猜測他在閉關研究蠱術,研究屍傀。但現在,他將其暴露於世人眼前,而且無相門的弟子,還掌握了一些蠱術。他這麼做,不怕巫疆找過來嗎?他到底有什麼計劃?還是有十足的把握,已經不把巫疆的九大巫姓的蠱師放在眼裡?」


  「哼!」這番話,讓相禹忍不住冷哼一聲。


  風青暝掃了他一眼,並未做聲,只是看向沈未白。


  沈未白皺了皺眉,「要麼,就是他孤注一擲,要麼就如你說的那般,他對自己的計劃,或許說是對屍傀大軍,有著足夠的自信。」


  「我更傾向於後者。」風青暝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判斷。


  沈未白頷首應和,「我也一樣。」


  「他簡直是狂妄!」相禹怒而拍桌。


  嬴槐如此,簡直就是不把他們巫疆的蠱師放在眼裡。


  沈未白和風青暝倒沒有多生氣。


  「五十年前……這人五十年前便進了巫疆,還騙了青氏巫王,那如今也七老八十了吧。」一直默不作聲的岜朗,突然嘟囔了句。


  人生七十古來稀,在這個時代,能活到這個歲數實為稀有。


  在岜朗看來,這個年齡的人,恐怕都沒多少年好活了,一個半截身子都入了黃土的老頭,哪怕研究了蠱術,也不足為據。


  看著他不以為意的樣子,沈未白好心提醒他,「據我們調查,嬴槐活到至今,恐怕已經快九十歲。」


  「什麼?!」岜朗大驚。


  就連相禹都震驚的睜大了雙眼。


  「而且,據說他的容貌一直未變。這九十多歲,也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風青暝又補了一句。


  「這怎麼可能?」相禹失聲道。


  他撐著木杖站起來,臉色泛青的盯著沈未白和風青暝二人。「蠱師不可能活那麼久!」


  沈未白和風青暝眸光微微一閃,心中都有了模糊的猜測。


  相禹深吸了口氣,杵著木杖踱了幾步,一咬牙對二人道:「反正,關於蠱術的秘密,你們也知道不少了,我也不再瞞你們剩下的事。蠱師養蠱,無一例外都是靠自身的精血來養。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加強蠱師與蠱的聯繫,也讓蠱師更加方便操縱蠱。」


  「越是強大的蠱師,養的蠱就越多,這也就意味著,需要更多的精血來飼養蠱蟲。但是,人的精血是有限的,除了巫王之外,一般來說,蠱師到了五十歲,精血越來越少,為了壽命,都會慢慢的解開身體中的蠱,降低對精血的消耗,最後只留下本命蠱。因為,本命蠱之所以稱為本命蠱,就是說明在本命蠱種下的那一刻,就與人生死相連,無法解開。所以,對於蠱師來說,活到七十歲就已經是難得的長壽,在巫疆歷史中,沒有一個蠱師活到了八十歲以上,就更別說九十歲了!」


  「至於容貌不變,這倒不稀奇。在蠱中,就有一種蠱,種下之後,可以保證容顏不老,到死時,都還是年輕時的樣子。」


  沈未白和風青暝對視了一眼。


  相禹的這番話,說明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就是,他們對嬴槐的深淺,恐怕還未理解到位。


  「果然是個天才!」沈未白眉梢挑了挑,心中對嬴槐升起了濃烈的興趣。


  哪怕雙方是對立的場面,哪怕沈未白並不認可嬴槐的所作所為,但也不妨礙,她對這個人的欣賞。


  不是天才,根本做不到如今這一步!

  相禹臉色有些難看。


  沈未白的這句誇讚,讓他想要反駁,卻又無從反駁。


  「其實,要對付他的話,你們兩人有著天然優勢。」平復心情之後,相禹悶聲道。


  沈未白和風青暝都轉眸看向他。


  相禹彆扭的道:「蠱好像對你們沒用。」


  沈未白輕笑起來,「多謝提醒。」


  沒錯,連巫王相婭親自放出來的蠱,對他們二人都無法產生影響,那麼嬴槐的實力,在他們面前至少要打個對摺,這就是優勢。


  「我們還是按照計劃行動,先把屍傀放回去,然後等待風泊山莊那邊的行動。」風青暝道。


  君悅兮帶著的那三千人,才是豎明了旗幟要滅無相門的隊伍,還有朝廷為他們背書。


  所以,理所當然要他們先上。


  至於他和阿姐這邊的布置,就藏在暗中好了。


  也算是一步暗棋。


  沈未白對相禹道:「青氏的蠱師和婭派來的蠱師到了之後,都讓他們與圖丼聯繫。」


  她並不打算插手太多。


  本來,沈未白就只是打算前排吃瓜,看個戲。沒想到,看著看著,自己也忍不住動了手。


  但,就算是動了手,她也不打算耗費太多力氣,關鍵時刻出手就行了。


  畢竟,君悅兮給她送了不少錢啊!


  無論是按照沈未白自己的想法,還是為了售後服務,她都不打算讓嬴槐繼續活著,讓屍傀大軍繼續存在於世。


  「好。」相禹對此沒有意見。


  ……


  入夜,風青暝帶著黑甲屍傀悄無聲息的離開,前往了無相門。


  等他回來時,沈未白正站在樹下等他。


  風青暝踏風而來,迎接他的就是沈未白眉眼含笑的清絕之貌。


  「阿姐!」風青暝衣袂翩翩的落在她面前,茶色的眸底寒峭漸退,浮現出萬般柔情。


  沈未白笑吟吟的看著他,「平安回來就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風青暝的胸膛發熱。


  兩人相處的時候,向來不需要多餘的言語來表達心中濃烈的情感。風青暝心底滾燙,卻也只是輕輕牽住沈未白的手,與她十指交握,一同朝屋內走去,平淡卻又溫情。


  ……


  黑漆漆的宮殿中,巡邏的人突然發現了一個落單的人影。


  「什麼人?」


  頃刻間,燈籠和火把,將那人影四周照亮,將它身上的黑甲映照得反光。


  領隊的人在看清之後,神色一變,立即吩咐其他人繼續巡邏,而自己則走向了黑甲屍傀。


  空曠的卧房中,嬴槐披散著長發,衣襟鬆散,黑色的錦袍披在身上,在後面的床鋪上散了一片。


  他一手撐著額頭,露出了白得刺目的手臂,微合的雙眸看不清喜怒。


  在他面前,單膝跪著一名無相門弟子,還站著一具黑甲屍傀。


  「你說,你是在什麼地方發現它的?」嬴槐幽幽的聲音傳出,讓人只覺陰風刮過。


  「回門主,弟子是在藏屍洞外的偏殿前。」跪地的弟子回答,正是之前那組巡邏隊的領隊人。


  突然,嬴槐身影一花,如鬼魅般出現在黑甲屍傀的面前,蒼白的手搭在了黑甲屍傀的右肩上。


  衣袂帶起的風,直接吹得跪地的弟子直起了身子,臉頰的肌肉都被吹得浮動了一下。


  瞬間,他脊梁骨上就竄起了寒意,背部激起了一片冷汗。


  「真是不聽話,怎麼亂走呢?」嬴槐語氣淡淡,實在是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冰涼的指尖,在黑甲屍傀的肩頭輕敲了幾下,也不知是何意。


  跪地的弟子,改為了雙腿跪地,將頭埋得很低,不敢胡言亂語。


  只是,身邊傳來的腐屍味,一直在刺激著他的神經,哪怕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氣味,但味道的時候,依然會感到胃裡翻湧。


  可是,嬴槐卻好似察覺不到這種腐屍味一般,反而挨著屍傀極近。


  他甚至緩緩閉上雙眼,深深了吸了口氣。


  半晌,才鬆開手,若無其事的轉身走向自己的床鋪。「將他送回藏屍洞。」


  「是,門主!」跪地的弟子,如釋重負。


  ……


  小院中,風青暝盤膝坐在床上,一直閉著眼睛。


  沈未白則守在他身邊。


  過了一會,風青暝緩緩睜開眼,微啟的雙唇間,吐出一口濁氣。


  「如何?」沈未白問。


  風青暝眸子好似出現了一瞬的空愣,在聽到沈未白的聲音后,才動了動,輕移到她身上,微微一笑。「好像有用。」


  沈未白眸中一亮,頓時笑了起來。「看來,母蠱的確在嬴槐身上。」之所以沒有直接把黑甲屍傀送回藏屍洞,一來是因為這麼多天過去,嬴槐肯定已經察覺了屍傀少了一具,二來就是則是,失而復得的黑甲屍傀重新出現,無論如何,都會被送到嬴槐面前,讓他發落。


  所以,無論嬴槐會不會繼續留著它,起碼他們都可以藉機讓屍傀靠近嬴槐,從而判斷母蠱是否在嬴槐身上。


  如今看來,他們的計劃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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