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場4第五章


  在命運團隊三人合謀坑了菲奧娜一把,攪起一通不正常的波瀾之後,接下來的拍賣會進程便回歸了正常——這倒不是與會者的競價不頻繁競爭不激烈,而是如同所有正常的拍賣會一樣,競價此起彼伏,競爭你來我往,隻不過也沒有再出現類似“C+級裝備拍出B+級裝備的價/格”這樣的囧事。惡意抬價畢竟是個風險很大的技術活,而且不論是阿斯特羅還是斯克芬奇都沒有公然撕/破臉的意思,彼此都給對方留了餘地,麾下從者自然也多了幾分克製。


  說穿了,像菲奧娜這種太過明顯的惡意抬價,實在是非常不可取的,失敗風險姑且不論,光說這行為,基本就是主動找架打的節奏。這也就是為什麽菲奧娜抬價失敗以後,斯克芬奇不僅替她承擔了大部分標價,而且還半點都沒有責怪“不知內/情,被動迎戰”的李/明夜,甚至還讓酒店的機器人侍應生送來一份分量合宜的精致餐點與一小瓶氣泡酒,用於略表歉意。


  雖然老話說不知者不罪,但在實打實的損失之下,真能做到這一點的人著實不多,由此也可見得,斯克芬奇其人別的姑且不論,氣度城府著實是不凡。李/明夜的目光在餐點與美酒的姿影上停頓了片刻,隨即抬頭向二樓那高高在上的包廂舉杯致謝,並得到了回應。在她收回目光時,她留意到菲奧娜已經不見了。


  方才那一出高/潮的主角之一已經無聲無息地離開了,但這場金碧輝煌的拍賣會卻依然流暢地舉行了下去,她的消失無人關心,跌宕起伏的進程令人幾乎遺忘了剛才的波瀾。


  在這場拍賣會上,命運團隊最終收獲了如下物品——


  文森特收獲了一塊純度不錯的振金礦石,這塊礦石來自某個漫威平行宇宙,是非常珍貴的寶物,它會成為仲裁者所愜意享用的一餐下午茶。在文森特的建議下,李/明夜還拍下了三塊高能電池,這三塊電池足以為水怪克魯格的盔甲充能三次。


  靳一夢對洛帕土人的毒藥著實是心有餘悸,但囊毒豹皮是即使在大組/織的內部拍賣會上都很難見到的稀物——這種滿身劇毒的高階傳/奇生物比振金礦石還要罕見,畢竟某些宇宙中的某個國/家根本就建築在一大片廣袤無際的振金礦上,而囊毒豹卻如同白晝時的鬼影一般難以尋覓。他最後競拍了一條受過教宗祝福的項鏈作為頸部飾品,這條項鏈的品階是C級,由於其神聖屬性,它能夠抵禦——準確地說,是治愈——不少生物與魔法毒素對人/體的傷害。當然,祈求神明庇佑也是要花錢的,不論是塗抹聖油的塑像還是高大輝煌的教/堂,都得由真金白銀來鑄造。


  而李/明夜自己則是收獲了一樣非常古怪的東西,此物看起來是個充滿科技感的灰色玻璃——或者金屬瓶,這是她未曾見過的材質。此物名為“淨化過的粗原體”,但李/明夜相信這“粗原體”顯然並不是指那個光鮮冰冷的小瓶子,而是指瓶中的東西。這“粗原體”需要通/過手術移植入角鬥/士的身/體,移植者有7.31%的概率獲得“原力敏/感者”體質,並開啟“原力”技能樹。


  原力——這個神秘的能力,星球大戰世界觀宇宙中的核心能力,浩瀚宇宙裏最為令人費解的傳說,它就像哲學或者神/學一樣不可捉摸與難以描述。這種能力即使是在鬥獸場中也是極為罕見的,唯有某些生前便是原力者的人才能擁有這份恩榮。這乃是因為原力一如紅發、黑發、藍眼睛、綠眼睛和默默然一樣,是某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原力的來源是某種被稱為“纖原體”的寄生生物,和這些奇怪的寄生生物比起來,螞蟻簡直是巨人,但這些微不足道的小東西便是原力者溝通宇宙能量的關鍵。最關鍵的是,它們是不可通/過後天移植的,所有豎/立起牌坊的貞潔烈婦加起來都不如它們的忠誠和固執。這是原力者與生俱來的特/權,他們從出生這一刻起,就不是凡人。


  然而世事總有例外,在比銀河還要漫長的時光中,總是有些人想要挑戰一下宇宙規則的權威性。在一段隱秘的記載中,有一名西斯武士發現自己的纖原體中有一些格外強壯的家夥,似乎經得起遷徙的奔波勞碌,於是他便打趣地將這些壯漢們稱為“粗原體”,並嚐試將自己的靈魂覆蓋於這些“粗原體”上,安全地轉移到自己的徒/弟——也就是另一位原力者的身上,以求讓自己死後仍然意識長存。李/明夜覺得這位西斯武士應該改信歐波洛坎,並和穆圖康祭司交流一下彼此對於靈魂轉移之事的心得。


  這“淨化過的粗原體”想必便是源自於此了,它是一段極其隱秘的曆/史劇情所遺留下的紀/念品,那個微不足道的概率讓它的價/格超過1萬便無人問津。


  李/明夜正想舉牌的時候,文森特勸她三思:“所有的技能樹能力都像貪得無厭的婊/子一樣燒錢,你已經養了一個婊/子了。”他指的是李/明夜許久未進階的位麵召喚術。


  “技能樹能力進階到最後都是高階能力,所以它就算是個婊/子,也是個高級婊/子,應該伺候總統或者國王的那種。這種有用的美/人既然跟了我,那我為她花錢也是理所應當的。”李/明夜的語氣有些遲緩,這說明她在猶豫,她很少猶豫。


  “她未必屬於你,這個概率低得和中彩/票一樣。”


  文森特話音未落,靳一夢便幹脆利落地舉了牌,他道:“別說了,買!錢我出,我花錢買個老婆高興。”


  “謝了哥。概率問題我可以找場情局想辦法,原力者在鬥獸場裏非常稀有,而且絕大多數都是西斯,唯一的絕地目前正好供職於場情局……我看他也快墮/落了,所以我得在他目前還處於光/明原力的籠罩之下時找到他,黑/暗原力隻知破/壞,對此事毫無助益。”李/明夜眼看拍賣師落槌,沉默了片刻,終於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是個星戰粉……至少以前是。”


  “你早說你是粉嘛。”文森特便沒有多說什麽了。他所不讚同的僅僅是浪費,但若是把錢花在追求愛好上,他自然是無所謂的——畢竟他花在自己愛好上的錢也不少。若是錢能買來快樂,這便是一樁值得的交易。


  李/明夜沉默不語。文森特大奇:“你不是害羞了吧!當個粉絲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小孩子才當粉絲。”李/明夜低聲嘀咕。


  “強充大人的小/鬼才會對這種事情感到羞於啟齒。”文森特噗嗤一笑。


  “你煩死了!”李/明夜惱/羞/成/怒。


  這場拍賣會的終章是一件無比珍貴的道具——但從外表是決計看不出其珍貴的,那是一個簡單粗陋的巫毒娃娃。它沒有臉,發辮粗糙似瘋長的雜草,衣衫襤褸粗鄙,皮膚據說來自於八個難產而死的孕婦,在燦爛輝煌的燈光下繃成青慘慘的黯灰。這個巫毒娃娃的形容如此不堪,它的歸宿理應是糞坑,因為倘若將其扔進垃/圾堆,垃/圾堆必然會感到十分委屈,但它的作用無與倫比,這是一件複活道具。


  ——當角鬥/士購/買了這巫毒娃娃之後,需要通/過徽章開啟認主功能,此後這娃娃便會生出這名角鬥/士的臉孔。角鬥/士隻需將這娃娃放置於個人房間中,當他遇到必死之厄時,娃娃便會代替這名角鬥/士死去,而這名角鬥/士的軀體與靈魂將會於私人房間中重生,辛苦打拚得來的裝備與私人行囊賬戶都會成為供凶手拚賭運氣的戰利品,複生者再度睜開眼睛時,將會赤/裸一如新生嬰兒……但是活著。


  活著,多麽甜/蜜!這件道具的起拍價高達五萬塞斯泰爾斯(所以李/明夜根本就沒打它的主意),卻依然毫無疑問地引起了近乎於瘋狂的競價狂潮,短短兩分鍾,其價/格就飆升到了十萬。文森特嗤笑一聲:“這幫沒見過世麵的家夥。”


  “你以前的複活道具比這個巫毒娃娃好嗎?”李/明夜頗為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以前的複活道具是A/級克隆人之箱,它能夠為我保留靈魂綁定裝備。”文森特晃了晃右手,他顯然指的是仲裁者。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可惜仲裁者在先前的戰鬥中損毀了……算了,不說這個,該死的冷槍王亞瑟·楊,我早晚要親手把這個混球丟到一個特大號榨汁機裏。我的意思是,很多宇宙都有複活道具,比如說我們熟悉的哈利波特宇宙中就有魂器和複活石,而隻要知道途徑,再大的困難都能被人所一一衝破……你還記得我們的‘聖器疑蹤’嗎?”


  “我印象更為深刻的是我還未結算的隱藏/區域探索度。放心,我們會回去的。”李/明夜明白文森特的言下之意,她抱著手臂瞥望了阿斯特羅所在的方向一眼,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小白臉手中,必然握有那個她所熟悉的哈利波特宇宙的信標,而她沒有,這也是她選擇與他做朋友的原因之一。


  朋友!她咀嚼了一下這個詞,不由有些忍俊不禁。看看她身邊的朋友都是些什麽人哪?軍閥、連環殺手、戰爭販子、走私犯、吸血鬼、邪魔……她與他們為伍,她自己自然也高尚不到哪裏去,當然,這個富麗堂皇的大廳中所有人都如她一樣低/劣。他們穿著與這個大廳一般光鮮亮麗的華服,個個看起來都似最斯文體麵的文明人,卻又像野獸一般彼此防備與廝殺。所有宇宙中的所有人莫不如此,他們永遠都在互相爭鬥,這些爭鬥大同小異,隻不過是見血與不見血的差別。


  李/明夜想起自己當麵問及阿斯特羅有關“古神族”的秘密,那個時候她沒有試探,而他亦沒有敷衍。他隻是苦笑了一下,說道:“路易斯,我用我死在毒氣室中的叔叔的名諱向你發誓,我確實不知道太多。斯克芬奇沒有交代我任何事情,弗瑞曼先生隻告訴我,一旦遇到古神族,便需要向他做一次詳盡的匯報。我當時問他‘古神族是什麽樣子的?’心裏盼望著他能解釋,但他卻跟我說‘你放心,一旦你真的見到了古神族,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了。你一定能立即認出他們,並知道再沒有第二個名號能配得上他們那雖然偉大卻早已逝去的力量。’”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想他應該也並不能很詳細地知道這些,他的目的是收集/資料。”李/明夜回道,她此時正與阿斯特羅並肩走在堡壘那盛夏一般美好的花園之中。那看起來潔淨而古樸的白石小道凹凸不平,顯露/出一種出自天然的質樸糙勁兒,看起來美觀且與花園極為相稱,卻不適宜一位很久沒有穿過細高跟的女士,這使得她的回答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我得稱讚你,你的反應很快,而且想法與我不謀而合。在這次的報告交上去以後,我想了個辦法……所以現在,我碰巧知道那些報告都是送去哪兒的。”阿斯特羅放緩腳步扶住她,他忽然覺得很有趣,畢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剛達巴的路易斯·科蒂小心翼翼地踩著小碎步的。他道:“它們被送往中/央白塔的頂層。”


  “既然打算說,就別賣關子。”李/明夜非常不客氣。


  “耐心點,路易斯,我隻是在想該怎麽說……唔,我想你應該知道,在鬥獸場中,除了我的堡壘與你的場情局以外,還有八大組/織吧?”


  “知道。聖光會、真武堂、晨星、兄弟會、無懼者、不朽者、影盟、至高榮耀。”


  “中/央白塔的頂層,正好也有十把椅子。”阿斯特羅頓了頓,其言下之意顯而易見。“這十把椅子,決定了角鬥/士能在鬥獸場裏開什麽店,決定了所使用貨幣的名字和用途,決定了這個鬥獸場中所有的一切。每隔一段時間,這十把椅子上的人就聚首開/會,提出決議,然後把決議提交給鬥獸場。這也就是為什麽不論我們頭頂的星辰如何變幻,鬥獸場中總有十個大型組/織的原因,規則製訂者很難在自己的遊戲中落敗。”


  “所以,鬥獸場中有十位神明了。”李/明夜想起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連進階方式都不為人知的最高角鬥/士級別,遂如此說道。既然事關至高權/利,再如何保密都是相當正常的,這個道理就像堡壘的藥劑師不會把自己的配方告訴任何人一樣。


  “九位。”


  “嗯?”


  “那十把椅子中隻有九把坐著人,曾經屬於場情局的椅子已經空置很久了,這也是場情局淪落為中立情報組/織的原因,他們能守成已屬不易。所有人都想要那把椅子,路易斯。場情局想要奪回曾經屬於他們的聖座,其他組/織想要占有兩個席位,如此便可一手遮天,十大組/織以外的人想要一席之地,擁有製訂規則的權力。”阿斯特羅停頓了一下,忽而笑了:“說起來,你應該知道其中一把椅子的名字。文森特通/過了第一階段的隕落試煉,不是嗎?了不起的成就,雖然第一階段隕落試煉的通/過者並不少,而且對應的椅子上應該已經坐了人,但這依然是了不起的成就。”


  “那張沒坐人的椅子叫什麽名字?”李/明夜有片刻的沉默,最後她如此問道。


  “通往那張聖座的道路最為艱難,路易斯。在這個鬥獸場裏,知道我們被什麽所統/治的人隻有不到十分之一,而這十分之一中,又有超過一半的人都想要在試煉提示中看到那把無主之座的名字,但他們很多都失敗了。大部分人根本就沒有踏上那十條聖道,有的卻是看到了別的名字,而試煉之途一經開始就無法回頭。並非他們選擇聖座,而是聖座選擇他們,他們沒有被它選中。”阿斯特羅說道,“它的名字叫覺者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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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天下的酒會都是一個樣子。陳設優雅,格局高尚,燈火流光溢彩,曲樂低回徘徊,一瓶瓶美酒插在形製精美、隨處可見的冰桶裏,瓶身上沁出點點晶瑩剔透的寒冷水珠。四處皆設有漂亮的餐盤,盛裝著一些食物——它們大多滋味上佳、外觀美麗,但分量卻極小,這僅僅能用於墊饑,而非飽腹。


  酒會宴廳中有兩個最耀眼也最忙碌的人,阿斯特羅與斯克芬奇。阿斯特羅一如既往的優雅得體,這人哪怕是在雨林最深處的淤泥中打完滾,行止間也自有一份舒朗的風度。他永遠都令人舒服。


  與阿斯特羅相較,斯克芬奇則是另一個極端。那是一個強壯如山嶽的男人,他聲如洪鍾,氣宇軒昂,方正的下巴有岩石一般堅毅頑固的輪廓,這是一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他的神情有鋼鐵的顏色,這讓他看起來像個莽夫,但這是表象,因為所有將他當做莽夫的人都死了,其中包括堡壘的上一任士兵級負責人喬治·格倫——當然,沒有人敢肯定這與斯克芬奇有關係,因為格倫死於他自己團員之手,而這個團員隨即投效了至高榮耀。


  此時他正與阿斯特羅大聲談笑:“阿斯特羅,你該死的真他/媽是個天才!卡巴克斯那個狡猾的半魚人活該淹死在原始叢林裏。說真的,要是鬥獸場裏有個教/堂,我立馬就娶你,我一直想要個聰明老婆。”


  “你的品味不錯,斯克芬奇先生。”阿斯特羅淡淡一笑,泰然自若:“可我是個膚淺的人,我隻喜歡漂亮的,所以恕我拒絕你,你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漂亮。”


  這個回答既得體又風趣,周圍頓時響起一通哄笑。此時JS正與靳一夢說著話,他正在講一個關於飛行員的笑話,但講到一半卻戛然而止。過了片刻,他深呼吸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和眼神都冰冷得像冰封的子彈:“我早晚要親手崩了那個雜/種。”


  “小聲點,傑森,這兒耳朵靈的可不止你一個。”靳一夢用懶洋洋的語調說道。


  “是嗎?這世上會有人自願被稱為雜/種?那我真想認識他一下。”JS尖刻地嘲諷道。


  真是個年輕人。靳一夢搖了搖頭:“那隻是個玩笑,而且就算是侮辱……小/鬼,你記著,如果你的敵人像這樣對待你,那你應該慶幸,因為這意味著雖然他痛恨你,但除了耍嘴皮子以外什麽都做不了。”


  JS瞪了他一會兒:“我比你大。”


  “那就做點大人的事啊,大哥,比如喝喝酒泡泡妞什麽的,那邊那個女的盯了你兩分鍾了!我跟你賭,你隻要隨便和她說句話,她就會願意跟你開個房間樂嗬一宿。另一邊是你老大的遊樂場,那遊戲你玩不來,他也用不著你跟著瞎操心。”


  他拍了拍JS的肩膀,提著一瓶紅酒走到了外頭的小/陽台,對著外頭整齊潔白的街道與頭頂盛放的宇宙流光自斟自飲。這方精雕細琢的小/陽台正對著中/央白塔,那白塔高得望不到盡頭,似要直接插/入頭頂那片天穹的中心一般。靳一夢微微眯起眼,那挺拔威嚴如巨人的白影倒映在他的眼裏,他盯著那棟白塔看了一會兒,忽而笑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陣香風襲來,神秘馥鬱的芬芳,是盛開了一千零一夜的不敗嬌蘭。李/明夜靠在他身邊的欄杆上,饒有興致地盯住他:“想什麽哪?”


  “我在想啊,如果我登上聖座,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咱們這塊地方換個裝修。”靳一夢笑道,“這兒除了綠植以外全是白的,我猜聖座上的那些家夥一定有潔癖。”


  “你打算開啟隕落試煉了。”李/明夜說完後沉默了片刻,“剛才海霧問了我一個愚蠢的問題。她問我,如果各大組/織每個等級的負責人都像商業部成員一樣,全部由贖身者擔任,那麽這個鬥獸場會不會清淨很多?負責人不用考慮升級,也沒有自己的勢力,這樣就鬥不起來了。”


  靳一夢聞言一愣,有些好笑:“有道理。”他頓了頓,“但不可能。別的不說,商業部的贖身者容易屈服,但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權力源於實力。”


  “權力源於實力。”李/明夜輕聲重複了一遍,“如果聖光會的米瑞斯是個贖身者,他在失敗以後也絕無可能東山再起。我當初沒有阻攔文森特開啟隕落試煉,現在我也不攔你,但是我還是很擔心。所以今天的要求是你一定要活著通/過隕落試煉,然後告訴我,哪張聖座選擇了你。”


  “沒問題。這個我也挺好奇的,哪張椅子的眼光會這麽好啊?能早早地就把爺給挑走套牢。”靳一夢把手中喝空的鬱金香杯遞給她,隨後給她倒酒:“預祝我成功。”


  李/明夜執住酒杯細長透/明的柄,靳一夢則是直接握住酒瓶,二人輕輕地碰了一杯,這一杯喝完,李/明夜已經靠進了靳一夢懷裏。她的興致明顯不怎麽高,眼睛裏徘徊著憂鬱的影子。


  “一切都順利嗎?”


  “嗯?”


  “斯克芬奇那邊。”靳一夢在團隊頻道裏說道。


  “哦,這個。”李/明夜心不在焉地回應,“很順利,放心。實際上如果我是他,而我已經經營了這麽久,比起戰士,我會更關心商業部的人,那些錢袋子才是最重要的,雖然要打動他們很難。贖身者渴望的東西是斯克芬奇給不了的,他們最大的渴望是穩定,在這種時候,置身事外就是穩定……這對於我來說也一樣。”


  操控一個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挖掘出他的渴望,並把他的渴望與自己的渴望結合到一起。當然,道理人人會說,能不能成事還要看手段,既然決定了置身事外,靳一夢也懶得替大廳裏那兩個家夥操這份閑心,更愛操心的那個是李/明夜。不過今天的李/明夜顯然對分享她的思考結果興趣不高,靳一夢說光了所有關於堡壘內鬥的話題,但她依然開心不起來。


  最後他隻能歎了口氣,把懷裏的人擁得更緊:“寶貝兒,放心,不過一個小試煉,我沒那麽容易死的。”


  “你趕去救陳柏時應該也是這麽想的。”李/明夜有些譏諷地刺了他一句。


  靳一夢沉默了片刻,卻是笑了:“那可不。我那時候蠢得要命,我想破舊立新,把原來的體/係砸個稀碎,而且我也確實在著手這麽幹——我仗著背後有中/國資本和緬甸政/府,幹盡了天/怒/人/怨的事兒,結果居然頭腦發/熱跑去了獨/立軍的地盤……然後我還想著,我運氣應該不會那麽糟,至少能活到四十歲。”


  “抱歉,我有點喝多了。”李/明夜長長吐出一口氣,“我隻是在害怕。以前當我害怕的時候,我還能做一些事情——害怕說明我處於劣勢,但當我處於劣勢時,我不會把時間花在害怕上。我通常會做一些事情,把劣勢武/裝起來,或者放大我的優勢,如果沒有優勢,我就創造一個。最後我會贏,我總是贏,我一直贏到了現在……但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那是你的試煉,我什麽都做不了。那個巫毒娃娃太貴了,而且它在斯克芬奇手裏。”


  “我不需要那個巫毒娃娃。”靳一夢溫和地說道。


  “你需要。”


  “如果是以賣/身為代價的話,那就不要。你是怎麽說的?”


  “我說我需要時間考慮。其實我仔細思考了一下……”


  “對我這麽沒信心?”靳一夢低下頭,輕輕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


  “不,我很有信心。按照場情局統計,三十個奴/隸級角鬥/士裏隻有一個能觸發隕落試煉,而十個觸發隕落試煉的角鬥/士中隻有一個能通/過它。我對你能成為那三百分之一感到信心十足。”李明夜麵無表情地說著反話。


  “寶貝兒,你聽我說。”靳一夢的語氣溫柔而耐心,卻有磐石一般不容置疑的硬度:“如果你信概率,我可以告訴你,我大大小小的仗加起來打了有五六十場,交換比我一時也記不起來,但我覺得一個人活過這麽多場仗的概率應該會比三百分之一要低一些。你再想想,隕落試煉的開啟是看基礎屬性,我這裏多堆幾個極值,然後又有兩個生命果實打底,別人開啟試煉的時候——別的不說,文森特試煉的時候有這條件嗎?他最後通/過了,我要是這還不能過,那就實在沒天理了。當然,這世上沒有萬全的事兒,我也不會給你打包票,我隻是覺得我沒問題。如果你認為加入堡壘投效斯克芬奇肯定大賺,那我沒有/意見,但你如果為了一個複活道具,這真沒必要。為了一個複活道具,咱們要放棄多少,你想過嗎?”


  “我想過,但我覺得你更重要。”李/明夜是真有點喝多了,再加上用的是團隊頻道心念交流,於是脫口而出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遂趕緊往回找補:“我的意思是,那些我要放棄的東西——比如那個哈利波特宇宙中的基礎,那些都是我在短短三次正式曆練中攢下的,再給我三次曆練,我一樣能掙回來。但你可以……”和我一起度過不止三次曆練,掙到更多的利益。她沒有說完,靳一夢捏起了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下來。


  這一個帶著清醇果香與濃冽酒氣的吻,有浪漫而溫柔的情懷,卻又是極熾/熱激烈的,像沸騰的血與跳動的心髒。靳一夢這一吻動/情而深入,二人急促灼燒的氣息打到一起,酒熱與情思交融纏/綿,蒸騰出燎原野火一般的欲念。


  待二人分開,李/明夜眸中一片瑩光水色,靳一夢連嗓子都幹了。身後一片衣香鬢影、燈紅酒綠的繁華喧囂,透過紗幔長窗向二人壓來。他深呼吸了一下,斷然道:“反正沒別的事兒了,咱們回家。”


  李/明夜同樣在平複急促的呼吸,聞言略一思索,隨即點了點頭。她看了靳一夢一眼,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哥,你今天真漂亮。”


  靳一夢挑了挑眉。


  “你還塗口紅了,玫瑰豆沙色的。”


  靳一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指尖一片黏/膩的嬌/豔色彩,再一看李/明夜,唇畔亦是一片揉碎也似的芳菲之色。李/明夜忍笑過來抽他胸前的方巾給二人擦嘴,口中還嘀咕著不能這幅樣子回大廳……靳一夢忽而把她扛到了肩上,隨即從三樓陽台的邊緣翻了下去。


  瞬間的天旋地轉加上失重,李/明夜不自覺發出了一聲細小的驚呼。她笑罵:“太粗/魯了,你這個土/匪!沒有人會這樣從酒會上離開的。”


  “你說的嘛,我是土/匪,土/匪就會這樣做。”靳一夢輕輕/鬆鬆站穩了腳跟,他朝著麵前光潔瑩白如玉石的牆壁走去,順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記:“還有被土/匪綁/架的黃毛丫頭也會。現在閉上嘴,乖乖讓老/子劫個色。”


  李明夜恨恨地朝他小腹踢了一腳。


  如果說爭端就像彼此爭鋒、寒冷砭骨的嶙峋冰山,那麽性/愛就是赤道頂上那個明晃晃、圓/滾滾、熱騰騰的太陽,能把任何冰山融化成柔/軟怡人的一捧流水。一切結束之後,二人摟/抱著倒在床/上,靳一夢抖開被子把懷中細細喘息的女子裹/住,語氣溫柔地重啟之前的話題:“堡壘的士兵級正式團隊共有6個,外圍團隊有11個,這還隻是一個等級的數目。如果我們加入堡壘,肯定得為斯克芬奇打工,他贏了我們才有得賺,所以我們不能混日子,至少得把這些人摸清楚。然後,阿斯特羅手底下有多少人?多少人隻聽他的話?多少人聽弗瑞曼的?誰有用、誰有害、誰沒用?這些我們都不清楚。這種大組/織的權力更迭通常依靠明麵上的民/主表決,但民/主是個什麽玩意兒你也明白,所以他們會在曆練中親手或者假手其他組/織解決那些比較不民/主的部分,所以我們還得和其他組/織的人打交道……就為了一個很可能用不上的複活道具,值嗎?我覺得不值。”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還在考慮,為了評估風險,我今天已經認識了不少人——這確實很麻煩。你說的都對,除了最後一句我有些異/議。”李/明夜打了個哈欠,蜷縮進靳一夢的懷裏,聲音含糊而慵懶:“反正我覺得挺值的,那些人又不是你去/操心……你也要覺得值,我是你隊長,這件事情我說了算。”


  靳一夢微微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心裏頭軟得像是被蜜泡過一樣。他低頭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柔聲道:“好,那就值。這話你說兩次就夠了,我的隊長大人,除非你想我再操/你一次。”


  李/明夜一下子就醒了。她眨巴著眼睛打量他一眼,接著便裹/著被子一骨碌滾到了床的另一邊。靳一夢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抬手把這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小春卷撈進懷裏:“既然有人把我這條命看得這麽金貴,那我就得好好琢磨一下了。”他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複活道具也不是就他一家有。”


  “你是指阿斯特羅?他說不論斯克芬奇給我多少,他都能給出一樣的價碼。”


  “別淨惦記堡壘,我指的是場情局。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場情局裏多了去了,就算他們沒有,他們也能找得到。”靳一夢想起李/明夜的升級問題與她同樣近在咫尺的隕落試煉——他可以肯定她不會拒絕試煉,自己懷裏這個水蜜/桃一樣甜美可愛的小姑娘有蓬勃的野心與鋼鐵一般的脾性,而冷卻凝固這塊鋼鐵的是一千條毒蛇的毒液,但他偏偏一點都不想失去她。他道:“既然要買,那就買個好點的,能不能在複活後保留財產倒在其次,關鍵是別像那個巫毒娃娃一樣隻能綁定一個人用。”


  “那就貴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貴。


  “資金方麵,可以找他們商業部談貸/款,大組/織都有這個業/務。”靳一夢把她的臉從被子裏剝出來,低頭吻了吻她光潔溫/軟的額頭:“這個我去辦,我以前沒少和銀/行、基/金那幫人打交道。反正有契約做保,隻要能談得下來,貸的越大越好。你欠別人的錢越多,別人就越不希望你倒黴。”


  李/明夜邊聽邊想,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她聽到最後一句,不由忍俊不禁:“我覺得我們欠不到那個程度。”


  “那就更好了,還起來輕/鬆。”靳一夢看見她笑,忍不住又低頭親了她一下。


  “你眼裏有壞事嗎?”


  “有啊!這床被子就壞得要死。”靳一夢說著就壓了上去,開始著手把她整個人從被子裏剝出來,李/明夜驚笑著掙紮躲避。


  二人嬉鬧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卻又停住了。他們緊/貼相擁,鼻息可聞,凝目相對,隻是長久地注視著對方眼中自己的倒影,卻沒有親/吻或是再開始一場性/愛的衝動。


  空氣像是凝固了,安靜得毫無流動跡象,連時間亦是停止的。像在夢裏。


  “哥。”李/明夜抬手貼上他的側臉,她的聲音輕淡、低柔而哀涼。她說道:“我所認識的所有人在原生宇宙中都有羈絆與牽掛,唯獨我沒有。我的哥/哥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但他選擇了背棄我;雖然我的父母親朋不知實情,但這毫無意義,因為我的靈魂死在16歲,我的身/體死在79歲。那並不是我的人生,我就像個拙劣而平庸的替身演員,時候一到,我就下場了。”


  “我的寶貝兒。”靳一夢想起她所述說的美好往事,不由低低歎了口氣,把她的手合到唇上親/吻她的掌心。他吻得又輕又慢,如羽毛輕拂,仿佛怕自己的嘴唇會燙傷或是劃破她皮膚一般,珍重而愛憐,無比的疼惜。


  李/明夜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兼具了無懈可擊的絕望和無與倫比的平靜,眼中沒有對往事的任何怨恨,隻有深刻入骨的蒼涼與疲憊。她低聲道:“在我看來,屬於我的人生開始於我在鬥獸場中睜開眼的第一個瞬間,而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如果我有最終,到了那個時候,我要你能像現在一樣陪在我的身邊。在此之前,你不可以死,也不可以離開。”


  “我會的。”靳一夢如此承諾。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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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是最後一次中場啦

  夢哥開始不自覺地承擔起不屬於“普通隊員”的責任咯,真正的“普通隊員”是文森特那樣的,他在酒會上溜達了沒多久,當了一會兒吉祥物,吃了一肚子美食,就又去泡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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