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永遠護她的那個人,是雲燁
雲潔扣住雲燁的手,不准他說狠話,目光切切的注視苗秀雅,「秀雅!行嗎?」
雲燁攬住雲潔,「媽,我來想辦法,好不好?」
雲潔搖頭,「你要是能想到辦法,你父親會一下子急出病來嗎?有辦法的話,你父親都到京都來了!你這麼年輕,才多少資歷?這潭子水,哪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攪得動的?」
雲燁聽完,心頭微震,母親這話說得如此現實,的確,雖然他這三十多年,要什麼有什麼,可是在這個圈子,的確資歷太淺,然而父親的資歷的都沒有辦法,苗秀雅可以?
不是荒謬么?!
這才想起母親曾經說過,苗秀雅不簡單!
雲燁看向苗秀雅,是審視的目光。
苗秀雅余怒未消,瞪著雲燁,口氣生硬帶著催促,「想好了沒有!和妮妮的婚,結還是不結?」
苗秀雅的口氣過於囂張,雲燁雖然心生反感卻也不得不考慮苗秀雅的實力,昨天連孟有良都見過了,對方都不放口風,「如果莫家這次能渡過難關,結。」
「什麼時候?」
「莫家沒事之後。」
「好!」
雲燁沒問苗秀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自信,他只知道如果莫家渡不了這一關,苗秀雅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推,如果莫家能渡得了這一關,苗秀雅功不可沒,他沒什麼好說的,反正和誰結婚都是結,豪門聯姻的多得是,不缺他一個。
苗秀雅冽然強勢的目光慢慢收下,久久的,她問,「不後悔?」
「不後悔。」
「會對妮妮好嗎?」
雲燁沉默一陣,「會。」
苗秀雅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好,中午,跟我去吃一頓飯,你可以去休息一下,免得腦子裡起糊。」
雲燁面無表情的點頭,「好。」 ……
雲燁回到房間,辛甜已經衝到他面前,「雲燁,怎麼樣?」
「苗秀雅說,中午跟她去吃一頓飯,應該是個重要的飯局。」
「還有呢?」林致遠和莫黎也走了過來,林致遠蹙眉問道。
雲燁撥開圍在他面前的人,從他們中間走過,讓這些人無法看清他此時的眼神,只聽他悠然淡漠的說道,「如果莫家的事情一解決好,我就和佳妮結婚。」
辛甜沒有轉身,還是聽清了雲燁說的話,其實早就知道他們要結婚,以前是嫉妒,憤怒,痛恨自己的身份,揪心的確也有,卻不及此時的心疼來得激烈而洶湧!
她的記憶里,雲燁是一個只對她的無理取鬧妥協的人,「妥協」兩個字,只屬於塵封在那段記憶里的辛甜。
那時候的她無論多沒道理,多過份,只要拽住他,沒日沒夜的鬧,他就算要被罰,還是會依她,最多無奈的嘆一聲,「好吧。」
她最愛回憶的就是他經常說的那兩個字,「好吧。」
逼於無奈,卻不得不做。
那兩個字,像是蜜罐里的蜂蜜,一揭開罐子,甜香之氣便會飄出,讓人心嘴都跟著饞。
她最愛回憶的就是他經常說出那兩個字后,又朝著她淺淺彎唇。
無可奈何,卻又那麼縱容,像是帶著無盡的*溺。
可如今,他的妥協卻用了這樣的語氣,是壓抑,是自我放棄,是隱忍和痛苦,是萬千抵觸卻不得不順從。
和溫佳妮結婚,不是早就訂好的么?
如今的他,怎麼會難受成這樣?
他一定受不了這樣的脅迫,他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就要做什麼,就連棄軍從商那種大逆不道的決定他都敢做。
可如今,莫家幾十口人的生存境地擺在他面前,他終於妥協了。
她不敢追進卧室去看他此時的神情,她就站在門口,關上房門,緊緊的盯著木質房門的紋路,門板變成一面鏡子,那裡面追逐嬉鬧的少男少女還背著書包,女孩兩手空空,男孩背著兩個,一起坐上車,打開傭人遞上的點心盒,他把她喜歡吃的都留下了,吃著另外一部分。
然後,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她真希望他像從前一樣,把溫佳妮拉在懷裡,坦然的說,「嗯,我的未婚妻,我們已經訂好了時間。」
他對她囂張一些,也好過現在這樣。 ……
林致遠看著雲燁拉開衣櫃,動作沒有半分滯留,卻帶著機械的枯呆,拍了拍老四莫黎的房膀,「四姐,你先出去,我跟阿燁說幾句。」
莫黎還想去問點什麼,只能從卧室先走出去,到大房的廳里,正好看到辛甜面朝著門,一動不動。
林致遠走到雲燁邊上,「你不要搞得好象上刑場一樣。」
「如果現在讓你和一個除瞭然姐以外的女人結婚,你什麼感覺?」
林致遠神色一黯,「我們情況不同,而且現在不是還沒結婚嗎?先把事情緩過來再說,不行?」
「但我已經答應了苗秀雅要和佳妮結婚。」
林致遠這時候哪敢給雲燁煽一點點不要結婚的風,這個時候大家都是一條繩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連裴錦程在g城都一陣一個電話來追問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還給雲燁說只要莫家這次沒事,他把華興能源所有的股份送給雲燁都可以,一個子都不要了。
這是一種怎樣的財大氣粗?
裴錦程那種捨不得吃一點虧的傢伙居然肯出錢不要股份,可想而知這後果,真不是一個人能承受的,如今若是真能靠聯姻解燃眉之急,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最能省時省力的好辦法,更何況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可省了,必須速戰速決,他只能挑好一點的方面來說。「佳妮不是挺好嗎?你也沒有特別喜歡女人,反正都是要結的。」
雲燁點頭,隨手拿了件白襯衣,依舊淡漠看不出別的情緒,「也許吧。」
「阿燁,是真不想結婚嗎?」
雲燁脫下t恤,換了件睡衣,真打算睡一覺,「也沒有,如今最重要的怎麼讓莫家順利走出這個局。幕後操縱這個棋局的人是關鍵,所以我沒得選,也不想選了。」
林致遠道,「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看樣子是不能,苗秀雅只說讓我跟她一起去,這件事,有點意思。」雲燁冷冷一笑。
林致遠雙眼微眯,「你是說苗秀雅和這個棋手有非同一般的關係?」
雲燁像是瞬間看透一般,目光也精亮起來,「誰知道?如今看來,有關係也不奇怪了。」 ……
中午,苗秀雅的電話打到雲燁的房間,簡明扼要,「地下停車場11號停車位。」
雲燁聽到了苗秀雅語氣的不善,甚至帶著薄薄的憤怒和冰冷,電話放下時,也是重重的,看來今天他在婚事上的猶豫讓苗秀雅氣得不輕。
雲燁看了看電話,隨手放在座機上,走到外廳里,辛甜一個人還坐在沙發上,四姐和林致遠都回了自己的房間。
「阿甜,你睡一覺,這件事應該很快過去了。」
辛甜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伸手幫他理著襯衣衣領,又把襯衣的扣子一顆顆崩了崩,她頭一直低著,連他的眼睛也不敢看,「雲燁,對不起。」
雲燁站在原地,像石雕一般一動不動,終是嘆了一聲,「說到底,是我當年不該天天逼著你走。不怪你。」
辛甜抽了一下鼻子,酸得很,「其實你是對的,我如今才知道,你那些年那麼對我,是對的,是我的錯,我只是恨我那時候都三十歲了,心智還不成熟,給莫家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雲燁,其實,其實我是希望你幸福的,真的,可是剛剛,我覺得我是害你不幸的源頭……」
她其實比誰都希望他能幸福,哪怕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她,其實本來也不可能是她。
雲燁伸手揩著辛甜臉上的眼淚,揩得他眉頭都皺得擰不開了,「我會幸福的,你想這些做什麼?佳妮其實很好,我身邊倒沒有遇到過一個像她這麼通情達理的女人,脾氣性格都沒得挑。我只是不喜歡苗秀雅今天的態度,回到g城就好了。」
辛甜退開一步,沉默下來。
雲燁的指腹濕濕的,她知道,這幾天是把辛甜徹底打垮了,她本來骨子裡就自卑,若到時候再有些閑言碎語的把責任往她身上推,怕是更難振作了,「記住我的話,別多想,我只是跟佳妮的婚期提前一點,跟你並沒有關係,錦上添花而已。」
辛甜根本不敢接受雲燁的安慰,直到他走過來,抱住她,「阿甜,其實沒什麼的,你應該驕傲,你應該永遠都像個公主一樣驕傲,想想你多幸福是不是?你捅了簍子,永遠都有人幫你補,別人也想有你這樣的生活,可是她們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享受這些。
這就是你的資本,這些都是莫家人*愛你的資本,別的那些什麼流言蜚語,你大可以像曾經開白色之夜的時候一樣,用無所謂的態度的面對那些。
她們或要嫉妒,或要謾罵,只不過是因為她們沒有你所擁有的資本,你就讓她們去罵,不會少一塊肉,卻還是依然有人*著你,永遠都不會變。」
辛甜這次沒敢哭,怕自己的眼淚弄髒他的襯衣,只是緊緊抱住他的腰,渾身發抖。
她的資本,只是因為有個人永遠都無條件的對她好,至今沒變,那個人,是雲燁。
心都被割開了,血淋淋的。
雲燁關上房門,長腿朝著電梯方向邁去,手掌抬起,觸在唇邊,已經幹了的掌腹,依舊有咸澀眼淚的味道,心口那裡,抽掉一根絲。
走在鋪著厚厚地毯,卻又靜謐華貴的走廊上,他聽到了那扇門裡終於湧出的哭泣聲。
哎,阿甜…… ……
雲燁走到地下停車庫11號車位,特殊的車牌,低調穩重的車型,讓他突然有了些信心,相信苗秀雅真的有辦法。
坐上車去,苗秀雅已經坐在裡面等他。
苗秀雅沒看雲燁,仰著貫來高傲的下巴看著前方,聽到雲燁的車門「嘭!」一聲關上的時候,苗秀雅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開車!」
司機穿著乾淨,看起來十分忠厚,聽到苗秀雅說了這兩個字,便發動了引擎。
雲燁坐在苗秀雅的旁邊,一路無話。
車子開到了指定的飯荘,進了後門,庭院深深,看起來十分幽靜,並不像生意很好的樣子,處處彰顯著兩個字,低調。
車子經過竹林小道,最後在一處庭院內停下來。
司機下車,先給苗秀雅開了車門,雲燁自己拉開車門,下車。
苗秀雅看了一眼那扇門,皺了一下眉。
苗秀雅是無可挑剔的美人胚子,五十齣頭,依舊風韻獨存,氣質,相貌,不輸給年輕人,連身材都保養得極好,高跟鞋內的玉足裹上高質的絲襪,每跨出一步,都有她的風情。
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光韻潤醇,雅潔厚重,把她的氣質更襯得高貴典雅。
她睨了一眼雲燁,「跟我進去,等會見人喊伯伯。」
雲燁點頭「嗯」了一聲。
走進大廳,門便被合上,苗秀雅步子放慢,帶著雲燁往偏廳走去,焚香從香廬的雕花孔里溢出來,讓這所古色濃郁的房子染上了更幽遠的古香。
有沖水入壺的聲音,背對著他們而坐的男人正在起茶。
雲燁心口微微提起,待那人轉過身來,他才一驚,竟是孟有良!
昨天他們千萬百計才見到的人,今天居然有司機專門去接!
苗秀雅果然不簡單。
孟有良看到雲燁並沒有太多驚訝,他向來教人猜度不透,此時站起來,「來了?」
苗秀雅大方得體的寒暄,「嗯。」一偏頭看向雲燁,「阿燁,叫孟伯伯。」
雲燁上前半步,朝著孟有良行了個對長輩的躬身禮儀,「孟伯伯好,我們來晚了。」
「是我早到了。」孟有良笑了笑,隔了隔更裡面的偏間,「我們在裡面用餐好了。」 .
正方形的紅木桌上,菜式精緻而珍貴,樣樣都是精品,即便是冬瓜,也被剜成了一粒粒的珠子形狀,擺成一圓串,淋上一層鮑汁,便有了光亮的色澤,活像苗秀雅脖子上那一串珍珠,連珠子的大小都像極了。
苗秀雅沒動那一盤菜,只是喝點湯水,她對孟有良說話,沒有稱呼,更別談敬語,「我這次約你,是想你開一面,放過莫家。」
雲燁敏感的察覺今天他聽到的談話會非常不好,也許會涉及到某個領導人的生活秘辛,這些東西聽了,未必對他有好處,但是苗秀雅要的可能就是讓孟有良尷尬后不好推卻?所以才帶他一起來吃這頓飯?
孟有良沒答,而是夾了一粒鮑汁冬瓜放進苗秀雅的碗里,「菜不合胃口?怎麼不吃?」
苗秀雅拿著勺子把小菜舀進嘴裡,慢慢嚼。
「如何?」孟有良問。
「還行。」
「哈哈。」孟有良又是一聲笑,「看來得換個廚子啊。」
聽到這裡,雲燁也知道自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像孟有良這樣的人,既然敢對苗秀雅做出這樣親昵的舉動,想必也不怕他到外面說什麼,更或者孟有良本來就吃准了沒人敢在外面亂說什麼,所以才大方的對苗秀雅做出親昵舉止。
突然覺得這頓飯有些複雜,苗秀雅和孟有良有關係的話,溫宏波算什麼?
不過溫家的事與他無關了,他需要管的是莫家的事。
「廚子不用換了,怎麼換都不及某人。」苗秀雅自己舀了一粒冬瓜珠子,慢慢的吃。
孟有良聽到這句話,似乎心情真的大好了,「那改天可以試試。」
苗秀雅沒看孟有良,小口的吃著自己的菜,又拿公筷給雲燁夾了些,「我剛剛說,希望你幫一把莫家。」
孟有良卻諱莫如深的一笑,像是雲燁根本不在桌上,「憑什麼?」
苗秀雅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指了指坐在對面的雲燁,「因為阿燁是我的女婿,這個理由怎麼樣?」
雲燁看向孟有良,目光里是凜然和不卑不亢,淡淡一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這種時候,不說話是最好的,誰知道他們兩個什麼關係,哪一句說錯都是大事。
孟有良先看了雲燁,后又深看了苗秀雅一眼,像是在和這個女人下一盤棋,而所說的事件不過是些棋子,隨時可丟可棄,他帶著笑,卻冷漠無情,「女婿可以換。」
苗秀雅露出些優雅的風情,哂然嘆笑,「只可惜,我那女兒跟我一樣頑劣,非君不嫁,不然就得尋死覓活,這可如何是好?」
孟有良身子往後靠了靠,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扣敲,嘴角一直勾著,說話也是保持著他慣有的不急不徐,卻有了危險的警告,「秀雅,你在威脅我,這樣很不好。」
「怎麼敢?」苗秀雅繼續喝自己的湯,完全無視孟有良的警告,「女人考慮事情總歸沒有你們男人狠決,什麼都圖個利益,妮妮這輩子就愛了這麼一個男人,我總是希望她能幸福的。
我這輩子就這麼個女兒,後來也沒有再生,就這麼點寄託,阿燁以後跟妮妮結婚了也好,我手上這些事業,也可以交出去,總好過一輩子沒什麼想頭。」
孟有良的臉色已經在往下沉,雲燁看在眼裡,卻馬上別開眼睛,把視線落在食盤上,以免讓孟有良發現後有被窺視的惱怒。
孟有良說話不溫不火,卻帶著擲地有聲有威懾力,「你的女婿可以再挑,甚至皇城根下,哪家未婚的才俊都可以,我去說親。」
苗秀雅不讓步,「非雲燁,不可。」
孟有良是何許人物,就算他完全不在乎多一個人旁觀,卻對苗秀雅這樣不講理的方式弄得有些火沖,「秀雅,和我唱對台,代價你付得起?!」
苗秀雅挑了一下眉,無所謂的說道,「代價?什麼代價?能拿我的命去?反正溫家那些財產我也不是很在乎,妮妮若是因為這件事給逼死了,你要殺了我,也是可以的啊,除了她,我還有什麼?」
「苗秀雅!」
「幫不幫?!」苗秀雅站了起來,已經沒了方才的風雅,活像剛剛是忍著一口氣在作戲,現在已經忍到了極限,「孟有良!你只說,幫還是不幫!我把話放在這裡,莫家倒也好,不倒也好,妮妮要嫁,我就讓她嫁!你要把莫家給端了,最好把溫家也給端了!有種你就下次狠心!一個也別留!!」
孟有良坐在位置上,他的眼角已經幾不可察的抽動一下,順下一口氣后,「秀雅,你先出去,我有話同阿燁說。」
苗秀雅拎著手袋離開位置,就走出了偏間,終於呼了口氣。
雲燁一直沉穩,沒有絲毫尷尬的坐在一方,反倒讓孟有良覺得雲燁是個知輕重的人,這樣的人口風緊,自然會關眼關耳關嘴。
「你看出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看出來。」雲燁笑了笑,他只能裝糊塗。
孟有良偶爾吃一點菜,明白了雲燁所說的意思,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太繞,「拿莫家做餌,釣出四年前的大魚,你可願意?」
雲燁自若一笑,「這個餌進魚嘴后,還吐得出來么?」
「必然是能完好的吐出來,只是太廢周章,原本有最快的方式,只是……」
雲燁意識到這次莫家必然能躲過一劫,「謝謝孟伯伯。」
「好好對妮妮,你苗阿姨就這麼一個女兒。」
雲燁沉默一陣,而後點頭,「我知道。」 ……
回去車上,苗秀雅看著窗外,「阿燁,今天這件事,回去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妮妮,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明白。」
「讓你見笑了。」
「沒有。」雲燁看了一眼苗秀雅脖子上的項鏈,以前從未見她戴過,「多謝苗阿姨。」
溫佳妮意外接到雲燁的電話,安排婚期,近期完婚。 ……
六千字更完,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