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卑微到塵埃裏
長夜過去。
浩瀚天空深邃的暗，逐漸迷離，清晨的魚肚白一點點的慢慢升起。
幾乎沒有人注意。
地域遼闊的天火帝國，那三分之一繁華的大地、建築上，上億的人們或躺著或坐著，或閉目養神，或呼呼大睡。
這是茫茫海浪般，毫不起眼的人。
沒資格上火靈峰。
但驀然一刹，東方，極為遙遠，一座壯闊雄渾的火山上，雲霧燦爛，噴薄朝霞，一輪紅豔欲滴的朝陽永恒的跳脫出來，綻放千萬縷金光，像利箭一樣穿越天際，猶如帶著澎湃激蕩的戰意，召喚人心。
繁華大地，一瞬擁有光明。
“來了，太陽來了！”
“兄弟們起來啊。”
“火神大人與千靈仙子的大婚之戰，快開始啦！”
……
諸多壯漢，蹦起大吼，激動之極。
他們都是常年在天火帝國舔刀口的家夥，早就從解散的女神軍那裏了解內幕，晨曦一至，大戰到！
頓時，無數人躍起。
人山人海的浪潮此起彼伏，全是可愛興奮的麵孔。大家是很渺小，可毫無怨言，在火靈峰外等待三天三夜，就是為了這一刻，就是為了親耳聽見兩位傳說人物戰鬥的聲音。
不約而同，所有人遙望朝陽。
那裏，是蠻荒的方向。
而天火帝國邊境，一片荒涼土地上，還不斷有一道道流光閃爍過來，準備＇聽＇戰。
突然一瞬，這些趕來的人聞到一縷美妙之極的花香，驚然抬頭，瞠目結舌，繼而狂喜。
“千靈仙子！”
他們大吼，遙望一條繽紛萬彩、明豔奪目的鮮花大道，通天般飛逝火靈峰。
千靈，來了。
她從不是個遲到的人。
她三日來，未入天火帝國一步。
現在，她沐浴光明，滿心空靈，秀美絕倫的瑩白麵孔出奇寧靜。她帶著天上地下唯一尊崇的人，光神的命令，來殺塵緣！
“恭喜火神大人與千靈仙子，白頭偕老！”一路上，上億人們聞著天際飄來的美妙花香，瘋狂歡呼。
千靈聽到，淡如遠山的娥眉都未蹙一下。
幾十年來，她早知道塵緣是這樣的人。也早就搞不懂，為何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其實這一戰，根本沒有婚約。
她怎麽可能允許？
她數月前隻是約戰，但塵緣居然就散盡了天火帝國，她還能說什麽？
一切已經注定。
從光神下令那刻起，縱是天地毀滅，乾坤倒轉，也阻止不了塵緣死亡的劫難。
她，永遠不會背叛光神。
她眸若柔水，正遙遙凝望火靈峰。
同時間。
火靈峰上，宛如猙獰巨獸的白光宮殿處。
高高在上的火神一夜未眠，他一夜都似小孩子般帶著愉悅笑意，永恒回想與千靈幾十年來，難得的數次不愉快的過往。
忽然，嗒。
火神輕輕彈指，沒有人注意他的笑容變化，人們隻聽到火靈峰的空間世界，最正麵一瞬碎裂巨響。
美麗的晨曦，幾十年來第一次照進火靈峰，美妙的花香傳來！
“鮮花果實！”盤坐養神的楊凡一瞬睜眼，迎著晨曦，凝望遙遠，發現一簇繽紛萬彩的光芒，很是模糊。
這個時候，楊凡周圍，幾方超級勢力的老怪已將昨夜的激動散盡，他們早就走出空間房，同樣聞到花香，看見模糊萬彩。
並且，火靈峰上一片混亂。
“千靈仙子來了！”
“七大妖姬來了！”
無數人狂喜。
無論男女修士都頗為衣冠不整，急急忙忙奔出空間房，昨夜的回味一下結束。
七大妖姬才是重點。
她們可是威震神話大陸的絕色女子，就算放在最輝煌的中州，也是大人物的座上賓，人們迫不及待想要目睹。
大家與楊凡一樣，享受醉人花香，凝住越發接近的萬彩光影。
而隨著火靈峰下歡呼雀躍的恭喜，山上的人們，包括諸多老怪，亦感同身受，準備大拍馬屁，對火神再一次道賀。
哪裏想到。
火靈峰一瞬死寂，楊凡一顆心如墜深淵，無數人目瞪口呆。
“哈哈，靈兒，你終於來了！”
火神竟是變了個人，駭然間張狂大笑，他瀟灑不羈的坐於王座，裂開大嘴，露出兩排白燦燦的牙齒，猶如他妖邪俊美的麵孔一般，透著恐怖妖光。
而這笑聲，更是衝出火靈峰，席卷天火帝國，所有人都驚嚇感受到，妖氣衝天，殺意衝天。
人們瑟瑟發抖。
所有恭喜，全部終止。
“什麽鬼？”
“今日不是皆大歡喜的大婚之戰嗎？”
“火神哪來的殺心？”
“不要這樣啊！”
……
無數人想不通，內心痛苦咆哮。
火靈峰上，一眾超級勢力的老怪跟見鬼般望去火神，發現其一頭火紅色長發無風飄舞，看見那眸中的八種異火瘋狂旋轉，終於明白了，要出潑天大事，什麽三日來的狂歡，原來全是虛假！
當下，也就楊凡、阿修能夠掩飾內心情緒。阿修自不在乎。楊凡則不相信火神真要殺千靈，他遙望遠方，那萬彩光芒清晰了，一朵朵鮮花在絢麗綻放，彌漫來濃鬱美妙的花香，縈繞著一位傾世身影。
火神，也在凝視！
他與楊凡的角度截然不同。
火神眼中，千靈縈繞著光明，沐浴著太陽，那個她唯一尊崇的混蛋。想到這裏，火神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仿佛真的毫無感情。
嘭！
一瞬，通天的鮮花大道消散，漫天花香驀然變得清淡而迷人，這來自千靈的身體，她駕臨火靈峰，全場鴉雀無聲，仰望姿態。
“七大妖姬呢？”
“為何隻有千靈仙子一人？”
無數人想問，卻不敢問。
楊凡並不意外，根據靈戒中金色薄膜的極盡冰寒、滔天熾熱的反應，龍萱當陷入一處奇地，照他所想，或許有某種目的。
而現在，楊凡仔細打量龍萱的姐姐，目光和很多人一樣，充滿震驚。
千靈，空靈絕俗，風華絕代！
仿佛，世間一切美好在她麵前都黯然失色，仿佛，她不食人間煙火般，讓所有人都自慚形穢。
清風襲來。
千靈青絲飛揚，霓裳羽衣輕舞，便勾勒出曲線朦朧的身體，令人聞著她的體香浮想聯翩，卻又生不出絲毫褻瀆之心。
她太完美。
這不是指膚如凝脂，精致絕麗的容顏。也非那仙玉雕琢般纖細的體態。
而是她整個人出塵而聖潔，有一種格外寧靜的美，仿佛與火靈峰的一切完美合一，仿佛她是天地靈秀的一部分，以至於仰望她，竟讓人絲毫不覺高高在上。
她融於自然，這種感覺太奇異，看似不可接近，又似無限接近，在所有人眸光中，她美麗、溫柔、優雅，沒有哪怕一點俯視之色，就好像世間萬物，眾生平等。
“塵緣，開始吧。”
千靈聲音輕柔，美目深邃而恬淡，如同說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靈兒，急什麽？”
火神邪笑，咻一聲，一杯葡萄美酒飛上天際，衝去千靈。
嘭，美酒忽然灰飛煙滅，渣都不剩，千靈的容顏，平淡之極。
“你不喝，我喝。”
火神舔了舔舌頭，將自己的杯中酒高高舉起、落下，一飲而盡，這才咧嘴笑道：“靈兒，今日之後，你便將完全屬於我了，我要你的身體，更要你的心，我們……”
火神一字一句說著。
全場看著火神，匪夷所思的安靜，不敢嘩然，因為他的話越發露骨，可以說對千靈很不尊重，完全是一種威脅，視千靈為禁臠。
“這家夥，搞什麽！”
楊凡心中怒吼，他看見火神浮誇妖異至極的神色，根本不可理解，火神一夜的變化，怎會這般驚人。
“火神這小子瘋了。”永生也聽不懂。
“你們懂個屁！”
牛魔王猛然在靈戒傳音，悲呼：“火神……火神他愛得太深，已經卑微到塵埃裏，看見千靈，再也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他在掩飾，他在退卻，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千靈！”
哇！
牛魔王說完，哭得稀裏嘩啦，幸好被他靈魂強行掩蓋，沒有傳出，唯楊凡、永生可以聽到。而火神的驚變，牛魔王無比肯定，正如他平日對楊凡嘻嘻哈哈嘴炮，說明洛神是他的女人，但真要看見洛神，必然大變一樣。
“卑微到塵埃裏……”
楊凡一字一念，在牛魔王的哭泣中無盡默然，永生也沒有奚落，因為他們都不懂，對摯愛之人為何非要這樣。
千靈也不懂，更不在乎，任由火神放肆後，才古井無波道：“塵緣，你總喜歡這樣。”
“我就是這樣，靈兒，你真的不懂嗎？”
火神舒服的斜躺王座，雙手大開兩邊，一副慵懶之色，可為何他的眸光中，那凝視的千靈的身影會變得異常模糊？莫名凝聚著，如同化成一滴無人在乎的眼淚。
火神想要答案！
可惜，沒有。
“開始吧。”
這便是千靈的話，三個字，毫無感情。
“好啊。”
火神愉快笑了，誰也不知道，他眸光中的一滴眼淚莫名碎裂，又顯出千靈的模樣，永遠那麽優雅完美。
嗒。
火神一彈指，宮殿背後的空間世界瞬間破碎，霎時顯露一望無際的聖火湖，湖水淡藍，於晨曦中泛起金藍色碎光，絲絲漣漪，傳來溫熱。
“楊凡，龍萱在聖火湖！”
牛魔王悲中驚喜，一下傳音，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