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後悔么
雷芒閃爍，四周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抬頭，儘是一片紫黑色的恐怖雷霆，原本屬於諸葛聶的那朵千丈雷雲，此時已經被壓迫的盤留在了一個小角落中。
「不滅劫，不滅劫！」
抬頭，看著上方的數萬丈雷雲，紫黑色的雷芒閃爍中，秦彥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錘了一拳。
在不滅劫前，諸葛聶的破碎劫幾乎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計，不管是體型，還是其中所蘊含著的恐怖雷力，都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然而看著上方的那朵恐怖雷雲，諸葛聶卻是開心的笑了。他做到了，引動自身雷劫之力，生生拖著秦彥一同渡劫！
「想要我死，我先滅了你們！」
俊秀的臉龐嚴重扭曲，秦彥咆哮著，周身儘是一片冷厲的殺意。泛紅的眼眸在凌林三人身上一掃，最後停在了諸葛聶身上。
「死！」
秦彥動了，身體一晃間幾乎就出現在了諸葛聶身旁，白皙的手掌帶著片片殘影幾乎在諸葛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印在了其身上。
在碎道境巔峰已經停留了較為漫長的一段歲月，若是有把握能渡過這不滅劫，此時的秦彥就不可能還是一個破碎境的修士了。從不滅境修士的稀少以及強橫就可以看出不滅劫的恐怖了，別說是現在的秦彥，即便是實力在提升一籌，秦彥還是沒有絲毫信心能渡過這恐怖的不滅劫。歸根究底，雖然看似距離不滅境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但就是這一步卻是一直將他攔在了不滅境的門檻之前。
此時冒然引動雷劫，相當於在秦彥背後硬生生的推了他一把，若是能渡過，此後的秦彥便是不滅境的強大存在，反之，則只能化為雷劫下的一縷亡魂了。
可是，他能渡過去嗎？
捫心自問，秦彥知道，他不能！就算是僥倖渡過去的可能性都極低。他不甘，身為碎道境巔峰的修士，身後還有滅世仙宮這個龐然大物作為倚靠，秦彥有信心，若是再修鍊個數千載歲月，碰到不滅劫就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然而，這種希望在此時卻是完全破碎了。他要渡劫了！渡一個明知道渡不過的劫！
含怒的一掌印在諸葛聶身上，當場就將諸葛聶拍飛了數十里。似乎並不想將諸葛聶直接拍死，秦彥的這一掌並沒有用盡全力。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讓諸葛聶感覺全身都要渙散開來，神魂都受到了不小的創傷。
滅魂手，秦彥最強大的攻擊其實還在於針對別人的神魂上。當然，在實力懸殊巨大的情況下，不管什麼滅魂不滅魂的，秦彥若想，剛才那一掌就足以直接將諸葛聶打殘掉，甚至是滅殺。
「小諸葛！」
看著被秦彥一掌拍飛的諸葛聶，煙月驚呼。秦彥出手的速度極快，而且修為上的差距註定讓煙月與凌林來不及反應。說殘酷一點，就算是煙月與凌林反應過來了，也完全阻止不了。此時的秦彥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他，在不滅劫產生的致命危機下，秦彥已經完全爆發，再也沒有之前的顧忌。
萬獸液所暴增的力量在之前的全力攻擊下已經消耗了大半，此時的煙月已經沒有碎道境的實力了。然而即便如此，在看到諸葛聶重創的時候，煙月還是直接沖了出去。
不過，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卻是突然攔住了煙月。
「你不能過去。」一字一句，凌林的話語聲顯得異常低沉。
「別攔我」！煙月咆哮，體內的元力更是急速流動，周身的氣息顯得異常不穩定。
諸葛聶與秦彥之間的差距太大了，若是讓諸葛聶一個人面對這暴怒中的秦彥，完全可以想象諸葛聶的慘劇，那就如同面對著不滅劫的秦彥，幾乎看不到任何能倖存下來的生機。
只是即便是凌林跟煙月一起上，又能攔得住秦彥么？這當然不可能。凌林知道，此前之所以能讓諸葛聶一瞬間心神大亂，雖然因為自己的神識卻是強橫，但也是因為自己驟然發力，近乎偷襲一般才有這般效果。而吃過一次大虧之後的秦彥，又怎麼可能讓凌林再次成功。雖然神識強橫，但秦彥畢竟是碎道境巔峰的修士，有了防備之後就很難再產生多大的效果了。
除去這神識之力，凌林三人還真拿不出什麼東西能跟秦彥相比。修為，戰力……都遠遠不是一個層次的，況且此時的秦彥已經引發了雷劫，他們若是冒然衝上去，就算秦彥不把他們解決了，雷劫都會找上門來，到時候渡劫的可不是秦彥與諸葛聶兩人了。
「就算我們過去了，也不能改變什麼，而且……」凌林聲音沙啞，雙拳緊握，身體都有些微微的顫抖起來。這一刻的他忽然有一種無力感。這種無力感更像是拉帶一般扯出了凌林記憶深處那最為痛苦的一幕。
青垣宗內，裁決峰上，那擋在自己身前的白色身影，那躺在自己懷中氣息越來越微弱，卻還笑著告訴自己要活下去的人兒……
「雖然我不知道我過去不能能改變什麼，但是我知道如果此時我不過去，這一生我也就止步此了。」煙月突然極為平靜的開口，這種平靜甚至讓人感覺有些詭異。
「他為了我們才渡劫的。」忽然，煙月幽幽的吐出了這麼幾個字。
轟！
不遠處，一道雷霆從上方猛然滑落，狂暴的雷力肆意。而煙月的這幾個字，更像是一道驚人的雷芒，在凌林心中轟然砸落，讓凌林整個人都不禁微微一怔。隨後……
「哈哈，哈哈哈。」凌林笑了，笑的很洒脫。笑聲止，凌林轉過頭，看著身旁的煙月開口，「一起去。」
「好。」平靜的眼眸中亮起一絲光亮，煙月點頭。話語聲落下之後，兩人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我不會就這麼輕易讓你死去的，我會讓你好好享受一下死亡前的這段美好時光。」陰冷的話語聲在諸葛聶耳邊響起。幾乎在下一剎那，一隻去泛著雷芒的拳頭便重重的砸在了諸葛聶頭上。
嘭！
一道重擊聲響起，諸葛聶的身體再次被拋飛出去。於此同時，那原本就已經有些模糊的意志更是微弱了幾分，在秦彥一次次的攻擊下，諸葛聶的神魂越來越微弱了。甚至若不是秦彥故意不想要諸葛聶就這麼死去，其神魂早就破滅了數十次了。即便是這樣，諸葛聶也近乎快要油盡燈枯了。
「呼哧……」
胸口劇烈起伏，諸葛聶發出了像是抽風機一般的粗重呼吸聲。神魂受創嚴重，五臟六腑更是有一種像是要被人撕裂般的感覺。諸葛聶的意志都漸漸模糊了起來。然而也就在這時候，他的雷劫卻是降臨了。
「要死了嗎？」諸葛聶自語，意志上的模糊再加上被重創的身體，此時的諸葛聶根本就沒有在意從星空深處電射而來的一道道驚人雷芒。
在這死亡來臨的前夕，回憶，止不住的從腦海中涌了出來。
從進入青木宗開始便逐漸展露鋒芒，隨著修為的日益提高，諸葛聶更是憑藉著過人的天資與自身的努力漸漸與同輩的修士拉開了距離，甚至到了後面更是遙遙走在了他們前面。
只是在突破陰陽境之後，諸葛聶卻選擇了一條與尋常人不同的道路。他壓制著自身的修為，瘋狂的積累著自身的底蘊。他要在突破破碎境的時候一舉突破到碎空境！然而這一等，便是千年歲月。同輩的修士不是老死就是已經突破到了破碎境，而唯有他，卻一直被卡在了破碎境之前的那道門檻上。
隨著歲月的流逝，壽元的日益枯減，這甚至漸漸的成為了諸葛聶心中的一個魔怔。然而第九神殿的消息卻是讓諸葛聶原本都已經有些絕望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果然，這次第九神殿之行並沒有讓他失望。從第九神殿出來后，諸葛聶就知道，只要自己願意，隨時可以突破到碎空境。
「碎空境。」
意識處於渙散的邊緣，諸葛聶喃喃自語著。破空而來的粗大雷霆將諸葛聶的臉龐映染成一片紫色。
「後悔嗎？」
雷霆在前，諸葛聶忽然問自己。好不容易就要突破到碎空境了，然而自己的生命也似乎快要走到了盡頭。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很殘忍的結局。
幾乎就在下一剎那，諸葛聶模糊的意志突然一震。眼角處，兩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並且似乎正在急速向著自己飛掠過來。心神一震，渙散的意志在此時竟然高度集中起來。
「你們快走！」諸葛聶大喊道。
凌林二人的實力如何，諸葛聶也很清楚，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這個碎道境巔峰的秦彥的對手。況且……
目光在不遠處狀若癲狂的秦彥上一掃而過，諸葛聶知道，這個強大的碎道境巔峰修士，很快也要成為雷劫下的一縷亡魂了。而在這個時候，凌林還有煙月是有多遠跑多遠才好，根本就不該來這裡。
星空中只有滾滾的雷音，凌林與煙月都沒有開口，只是全身元力暴動下，兩人的速度幾乎都達到了巔峰，近乎瘋狂的向著諸葛聶掠來。
忽然，諸葛聶笑了。
後悔么？
諸葛聶沒有回答。但是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