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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宇宙4第二十九章


  “你再說一遍。”文森特說道。


  “怎麽,你需要一個助聽器嗎?”李/明夜將一小卷單薄的羊皮紙丟在早餐室的長桌上。岡恩放下手中的刀叉,將那卷羊皮紙展開細看。


  “我聽得很清楚,隻是還有些不敢相信。”文森特挪到岡恩旁邊,湊過去閱讀紙上的消息,“納吉·克雷文居然死了?老天,他可是個伯爵,身邊侍衛成群,而且又是個吸血鬼……我還以為隻有太陽才能殺死這裏的吸血鬼。他們是怎麽在半夜裏把太陽召出來的?”


  科倫在旁邊咳嗽了一聲:“不止是太陽,還有豬肉、麵包、奶酪、酒……如果那個嫩手蠢到把它們吃下去的話。”他口/中的“嫩手”無疑是指新生吸血鬼納吉·克雷文伯爵。“嫩手”是一種流行於水手與海盜之間的說法,特指“剛開始跑船的新人”,毫無疑問,若是一個人在船上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的手便會在纜繩、陽光與海水的作用下變得無比粗糙,自然是稱不上“嫩手”了。他晃了晃手中盛滿鮮血的高腳酒杯,補充道:“這個也會。”


  “你是指木頭?”文森特撇撇嘴。在某些宇宙,將木樁釘入心髒可以殺死吸血鬼,還有一些宇宙的吸血鬼害怕銀、大蒜和十/字/架……鬥獸場中偶爾會有一些種/族聚會,可以想象當這些吸血鬼齊聚一堂時,必定會覺得對方簡直是莫名其妙。


  “哦,當然不是,我是指血。”科倫露/出一個頗具嘲諷意味的尖銳笑容。


  “別逗了,那你現在是在自/殺嗎?”


  “當然不是囉。喝下它們不會殺死我,缺少它們才會。血是我唯一的食物,說起來,我還真是想念葡萄酒的滋味……”科倫聳聳肩,“可憐的嫩手伯爵,他說不定是被人放血了,也有可能是砍頭,嫩手的骨頭太軟,頂不住這個。”他興致勃勃地猜測道。


  “肯定是這樣……不,我不是指砍頭,但放血……”岡恩仔細地審視那卷羊皮紙,口/中喃喃道:“潛入軍營,刺殺……”他與另外三名角鬥/士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想到了鬥獸場裝備所附帶的種類繁多的特效,“流/血”毫無疑問是其中相當重要的一種。李/明夜就擁有一柄能夠疊加多重流/血狀態的曆/史劇情刺刀指虎,她曾經用這柄刺刀指虎鬥過大名鼎鼎的“屠/夫”文森特,而此時這二位當事人正巧坐在這張長桌旁邊。


  “會是她嗎?”岡恩的聲音輕如喃喃自語……而其他角鬥/士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雖然不能確認是否其他擅長刺殺的角鬥/士策劃了這一場對戰局至關重要的刺殺,李/明夜還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聽說,冷泉英子有一把非常有名的武/器?”


  “是的,大人。她有一把匕/首叫做‘魔刃·鬼牙’,具體特效還不清楚,但‘流/血’肯定是其中一種,我看過她的擂台。”岡恩從盤中抓了一塊麵包,隨即從桌邊起身,“我會立即加強巡邏與人員排查。”


  “就該這樣。”


  “先不著急……”


  岡恩停住了。他臉色有些古怪,詢問地望了靳李二人一眼。


  靳一夢淡淡瞥了岡恩一眼,低下頭繼續往麵包上抹黃油。李/明夜輕咳一聲,更正道:“好吧,確實該這樣做。不過岡恩,我還是希望你能多注意一下訓練任務和護衛隊成員的選拔,畢竟我們現在似乎多了一些準備的空裕。”


  靳一夢目送岡恩離去,方才開口:“寶貝兒,別對任何事太早下推斷,尤其是在戰爭之中……這個世界每一秒都在變。”他歎了口氣,表情有些惆悵,他在哀悼自己失敗的器魂覺/醒任務。曾經某一段時間之中,完成任務的機會就在他手心裏,隻要他握緊/抓/住即可,但他放手了。如今局勢已定,再無轉圜的可能。


  納吉·克雷文已死,凶手不是他,所以他必須為“征服”選擇一個全新器魂了。器魂、裝備與裝備主人的契合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那是一種比婚姻更加緊密又玄妙的關係,其中分寸極難把握……不過很顯然,眼下他還顧不上這個。


  ——對於整個戰局而言,匈牙利聯軍主帥納吉伯爵之死無疑是一個相當重磅的消息,畢竟除了主帥身份之外,聯軍中足有一半人都是納吉·克雷文的臣屬……毫無疑問,盧西恩必定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他會將注意力集中在河的另一邊,從而減輕卡洛城即將麵對的壓力。


  然而現在並不是狼王打不打卡洛城的問題,而是卡洛城子爵要不要出門打狼的問題了。若是維克托想要救援驟失主帥的匈牙利聯軍,那麽他隻有一個選擇,就是命令靳一夢出兵。此時出兵對於卡洛城子爵而言絕無好處,但截止目前為止,靳一夢還沒有違/抗維克托的資本。不過話說回來了,要是他真的不想打,即使遵命出兵了,他也有一萬個方法敷衍維克托,畢竟打仗本來就是沒準的事兒。


  可若是站在角鬥/士的立場上來看,命運團隊必須盡快找到一個能夠迅速獲得大量貢獻度的方法,而出兵前線無疑是一個最有可能實行的選擇。不論殺死克雷文伯爵的人是否冷泉英子,成功暗/殺敵方主帥無疑會為此人與其團隊(如果有的話)提/供巨量陣營貢獻度,而陣營對抗商店中的“狼族始祖血清”可是僅此一份的頂級限/量版……對於命運團隊而言,這支團隊是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他們必須趕在另一方前麵。


  由於對該物品擁有購/買折扣的緣故,命運團隊距離“給文森特買血清”這一目標僅差七百多團隊貢獻度(個人貢獻度已經左挪右騰地湊夠了),這個數字略有些尷尬,不打仗的話一時有些難湊,但最尷尬的還是對方可以借著盧西恩揮師匈牙利的機會大刷特刷。當然,此時的靳一夢作為一方領主,即使他幹坐著不動,他的名字也會對如今的戰局造成一定影響,於是每天都有貢獻度進賬,隻是數額或多或少罷了……但毫無疑問,這種分紅性質的貢獻度跟打仗產生的暴利沒法兒比。


  值得慶幸的是,納吉伯爵畢竟是後繼有人,而匈牙利大諸侯法爾卡斯公爵的繼承人則被維克托陛下攥在手心,所以聯軍應該不至於成為一盤散沙。靳一夢非常慶幸自己當初選擇去蒂薩城拯救法爾卡斯·安德烈,並將其帶到了維克托座前,否則這一仗他們就可以徹底不用打了。


  “你認為國王陛下什麽時候會命令你出兵?”李/明夜啜了口葡萄酒,神色頗有些漫不經心,看起來並不怎麽在乎。很顯然,在集體利益與大是大非的麵前,李/明夜再次二話不說就選擇了個人利益,因為她很快就在團隊頻道裏說:“我估計命令會下達得很快,維克托肯定希望看到破格提拔的貴/族能夠發揮出作用……但你不會真的打算讓那幫剛剛穿上薄甲的農夫去打長峽屠狼軍吧?他們才學會握劍呢。”


  “路,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保守了。”文森特抱怨道。


  李/明夜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因為我不是很懂打仗的事……至少我不是很懂指揮,但這並不妨礙我看出長峽農夫與剛達巴人之間的巨大差別。”


  靳一夢聳聳肩,正要開口,窗外傳來一陣密集的振翅之聲。一群蝙蝠穿過窄窗飛了進來,圍著李/明夜吱吱喳喳的飛個不停,其中一隻體型較大的蝙蝠直接停在了她的肩上。李/明夜皺起眉聽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是什麽樣的人?”


  大蝙蝠口/中發出尖銳的呼哨,其他蝙蝠紛紛糟糟地亂/了一陣,組成一個略有些走形的騎馬者。李/明夜又問:“數量呢?”


  大蝙蝠似乎犯了難,跳起來飛了一圈,又落回她肩上,發出三十多聲短促的尖/叫。


  “是誰發現的?”李/明夜問。


  大蝙蝠長嘶一聲,一隻小蝙蝠越眾而出,飛到李/明夜手中。她輕輕/揉了揉這隻小蝙蝠的腦袋,對其他人說:“前線方向來了一支三千多人的隊伍,距離我們二十裏格左右。”


  ——及時有效的信息傳輸是戰爭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在這群能飛行的小斥候麵前,不論再如何隱蔽行/事,地麵部/隊的動向依然是一覽無餘。蝙蝠是剛達巴半獸人國戰無不勝的秘訣之一,而今剛達巴的黑蝠統領將它帶到了卡洛城。


  靳一夢抽/出一張被他畫得花花綠綠的地圖,將其平鋪在桌上。李/明夜圈出一塊區域:“大致在這附近。”


  靳一夢的手指沿著道路滑/動,略一沉吟,“他們沒有走大道……索斯/諾克城附近有消息嗎?”


  “它們還沒有全部回巢,你先等一下。”李/明夜說完起身離去,蝙蝠們似烏雲般在她頭頂盤旋,隨同她一起離開。這些小斥候棲息於一座塔樓的頂層,它們被分做數組,全天候地進行偵察,李/明夜會定時處理它們帶回的情報,同時下達新的指令。唯有李/明夜才能知道每一隻蝙蝠的特征,亦能牢記每一隻蝙蝠的去向。


  文森特目送她離開:“不管看了多少次,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些蝙蝠都快能開口說話了。”血蘭精華對蝙蝠這種低微的生物具有非常顯著的效果,這一點李/明夜向他解釋過,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像D級科技宇宙的土包子一樣大驚小怪”。


  過了片刻,李/明夜回到早餐室,她帶回了索斯/諾克城的消息。有一支約三百人左右的部/隊從索斯/諾克城出發,這支部/隊分做兩路,一路皆為騎兵,徑直前往卡洛城與索斯/諾克城的邊界,另一路似乎是想要與前線趕來的那支部/隊匯合。李/明夜特別提出,第二路軍行軍緩慢,有不少車輛。


  這些蝙蝠畢竟不是久經訓練的剛達巴國暗影吸血蝠,所帶回的消息不如人類斥候那般精細,卻足以支撐靳一夢作出判斷。他以指關節輕輕扣擊地圖上的索斯/諾克城,片刻之後,略有些重地敲了一下,這意味著他已經有了結論。“他們是想引我出去。”他說道。


  文森特湊到靳一夢旁邊看地圖,被上麵密密麻麻的標注弄得一頭霧水。靳一夢的手指在地圖上畫出一個圈:“如果我沒猜錯,那一支騎兵是去這裏,這裏有我們家的三個村子。”


  “哦,哦。”文森特愣是沒看出那兒竟然有村子,而且還是三個,“他們是打算來我們這兒燒殺搶掠,然後把你引出去?”


  “我估計他們應該是這個打算。你看看這兒,這兒有條臨河的道路,旁邊是個樹林……”靳一夢抬頭看了文森特一眼,見他眼神茫然,不由撇了撇嘴:“我就這麽說吧。他們要是來我這裏當強盜,作為領主,我肯定要出門去把他們趕跑,這時候他們就能和前線來的那一支軍/隊匯合,轉過頭來打我。我琢磨著他們肯定希望能活捉我,因為安德瑞斯的繼承人和舅舅都還是我們的人質,假如我成了俘虜,他們就有籌碼跟我老婆談判了。”


  “那你可以讓別人去打嘛,用不著自己去。我推薦我自己。”文森特頗有些躍躍欲試,他在城堡裏待得可謂是無聊透頂,短短幾天就把所有頗具姿色的女仆都調/戲了個遍……他早就在期待能夠找些人來揍一揍了。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我不出門,他們也會換一種方式來找我談判,比如直接開/戰。他們可以從最近的索斯/諾克城獲得兵力和補給,往遠了看,還有前線和凱美特城(林地諸城之一,與索斯/諾克、卡洛二城隔了座山)……到時候不確定因素太多,而且全都對我們不利,我不打算這樣做。必須立馬解決掉這夥人,否則我們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靳一夢沉吟片刻,神色平靜,然而肅然,“我恐怕得走一趟,還有你,文森特。我能信任你,對吧?”


  文森特咂咂嘴,極其不爽地:“你他/媽什麽意思?”


  “我從不懷疑你的忠誠和友誼,哥們兒。但你得向我保證,如果我帶你出去打仗,你和你/的/人必須服/從我的命令。我叫你按兵不動,即使敵人從你們鼻子底下經過,你們也得像根木頭一樣杵著。令行禁止,懂嗎?老/子這回沒空盯著你。”靳一夢抬手指住文森特,語氣嚴厲,“向我保證。你知道我想帶你去,別逼我帶岡恩。”


  文森特瞪了他一會兒,扭過頭硬/邦/邦地拋下一句:“知道了。”這大約就是保證的意思了。


  靳一夢抬手攬上文森特的肩膀,在後者強壯寬厚的後背上拍了拍:“哥們兒……”他的語氣溫和了下來,“這一回,我們的兵不是剛達巴人,也不是斯巴達人,我們的敵人呢,搞不好是從沒吃過敗仗的長峽屠狼軍。我們手上牌不多,得拜托兄弟你多擔待點兒了。”


  文森特哼了一聲,居高臨下很是不屑地睨了靳一夢一眼:“行行我知道了,少他/媽廢話。”他的口吻相當不耐煩,神色卻和緩了下來。


  靳一夢鬆開手。“那成。消息一來我就出發,你做好準備,等我命令。對了,趁著還有點兒時間……一會兒你去書房,我給你搞個培訓。”


  “什麽鬼培訓?!”文森特知道不好,當即大叫,李/明夜與科倫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熱鬧。


  “初中地理!”靳一夢果不其然沒什麽好氣,聲音比文森特更大,“你大/爺的,丟不丟人,地圖上隨便加點顏色符號等高線,立馬就沒咒兒念了。你丫玩遊戲時候那股牛逼哄哄指天畫地的勁頭呢?少他/媽嘰歪,待會兒給爺滾去書房等著,今要教不會你個圖上運/動技能,我靳字兒倒過來寫。”


  文森特被他劈頭蓋臉一通給說焉了,遂意思意思地瞥了李/明夜一眼,似乎很是希望她能求個情。李/明夜忍住笑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拿起酒杯又啜了一口葡萄酒。


  “為什麽就我要學這個?路易斯呢?岡恩呢?科倫呢?他們就不用學?”文森特開始拖人下水,有一個算一個。


  “我?”科倫指了指自己,笑眯眯的,“我又不用去打仗。”


  “我其實不介意學一點新知識,不過我最近比較忙,授課人又是我老公,我想學隨時可以學。至於岡恩……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不久之前才有事離開,而且他似乎沒有像你一樣迫切的需求。”李/明夜悠悠然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了什麽,遂轉向靳一夢:“哥,你出征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指揮那些蝙蝠,你需要我。”


  靳一夢斷然拒絕:“不行,你得留在城裏。偵察方麵我可以用斥候,但你要不在城裏,誰來管理城堡?誰來負責後勤?我不想到時候家裏出亂子。”


  李/明夜想了想,也不堅持,她知道靳一夢說的是事實。“好吧!看起來我們的電/話費又要超標了。”


  “超就超唄,咱還沒窮到那份上,我巴不得你跟我多說點兒。”靳一夢說話時看著她笑,這個笑容似春風乍暖,吹散冬意,不融的凍土中開出鮮亮溫柔的花朵。“寶貝兒,這回電/話裏頭別忘了說想我啊。”


  李/明夜眨眨眼,輕咳一聲,低頭喝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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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半之後,日落西山,夜色漸起。當天上的光/明隱沒,地上的光/明便逐漸亮起——卡洛城外的軍營有成百上千的營帳與同樣數目的營火。若是在城堡中朝外望去,可以看見它們幾乎綿延無際,點點光輝猶如漫天繁星。


  在白日的忙碌終結之後,李/明夜倚靠在陽台上吹風,好清/醒一下被火焰與熏香烘烤得昏沉的頭腦。挾著凜冽雪片的夜風如刀子般鋒利,女仆與侍衛陳列在她身後,像一尊尊雕塑般沉默地盡忠職守,卻幾乎個個都在發/抖。


  “你們進去吧。”李/明夜說道。


  侍女行禮退下,侍衛卻紋絲不動。其中一人說:“弗朗索瓦茲先生(岡恩的姓)囑咐過,為了夫人的安全……”


  “弗朗索瓦茲先生服/從我的命令,你們也該與他一樣。”更何況要是李/明夜真的遇到連她自己都無法抵禦的危險,那她也想不出這些土著除了尖/叫和送命之外還能做出什麽事。


  “可是……”


  李/明夜聽見輕/盈隱蔽如同流水的腳步聲,她回頭看了一眼:“放心,我會有科倫先生陪同。”


  剛剛結束一場白日沉眠、湊巧路過的海盜頭/子聳了聳肩,走到李/明夜的身側,侍衛們隨即退入溫暖明亮的室內,隔著一層半開的房門繼續守護。李/明夜忽然想跟靳一夢說說話,便沒有再理他們,轉而撥通了靳一夢的通訊,後者很快就接通了。


  “親愛的,一切都好嗎?”李/明夜問。


  “我嗎?我一切都挺好的。”靳一夢的聲音清亮如銀,比響在耳邊更加清晰,“如果排除我正在被大約四千多人追著打的話,還不算太壞吧。你呢?”他說出的內容相當驚險,語氣卻輕/鬆自如,透出一種成竹在胸的淡然。


  “我倒是都挺好的。”李/明夜麵朝滿城燈火,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都挺好的?”靳一夢深表懷疑。他是當過老板的人,知道管理是個多煩人的活兒。當你從事這份工作時,你會發現每一秒都會冒出各種問題,這些問題有的很平常,卻層出不窮,有的呢,起因詭異無比,過程莫名其妙,你甚至抓破腦袋都想不通它們是如何發生的……可是它們有個共同點,就是會造成令人極度不愉快的後果。所以你得放下抓腦袋的手,起身去解決它們,尤其是在工作初期,有經驗的管理人員極度缺乏的情況下,你得逐一的、親自的去解決它們。


  李/明夜聳聳肩:“對於我來說,已經被解決的問題並不是問題。”


  “你都怎麽解決的?說出來讓我誇一誇你。”


  李/明夜忍不住笑了:“你想誇我,完全可以直接誇。”


  “那不就成拍馬屁了嗎?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從不拍馬屁的。”


  李/明夜噗嗤一樂:“你少來……”


  “什麽少來?你自己回憶回憶是不是這樣,每次我說你漂亮,是不是都當麵說的。我見著你了,哇,怎麽這麽漂亮一姑娘,那我不得奉承你兩句啊,這叫實話實說。”靳一夢的語氣賤嗖嗖的,令人幾乎能想象出他說話時神氣活現的樣子。


  這家夥,真是……


  李/明夜徹底樂了。她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此刻肯定笑得像個傻/子。


  “好吧,我做的隻是解構主/義思維的一些……唔,實際化運用。當一個難題擺在我麵前,我會拆解它,讓它成為‘時間’、‘地點’、‘人物’、‘曆/史原因’等等一係列單純的模塊,解決難題的關鍵,在於這個問題發生的直接原因與根本原因。通常情況下,從直接原因入手是非常簡單的,我隻需要解決那些模塊中的一個或者幾個,當然缺點就是這個難題可能過一段時間又會以全新的麵貌出現在我麵前;從根本原因入手解決,就需要進行一些綜合性分析了,解決根本原因可以一勞永逸,但深入徹底地解決問題從來都需要更加高昂的成本。總之,這兩種方式各有優缺點,需要權衡利弊。等思考結束,一切都清晰地擺在我麵前,我需要做的,就隻是……‘做’而已。具體事/件太多,我就不一一贅述了。”李/明夜略一停頓,補充道:“當然這隻是單一問題的解決方式,總體的平衡與協調需要額外把控。”


  靳一夢沉默了片刻:“寶貝兒。”


  “嗯?”


  “問你個事兒,你以前是不是從來沒有和男朋友煲過電/話粥啊。”


  李/明夜回憶了一下:“確實沒有。怎麽,有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我高興啊,我寶貝兒第一次煲電/話粥就是跟我。不過……”靳一夢略一停頓,笑了,“沒什麽,你這樣也挺好的。”


  李/明夜卻不笑了。她挑了挑眉,站直身/體:“別人都是什麽樣的?”


  靳一夢聽了以後,不知為何笑得更歡了。“別人嗎?都是講一些生活裏的日常小事吧,像是什麽什麽……作業不會寫啊,老/師講課太快啊,哪個哪個人特別討厭啊,怎麽個討厭法啊,哪家小吃特別好吃下回一起去吃啊,上次的約會和下次的約會啊……差不多就是這種內容。”


  “總而言之,就是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語言是溝通的一種形式,而溝通的目的是尋求合作,以解決人無法單獨解決的難題,但我聽不出這些東西對於解決實際問題能起到什麽積極作用。”李/明夜淡淡說道,“你似乎很樂在其中。我是不是應該配合你,作出生氣的反應?”


  “寶貝兒我錯了,我不該瞎嘚瑟,您別跟我計較。”靳一夢一聽就知道要完,一連串思緒傳得飛快,“不是,你難得吃一回醋,我這不是高興嘛……咱倆打個商量,您要真生氣了,等我回去再生,成不?我這人有倆毛病,第一嘴比較笨,第二吧偏偏又嘴欠,你隔著通訊跟我生氣,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在這兒幹著急。”


  李/明夜聽他說完,停了兩秒沒有作聲,靳一夢趕緊繼續:“而且麵對麵的生氣,對你也有個好處啊。”


  “哦?”


  “我剛氣人不?是不是特想收拾我。”


  “是。”李/明夜回的簡短直白,幹脆利索。


  “這不就是了,等你和我麵對麵的時候,你想怎麽收拾我,就能立馬怎麽收拾我。這麽一想是不是特心動?”


  李/明夜沒有回話。靳一夢又等了片刻,終於徹底忐忑了:“寶貝兒……”


  “就依你吧。”李/明夜的語氣很平淡,“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維克托命令你必須守住卡洛城,而且你的作戰報告頻率從三天一次改為一天一次。從明天開始,你要告訴我你的位置,我會定時派一隻蝙蝠過去接收你的戰報。”


  “一天一次的戰報,守住卡洛城……”靳一夢沉吟片刻,“沒有強令我出兵前線嗎?看來老頭兒似乎是得到了其他方麵的援軍。”河灣鎮之後是匈牙利最為輝煌燦爛、未經戰火的一大片經濟文化重地,而匈牙利無疑是斯特勞家族的盟友,維克托此舉……當然,國與國之間不能以道/德衡量,但維克托這道命令多少有些不幹人事的意思。


  “我聽說阿米莉亞不久之前出使了奧地利。當然,又或許是維克托找到了一支極為強力的傭兵團,也有可能是法爾卡斯公爵或是馬庫斯給了他一些信心……我無法作出更確切的推斷。上層的決策取決於他們對時局的認知,其中最重要的是更高層次與更多方麵的情報,而目前的我們顯然並不具備這個條件。你繼續做好眼下的事吧。”


  “遵命,夫人。”靳一夢停頓了一下,“對了……”他又停頓了一下,有些躊躇的開口,語氣小心翼翼,“你……咳,你還沒給我說今天的要求呢。”


  李/明夜閉了閉眼,深長地呼吸。一股寒意從呼吸道刺入肺腑之中,鋒利如刀,直抵心髒,恍惚間竟然是熾/熱的。那一瞬間,也不知為何,太多的情緒複雜交織著一湧而上。“我很想你。”她說,“早點回來。”


  “……好,我會盡快回去。”靳一夢顯然有些意外,回應時卻異乎尋常的溫柔。然而他又停頓了幾秒,似有突發/情況,語氣忽然轉急,“我也想你寶貝兒。今天又下雪了,我估摸/著明兒還得繼續下,你多穿點衣服,別忘了吃飯。我這兒有點忙,馬上要跟敵人接/觸,得先掛了。”


  “知道了……你,嗯,注意安全。”李/明夜本能地心中一緊,轉念一想,他既然還有空跟她廢話,顯然意味著情況雖然緊急卻並不嚴重,便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還有個事情,就是……哎呀,我之前說別人怎麽怎麽樣,你也別往心裏去,我那就是在逗你。你不用管別個是什麽樣的,我找你當媳婦,也不是圖你跟別人一樣。所以得空了繼續給我打電/話啊,我這回真掛了,記得想我。”


  靳一夢匆匆說完便掛斷了通訊。李/明夜長出一口氣,攏了攏鬥篷,撫去肩上新積的雪珠。一粒飛雪隨風輕蕩,落到她淡粉色的唇上,如同一個輕/盈的冬日之吻。


  ——這一次,他離開之前有記得吻她。很輕的一下,落在唇上,單純的不舍與眷念……像是怕吻得重了,他會舍不得走一樣。


  一股純淨的淡淡寒涼彌散開來,她俯視著地上繁星般的燈火,心中逐漸寧定。“科倫,陪我去軍營走一走吧……或者你另有要事?”近來她每天都會巡查軍營,前幾次皆是由岡恩隨侍。


  “我的要事就是侍奉老/爺與夫人。”科倫的回答極為恭謹,然而語氣卻慵懶得滿不在乎。這是他一貫的表現,對世間所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像是一個已經失去所有的人。他曾經是叱吒海上的霸主,而今是血族之王的奴仆。


  李/明夜收回視線,暗忖著維克托的手段,也不知那名血族之王是如何將一頭狼調/教成一隻羊的。她回到室內,原本正在閑聊的侍衛當即住口,並立即站直了身/體;女仆疾步迎上,迅速卻輕柔地拂去殘留的雪花。


  “我要出門。波利,請你拿一件有帽子的衣服來,簡單一點的。”李/明夜輕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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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波利拿來了一件帶有兜帽的淡藍色羊毛鬥篷,毛料溫暖厚密,並無刺繡珠釘等裝飾,看起來極為簡素,然而當李/明夜將這件鬥篷披到身上時,心中還是更為懷念自己的大衣、軍服與馬褲。她慶幸自己在河灣鎮中還不是什麽“科蒂夫人”,不用穿著裙服、長筒襪與鬥篷去跟影盟打架。


  不過話說回來了,成為“科蒂夫人”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此時的她不必去迎合潮流,而應當是潮流來迎合她的喜好。城堡中正在趕製符合她身材又便宜行動的本時代男裝,一些虔誠的教/徒對此頗為不齒,但不少消息靈通的富家婦女卻開始備製起了男裝,這在城裏帶起了一股男裝的風/潮。李/明夜對後一條消息多少感到有點囧,文森特——當他還未出發時——則興致勃勃地提議,讓她把那些富家婦女請到內堡裏來,舉辦一場男裝派對。


  “多好啊,中世紀女權運/動的先驅匯聚一堂。”文森特一臉嚴肅的憧憬,不過岡恩犀利地指出,這家夥隻是在意/淫滿屋子都是身穿男裝的漂亮女人而已。眾所周知,褲子會讓女人的身材一覽無餘,而且本時代女性多用襯裙來代替內/褲,襯裙與褲子自然不可兼得,於是結果一下就變得香/豔了起來……當然,文森特義正辭嚴地表示這是誹/謗。


  “你什麽時候成了女權主/義者了?”李/明夜問他。


  “從我找了個女人當隊長開始。”


  “我當隊長,是因為你和夢哥都推我當隊長,不過在此之前,我認為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和你打了一架,而我不僅與你打了個平手,還帶著你賺了一筆錢。”李/明夜慵懶地回道,“我不是女權主/義者,也並不在乎這玩意兒,所以不會有什麽女權派對……而且說句老實話,我不認為穿褲子和抽煙是什麽女權,縫紉機和工業時代才是女權,或者說,平權的開始,它使女人從生產資料成為了生產力。也許我可以讓她們穿上褲子,但你覺得我能在這時候弄出一台縫紉機嗎?”


  顯然是不行的,畢竟李/明夜連縫紉機長啥樣都不知道,於是她與白左文森特關於女權的小討論便告一段落。在李/明夜看來,她倒是寧願那些富家婦女穿上漂漂亮亮的大裙子,這更符合她們一貫強調優雅矜持的舉止……也能順帶保護一下她可憐的眼睛。


  李/明夜一邊腹誹著今日接見的幾名男裝女子,一邊走向由無數帳篷組成的龐大軍營。冬日晝短,夜色已至,正是晚餐與熄燈之間的鍾點,軍營尚未沉睡。在營地入口一眼望去,熊熊營火與座座營帳之間,許多人在練習白日裏學來的操持武/器的技巧,他們很明白這是未來活命的倚仗,也有人在喝著淡酒與其他人談笑……當然,也有女子的嬌/軟笑語夾雜其中。


  靳一夢到現在都不是很能接受“營妓”的存在,至少他不容許自己軍中有這玩意兒……不過他沒有阻攔、同時也攔不住城中的妓/女主動到軍營裏賺點錢。李/明夜為了預防/暴/力強/奸與更加駭人聽聞之事發生,遂在軍營入口附近劃出了一片區域,並對訪客進行統/一登記管理。在這一點上,女孩子們都頗為配合,畢竟她們來到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兵之中是想賺點吃喝花用,而不是想受到傷害。


  李/明夜今日來到軍營,除去實地考察軍/隊情況之外,主要是為了審/查石匠與木匠們的工作進度。她正在與科倫討論這方麵事務,忽然聽見登記處傳來一陣喧嘩……與此同時,她聽見一聲孩童的哭叫,這聲音還頗為耳熟。


  “怎麽回事?”李/明夜皺起眉。


  科倫在外圈吆喝了一聲,看熱鬧的人群當即讓開一條道路,負責登記的軍官慌慌張張地站起來,險些帶倒桌子。李/明夜走入帳內,垂目一看,不由詫異地挑了挑眉。她看到了蒂薩城中的那個貧民孩子,這孩子似乎與他父親同名,也叫作霍拉德。


  小霍拉德茫然地抬起臉,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淚溝與鼻涕,他揉了揉眼睛,終於看清了李/明夜,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李/明夜看了那名軍官一眼,後者趕忙跑出來,結結巴巴地解釋起因。


  “這孩子想來找他老爸,可是霍拉德隨托雷斯爵士出征了,而且……”


  “霍拉德,隨文森特,出征?你去把尤因先生給我找來。”李/明夜這下徹底詫異了。文森特帶的兵是怎麽個性質她心中有數,就憑霍拉德那個身板,即使被一碗魔藥救回了命,也一樣不可能擔起這樣的重任。李/明夜略一回憶,迅速推斷出老霍拉德雖然會點兒騎術,肌肉卻不甚壯實,手上更是兩掌的農/民繭,絕不是操持過武/器之人。


  負責人事的軍官尤因迅速出現,並向李/明夜解釋了來龍去脈。


  ——霍拉德一家原是從前線附近趕來此處避禍的,卻在城外遇到一群巡道的士兵,不僅霍拉德太太遭到L奸,老霍拉德更是險些被下獄,隻是因監獄已滿才逃出生天(據說是因為他膽敢反/抗,根據後事來看,此言應當屬實)。沒過幾天,城中變了天,滴血蝙蝠入駐卡洛城,大肆分封土地。霍拉德一家不是本地戶口,自然沒有土地可言,但同時頒布的還有堪稱優厚的征兵政/策。當兵無須本地戶口,老霍拉德便加入了軍/隊,為山崗明月與滴血蝙蝠而戰。


  老霍拉德沒當兩天兵就犯了事。他在軍中撞見了那天的巡道/士兵,不巧的是,對方也認出了他……於是衝/突發生,老霍拉德抽/出了刀,對方沒料到他竟敢下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宰了兩個。出了人命,事情一下就變得大條了起來,於是老霍拉德被扭送至當時軍營中的最高長官,即侍衛隊長文森特·托雷斯爵士的跟前……


  李/明夜頭痛地歎出一口氣。


  ——果不其然,文森特相當欣賞老霍拉德的行為。他沒有懲罰老霍拉德,而是找出了所有涉事人員,並將他們通通吊死(按照軍法,這些人最多隻會被閹/割,不過文森特顯然缺乏法/治精神)。吊死者多是本地人,在軍中頗有些關係,為了防止霍拉德遭到報複,他將其收入自己麾下。沒過兩天,文森特奉命出征,霍拉德隨同。


  李/明夜又歎了一口氣。我要扣文森特的錢,一定要。她轉而看向小霍拉德,後者早就被眼下的場景驚得連哭都忘了。


  “你已經聽見了,你的父親並不在這裏。”李/明夜對他說道,“況且他是侍衛,你應該去內堡找他。”


  “抱歉,夫人,我不知道……”小霍拉德結結巴巴地說,“您……哦,您是……您真的是……科蒂子爵大人的……”


  “我丈夫的名字叫作詹姆·科蒂,他是此地的領主,而且很榮幸是一名子爵,所以我想你說的沒錯。孩子,我記得上次見麵的時候,你還長著一條很伶俐的舌/頭。”李/明夜笑了笑,打算轉身離開。她知道這孩子的哭鬧必有其他原因,可是在她看來,那一杯加糖薄荷茶的好意已經在蒂薩城結清了……更何況她已經表現出自己認識這孩子,這足以保證他會得到合理對待。


  “對不起,夫人,對不起……”小霍拉德窘迫地說,忽然鼓足勇氣拉住她的鬥篷下擺,“可是我必須,對,我必須見我爸爸。我得向他要錢,他有錢,我是指軍餉。我媽快死了……”


  這件事給了我一個教訓——永遠別做/好/人,一次都別做,李/明夜心想。她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打量男孩膽怯的臉,“你家真是多/災/多/難。先是父親,又是母親。”


  “她的肚子裏麵爛了,往外/流膿水。烏鴉說她沒幾天能活了……”小霍拉德在李/明夜平靜的注視下逐漸顫/抖了起來,“我也可以當兵,就像我爸爸一樣。求您了……”


  “嘿,我們不收毛還沒長齊的小孩子。”尤因說道。


  “求您了。”小霍拉德固執地拉住李/明夜的鬥篷,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而這給了他一種近乎於絕望的勇氣。他終於敢直視李/明夜的眼睛,“我知道這樣不對,是給您添麻煩,但是求您了。我可以做事,就像我爸爸一樣,可我不要錢,不要軍餉,求您了。我……我隻是真的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了……”


  科倫輕咳一聲,湊到李/明夜身邊:“夫人,我記得您最近似乎正在著手做……唔,軍屬優待?似乎是這個詞兒。”


  “我隻是在完善兵役法,科倫先生。我所做的完善……”李/明夜頗有些意外地瞥了科倫一眼,隨即將目光落回小霍拉德身上,“——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當士兵離開家人,在戰場上為我丈夫而戰的時候,這名士兵的家人不會因為他的缺席而遭受任何不公與苦難。這是我所能保證的事。”


  她的聲音是她一貫的輕柔,畢竟李/明夜從來不是一個需要用音量來加重話語分量的人……然而周圍人雖然多,卻不知為何俱是鴉雀無聲,於是這一段話聽起來清晰異常。當她話音落下,有人發出一聲響亮的抽噎。


  李/明夜沒有多少即興演講的興致,她隻是看了那人一眼,對他露/出一個微笑,隨即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當然,具體條例還沒有開始執行,所以……科倫先生,就由你來處理這位年輕的霍拉德先生的困難,可以嗎?”


  科倫愕然地指了指自己:“我?……好吧,遵命,夫人。”


  李/明夜低下頭摸了摸小霍拉德的腦袋:“我想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孩子。”她溫柔地提醒他,“你的巫師先生在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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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裏必須解釋一句,靳一夢對於正經談戀愛的經驗其實是非常匱乏的。他隻有高中那一段,而且性格使然,他談得很認真,不過後來分了。等他大學了就特忙,學校裏女孩子也少,有喜歡他的他都給推了。等後來他工作的時候……咳,很顯然他就不會去想談戀愛的事情了。總而言之,他女人是挺多的,但正經女朋友算上李明夜就倆,這種戀愛經驗的匱乏平時不大看得出來,這一章裏就特別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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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拉德太太是腹腔感染,原因大家都知道了。


  其實卡洛城的那些個兵痞平時就愛幹欺男霸女的事兒,是渣滓混混那一類人,要不然安德瑞斯早就把他們帶去打仗了。這回適逢老吉奧爵士下令嚴查路人,所以格外仗勢欺人,這一點我前文有提到。如果是本地人,他們也許還不會做得太過分。那時候審判全憑貴族一張嘴,所以他們也不怎麽怕。結果老板一換,新老板兵沒帶幾天,紀律下了一堆,又不巧撞到文森特手裏,算他們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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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夜想扣文森特的錢,一來是……李明夜這個人其實法治思維比較重,她就覺得規章製度我都給你定好了你不照做,那我定這個有什麽用?規矩打破了一次,以後還有人聽嗎?

  二來是,她知道卡洛城那幫“老兵”都是些什麽玩意兒,老霍拉德殺人的事件涉及兩方麵,一是“法不責眾”,二是“既往不咎”。法不責眾這個大家都懂。既往不咎,指的是新法律隻適用於該法律頒布(或者修改)以後的事件,而不會推翻以前的既定結果。L_J事件按照舊律是抽鞭子,新律是閹割,當然此事爆出是在新律頒布之後,可以按照更為嚴厲的新律辦理,不過不管怎樣其結果都不是直接吊死。


  三來,在李明夜看,文森特這樣做就是在鼓勵私刑,這會對穩定性造成破壞,一個和諧穩定的地方不需要那麽多快意恩仇。更何況軍營裏一群男人湊堆,怎麽可能會沒有磕磕碰碰,到時候都熱血衝頭殺人了怎麽辦?好嘛要被罰了,趕緊去找托雷斯大人……


  當然以上內容文森特是不會管的,他本來就是個法律意識淡薄而且相當隨心所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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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上一段,再看李明夜那幾句順水推舟的即興演講,大家有沒有感到一絲絲的意味深長,有種政治處背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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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夜其實原本不是很想管小霍拉德,因為她多少有些不爽,就那種被得寸進尺了的感覺。當然霍拉德一家是真絕望也是真倒黴,但這並不妨礙她不爽。她後來決定管這事兒主要是因為科倫突然冒出來幫小霍拉德說話。對於霍拉德來說,她管不管是一條命的事,但對於她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比起霍拉德一家,她更看重科倫這名能力比較強悍的土著人物在此事中的應對與反應,借此來了解科倫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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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褲子的問題


  我這裏用一個例子來解釋吧。聖女貞德大家都知道吧?她被天主教會審判的時候,有一個罪名就是穿褲子。在中世紀,穿褲子和內褲是男人的權利,要是女人穿上內褲和露出大腿曲線的褲子,那這個女人簡直是魔鬼化身。當然有關這個“魔鬼化身”的觀點是兩極分化的,一極是蕩/婦羞辱,你穿褲子露大腿勾/引男人你淫/蕩,第二極是認為這個女人很有進攻性,意圖壓製男人,反正哪個方麵方便就往哪裏套。總之,穿褲子是不行的。


  不過呢有個事情,在我的設定裏,這個宇宙的天主教沒有那麽厲害,所以大家可以看到一些反宗教性壓抑的事情——比如卡洛城的領主和領主夫人是住一間臥房的;比如光明正大的/妓/院;比如女人居然可以穿褲子……當然這也有另外的原因。這宇宙裏有魔幻力量,人比現實世界更容易死,所以貴族們一直都鼓勵民眾多生孩子。


  一個反常識設定:多生孩子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本文中的天主教發展,因為天主教提倡一夫一妻製。我在這裏必須負責任地說一句,一夫一妻製確實可以從大層麵促進人多生孩子。因為很顯然的一點,要是沒有一夫一妻這一法律保證,在女人指著男人吃喝拉撒的古代,占人口比例80%以上的窮□□/絲是非常容易絕種的。


  在這裏附上一個我在查資料時偶然看到的小道消息,事先聲明,真假不明,放在這裏隻是因為我覺得好玩:

  大家有沒有發現歐洲的惡魔大多頂著一個山羊角?據說這是由於古代□□/絲沒錢又沒老婆,為了解決性/需求,隻能去槽山羊,因為山羊的體/腔類似女/體,對於人類而言卻更加緊,而且山羊不會過多的反抗。然後□□/絲們幹這檔子事的時候被發現了,覺得丟人,就說自己受到了魔鬼的引誘……久而久之,久而久之,久而久之……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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