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14
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下落,就像是她的心一樣,也跟著慢慢沉下去。
余歸晚伸手在路邊攔下一輛車,她將自家的地址報給司機師傅,又催促道:「師傅,麻煩您快一點,我有急事。」
「沒問題!」那司機師傅立刻加快了速度。
她靜靜地坐在後排椅上,車窗外是一幕幕熟悉的街景,白晃晃的陽光從層層疊疊的樹葉間的縫隙落下來,斑駁的地方落滿了銅錢般大小閃爍著的光暈,有些耀眼。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手機一直被她攢在掌心裡,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電話,余歸晚急忙按下了接聽鍵。
「胖墩兒,我叔叔怎麼樣了?」
「救護車已經到了,在去醫院的路上,你直接坐車去市人民醫院找我們。小金魚,你別太擔心了,不會有事的。」手機那端傳來陸軒讓人安定的聲音。
余歸晚抿了抿唇,「好!我知道了。」
掛了線,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她又連忙對司機師傅說道:「師傅,該去市人民醫院了,謝謝您。」
二十分鐘之後,余歸晚總算是在醫院的急診室門口找到了陸軒和楊琴,她腳上穿著一雙高跟鞋,依舊是一路小跑過去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有些疲憊地在休息椅上坐了下來,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好一會兒,一直到她感覺自己平靜了下來,才緩緩地說道:「媽,叔叔是不是還在急診室里?」
「嗯,剛進去一會兒。」楊琴坐在一旁,不時摸著眼淚。
一旁的陸軒輕輕地將手放在她的肩上,朝著她微微笑了笑,「小金魚,你放心吧!叔叔不會有事的。」
余歸晚抿抿唇角,努力地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謝謝你。」忽又想起什麼,連忙說道:「胖墩兒,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是不是正在開會?現在沒什麼事了,你趕緊回去上班吧!別耽誤了工作。」
陸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從小到大,她一向都很獨立,有時候比男孩子還要堅強,可是他卻不忍心看到她一個人硬撐的樣子,只想跟她並排站在一起扛著,為她分擔一些責任,即使他們只是最好的哥們,最好的兒時夥伴。
余歸晚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微微愣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胖墩兒,我真的沒事了,要不然等你下了班之後再給我打電話吧!」
「也好!」陸軒微微笑了笑,又走到楊琴的身邊,「楊阿姨,我先去上班了,下班之後再過來。」
「小軒啊!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楊琴拉著陸軒的手,感激地說道,但是看那眼神大有把陸軒內定為女婿的嫌疑。
「楊阿姨,您別跟我客氣,小時候我沒少上您家蹭飯吃,幫這點忙是應該的。」陸軒連忙柔聲說道。
楊琴抬頭看了一眼余歸晚,似是心力交瘁的樣子,「晚晚,你送送小軒!」
陸軒忙擺手,說道:「不用送了,還是讓小金魚留下來陪您等醫生的結果吧!」他又望向余歸晚,「有事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別跟我客氣。」
余歸晚不由得微微一笑,「你放心吧!關鍵時刻我肯定不會跟你客氣的。」她站在原地,一直望著陸軒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拐角處,才將目光緩緩地收了回來。
長廊上很安靜,偶爾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空氣里透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余歸晚看著楊琴一臉擔憂的樣子,只得坐下來安慰她,「媽,您別太擔心了,叔叔一定不會有事的,這些年他的身體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哎!都怪我,天氣那麼熱他不肯開空調,我也就隨著他了,誰知道……」楊琴自責地說道。13acv。
余歸晚微微皺了皺眉心,心裡頓時有些不適滋味兒,自己的繼父生性正直不阿,這一輩子混跡官場,從來都沒有收過一份禮,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前途送過一次禮,唯一的一次就是當年沐予高考失敗去徵兵的時候,實在是沒有其他的出路了,他才拿著一個紅包和兩瓶高檔酒去了一趟徵兵辦。
因為關係沒有處理好,他在仕途上一直庸庸碌碌,領著最普通的薪水,乾的活卻是跟基層的公務員是一樣的。母親曾經抱怨過,但是日子長了,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也許她已經體會到平平淡淡才是最真摯的生活。
「媽,我們還是等醫生的結果吧!說不定是我們在這瞎擔心呢!」
余歸晚抬頭看了一眼依舊亮著緊急燈的急診室,如果說不擔心,那一定是假的,可是現在除了擔心,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轉過身,一直將目光延伸至長廊的盡頭,自從那天沐予給她打過電話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她以為沐予會打電話找她問房子的事情,可是幾天過去了,也沒有他的消息。梯層是的題。
「媽,沐予呢?」她只是問一聲,比較他一直都是她寵愛的弟弟。
楊琴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拉著余歸晚的手,感嘆地說道:「晚晚,是我這個當媽的對不起你,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好好照顧過你,當初只想著讓你離開那個家,卻沒有想過在那裡你可以享受到最富足的生活,不會跟著我輾轉一年的時間。原本,你叔叔不同意我再生一個孩子的,他是擔心你會產生孤僻的心理,可是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生下沐予之後,我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時間照顧你,是他每天晚上陪著你做功課,也是他教給你做人的道理……」
余歸晚靜靜地聽著,她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突然跟她提起這些?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繼父對她很好,比對沐予還要好,導致小時候很多次沐予因為她而被教訓。
「晚晚啊!他比你親生父親還要對你好,還記得那一年夏天下大雨,從你們學校到家的那一條積了半米深的水,是他穿著高筒鞋去學校把你背回來的,後來晚上的時候,他的風濕病就犯了,痛了他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背著你去了學校。」
楊琴流著淚,淚水從她布滿了滄桑的臉龐滑落下來,落在她的手背上,那一瞬間,幾乎燙傷了她的那一顆堅硬的心。
淚水氤氳了她的眼眶,余歸晚緊緊地抿著唇角,她生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哭出來,很多的往事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肆無忌憚地朝著平坦的荒野奔騰著。胸口某處柔軟的地方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撕扯著,痛得她幾乎喘不過起氣。
「媽,我知道,這些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哽咽著說道。
楊琴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晚晚,這麼多年來,你叔叔待你怎麼樣,你自己心裡清楚得很,那你為什麼就不肯叫他一聲爸爸呢?他是個忠厚老實的人,所有的痛苦都是他一個人背著,他沒有說過要你任何的回報,甚至在你提出要我們老兩口搬去新房子的時候,他抽了整整半夜的煙,我說他搬家是好事啊!怎麼就這麼犯愁,他說,他不想給你增加任何的負擔,只要你過得幸福比什麼都要強。」
「我知道你的脾氣很倔,就跟你的親生父親一個樣兒,可是你自己捫心問一下,他真的就不值得你親口喊一聲爸爸嗎?」
余歸晚緊緊地咬著下唇,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著轉兒,卻又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一聲「爸爸」,她怎麼都叫不出口,即使他一直都視他為親生女兒。她一直都在掙扎著,曾經無數次在心裡吶喊過,甚至拉著胖墩兒對著空曠無人的荒野大聲喊過,可是面對那一個鋼鐵般的男人,她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媽,我們現在談的是沐予。」她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在任何人面前展示出來,即使這個人是她的親生母親。
楊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但是她知道,她說的這番話歸晚都已經聽進去了,只是她需要一段時間消化,也需要一段時間去思考,她不會逼她。
「沐予那孩子一直都不讓人省心,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後,他跟燕子大吵了一架,燕子哭哭啼啼地找到我跟你叔叔,說沐予要跟她離婚。燕子這孩子雖然不太懂事,但是她對沐予也算是不錯,這小倆口都已經去民政局扯過證了,這才半個月的時間,就吵著要離婚,我安慰了燕子幾句,就讓你叔叔去找沐予談談,可是那孩子竟然一聲不響地離家出走了,打他電話也一直關機。」
她頓了頓,又說道:「這都怪我,從小把他怪壞了,除了你這個當姐姐的,沒有人能治得了他。」
余歸晚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她想起那天晚上沐予給她打的電話,心裡不禁有些擔心起來,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媽,我知道了,我會給沐予打電話的,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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