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追媳婦！
夏季的雨總是這樣突然襲來，前幾分鐘還艷陽高照，過幾分鐘就得發瘋。
裴允錚記得父親說過，人年輕的時候就像夏季的植物，將嫩黃的芽長成濃濃的綠，每一天都在變化，每一天都在將枝桿努力拉高拉長。
花朵開得比哪個季節都艷。
夏季的的生命力最旺盛，哪怕烈日高溫，狂風暴雨。
被曬蔫了，一淋雨就挺起來。
被雨砸折了枝，一照陽光又拚命吸取氧份，明天依然可以挺著腰桿迎接太陽。
這就是年輕。
父親說，人到中年就像秋季，開始收斂，懂得事故，不再花枝招展的要證明給任何人看，等著葉子變黃，最後絢麗的顏色被風拂過，葉子要吹落便吹落，會有些惋惜，卻越來越平常心。
太爺爺說，人到老年就像冬季，面對變故和痛苦，已經安之若素，風雪要來便要來，不與它對抗，也並不惋惜，只是保存著生命延續的實力，安靜從容的等待命運輪迴……
裴允錚還理解不了父親和太爺爺說的話。
但他今天經歷了夏季中最最極端的心境。
今天的事情像這一場暴雨一樣，打得他有點折了枝，已經將他的心境攪得天翻地覆。
明明看不清前面的路，卻一直硬著頭皮往前開。
他還不懂得秋季，他只知道現在是夏季。
他應該頑強一些，如果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被暴雨打折了枝，也是他的！
父親說是他自己弄丟的，那麼他得自己去找回來！
一定要找回來！
裴允錚的車子開到了莫家大院外面。
拿著傘下車。
可是暴雨如柱，打得傘骨子都快斷了，其他地方濺起來的水也飛得老高，天上下大雨，四周下小雨。
打了傘跟沒打傘一個樣。
背後，鞋子，褲子，全都濕了。
就心口那一片還干著。
走到了保安室，「麻煩幫我開一下門。」
可是保安卻十分為難，這裴家的大公子經常來歸經常來，來了就會開門，從他在這裡上班就一直是這樣。
可今天太不一樣了，雲燁打了招呼，今天裴家的人來，一律送客。
其實保安也不知道這其中為了什麼。
在這些人家當久了保安也會明白很多道理，這些門第之間，何必鬧僵。
裴家的大舅子，也就是申璇的哥哥如今是11月總統的接班人，莫家按理沒道理這個點上和裴家鬧僵。
這世交的道理，他一個保安都懂，可是……
不過再怎麼樣，他也不能自作主張，「裴大少爺，你今天先回去吧，雨大。」
「那麻煩你跟雲叔叔說一聲，就說我在這裡等，希望他能讓我進去。」
裴允錚縱使家境優渥，也不是對誰都趾高氣昂的人，平時他對莫家這些保安都會點頭微笑，更不要說這種時候。
保安為難得恨不得去把保安室的大傘給裴家大公子拿出去擋一下了，那小傘根本沒有用，雨下得跟瀑布似的。
「裴大少，你真的先回去，今天我們家先生正在氣頭上，真的。」
保安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裴允錚也知道雲燁正在氣頭上，說不得什麼，但是如果今天不見到初晨，他肯定睡不著覺。
時時刻刻都會惦記著，惦記著初晨會不會連夜被雲叔叔送出國，直接給她和秦天辦婚禮。
如果是那樣，乾脆將他弄瘋好了。
傘骨沿下來的水柱直往後領里澆，夏季的雨水不冷，他也感覺不到不舒服。
雲燁站在樓梯轉角的大窗前，正好可以看到大門口的車燈還亮著。
雨水太大，看不清門口發生的一切，但他也知道，裴允錚過來了。
沒有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女兒嫁一個會疼愛她*她的男人。
雲燁不希望初晨跟裴允錚在一起。
初晨太文氣，裴允錚太強勢。
凡事都是初晨忍讓，這樣久了有什麼好？
在雲燁眼裡，初晨和秦天是比較合適的。
兩個人從來不吵架，秦天處處讓著初晨，讓她的小脾氣也有地方發泄。
那樣的女孩子，才生動呢。
裴錦程的電話打了過來。
雲燁看著手機屏幕，看到那組數字都暗下去了，也沒有接。
直到第二遍響了好一陣，他才回過神來。
雷聲大作，雲燁這邊聽到了裴錦程那邊的雷聲。
「阿燁！」
「嗯，錦程，你今天不要給我打電話，今天的事過去了，我們都不要提了。」
「這事不能不提，我們談談。」
「如果是談晨晨和允錚的事，不用談了，做什麼事都要有信用，初晨和秦天是相互喜歡的。你不能因為允錚喜歡初晨，就把秦天給傷害了，這樣做太不公平。」
雲燁並不打算打啞迷，裴錦程打電話來什麼用意，他已經猜了個大概。
若不然，裴允錚何必跑來？
「阿燁，允錚以前是不懂事，但現在長大了，他一直是對晨晨最好的，有時候方式方法有點問題，但我們誰沒年輕過？」裴錦程的手臂都快被申璇掐出血了。
他今天算是丟臉丟到了家，被老婆逼著跟自己的死黨提親。
這提親還有搶親的黑鍋給背著。
人家秦家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非要這樣禍害人家。
但是申璇那種脾氣，如果他不打電話給雲燁說和，申璇說她要出去淋雨，淋成個感冒，高燒，燒死算了！
申璇不是輕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但她若這麼叫囂起來，那真不是人頂得住的。
瞧瞧現在，他已經是臉都不要了在打電話，她還是不滿意，嫌他下話下得不夠狠，一個勁的掐他！
他可是她的親老公！
有這樣虐待自己丈夫的女人嗎？
還是這麼玉樹臨風的丈夫！
「對，我們都年輕過，我們感情都不順利，所以我的女兒，我希望她順利些。她和秦天在一起，是他們兩個自己選擇的，我沒有在之前說過要用女兒去聯姻，我從來沒有這種想法，因為我不需要她去為我爭取任何利益。
而是因為她已經和秦天交往了，我們才和秦家走得近了些，我是以女兒自由戀愛為前提的。
你不也從來不管允錚感情上的事情嗎？
他談過多少女朋友？
每個女朋友晨晨都認識吧？
錦程，咱們是哥們，我不想為了孩子的事情鬧得不愉快，他們的事，你不要摻和。」
「喂！雲燁！有你這樣當朋友的嗎？」裴錦程 被揪得臉都要青了，對著雲燁也吼得大聲了些，「你說晨晨喜歡秦天，這不是還沒訂婚嗎？沒訂婚就可以變心的，你總得讓我兒子進去表白一下，不然太不近人情了。
萬一晨晨喜歡我們家允錚了呢？」
「你把晨晨說成什麼了？感情的事情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嗎？他們交往好幾年了！大家都知道！」雲燁大聲道。
「我懶得跟你扯，我現在開車去你那邊，你不讓我兒子進去，我現在就去找報社的人去你們門口蹲著，明天讓我兒子要挖秦天牆角的新聞上個報紙算了，反正我也不計較。」
破罐子破摔，裴錦程-真是豁出去了。
再被申璇這麼揪下去，他乾脆自己咬下一塊肉好了。
「裴錦程！你二十歲啊！干這麼幼稚的事情？」
「呵，你要這樣以為，那麼我叫你叔叔好了。」裴錦程不要臉的笑道。
申璇坐在車裡，眼巴巴的看著裴錦程，就希望他說點有用的，說了這麼大半天，軟話沒怎麼下，硬的倒來了。
怎麼說這傢伙好呢。
雲燁正氣得冒煙，裴錦程卻還要逼迫，這不是火上澆油嘛？
還說得多有理似的，以後允馨這麼被人壓著，他要是肯把允馨這樣給嫁了，她申璇的名字倒過來寫！
一點也不會換位思考的蠢貨！
果然，雲燁那種硬脾氣的人也來了火氣，「你馬上去找報社的人過來！我立即宣布明天初晨跟秦天訂婚！擺宴！」
裴錦程一下子就被噎了，「喂！雲燁！」
雲燁已經掛了電話，裴錦程看著申璇，栽贓嫁禍道，「裴太太，我儘力了，是他脾氣不好。」
申璇真想一巴掌給這男人呼過去，「他脾氣不好？裴錦程 ，你到底有沒有用腦子想問題。要是再過十年，初陽長大了，欺負允馨十幾年，害得允馨十幾年都沒有自信，你會讓初陽跟允馨在一起嗎？你腦子有沒有進水啊？」
「允馨那麼乖，初陽才不會欺負允馨。」裴錦程嘟囔一句，護犢子的說道。
申璇咬了咬牙，「對！就你的允馨乖，人家初晨不乖，人家活該被你兒子欺負，就是你女兒得有人*，人家女兒被欺負了就得當整個湯圓一樣吞進肚子里，燙死活該是吧？」
「我哪是那個意思？」
「你哪裡不是那個意思？現在你覺得別人無理取鬧，但要是你女兒以後要是被人家兒子這樣對待了，你就不肯了，難道不是嗎？」
「都說不可能的事！我允馨乖得很，不會被欺負，再說了，我女兒誰敢欺負？弄死那個兔崽子！」裴錦程想想都覺得申璇有毛病，什麼例子不好舉，舉允馨幹什麼！這有什麼可比性！
但是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理，剛對雲燁發火，現在想趕 到莫家去，把兒子揍一頓比較要緊。
那小子若不是欠揍，幹嘛不好好*著點初晨，也不至於現在把自己的媳婦推到別人懷裡去了。
現在還要老子出馬！
「好了，現在去莫家！」裴錦程發動車子。
雨大得像是天上有人在潑水，裴錦程覺得雨刮器都頂不住了，「真是的，老天都覺得對我們允錚不公平了。」
「你還說！」申璇一巴掌拍在裴錦程的肩膀，「平時沒見你偏著兒子！這種時候你更不能偏！你一偏，阿燁和小心肝更心疼初晨了！那這以後還有我們兒子什麼事嗎？你是不是想允錚以後把莫裴秦三家攪得不得安寧？你是不是？」
裴錦程長嘆一聲，「別念了！我整理一下語言。」
車子慢慢前行，申璇不想理自私的裴錦程，拿著手機給兒子打電話。
「允錚，不著急啊，我們馬上過來了。」
「媽咪，你們別來，這是我和晨晨之間的事，我能處理好。現在下好大的雨。」
「不行不行，你是不是現在還進不去？」
「雲叔叔不肯讓我見晨晨，那麼我就在這裡等著好了。」
「行，咱們死耗，又沒有真的訂婚，還不能取消了？當年你雲叔叔也干過退婚的事，別覺得他多高大上似的。」申璇也在不禁然間護起了犢子。
「嗯，我知道，我就在這裡等著，保安亭外雲叔叔不可能看不見。我就在這裡死等。」
「保安亭？允錚！」申璇這聲音是急了，「你說你在保安亭外面？那裡連個屋檐都沒有，你不會傻站在雨里吧？你沒在車裡嗎？」
「我沒在車裡……」
話還沒有說完，申璇就掛了電話，「裴錦程，完了完了，你兒子這是要上演苦肉計了，這麼大的雨，再是夏天淋了兩個小時也得病了。都怪你！遺傳的什麼怪脾氣？」
「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這是夏天，淋點雨沒事。」
「要是有事，我跟你沒完！」
「好好好！左右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對吧！」
夫妻兩個在車裡吵得不可開交，一路到吵到莫家門外，又馬上擰成一根繩，打開傘下了車。
莫家大院的保安真是負責，硬是沒讓裴允錚進院里。
裴錦程和申璇來的時候，保安覺得自己真的想不幹了。
他一點也不想得罪像裴錦程夫婦這樣的人，為什麼主人家都不出來說句話，讓他一個保安擋得這麼累。
「裴先生，裴太太，要不然而你們先回去吧，今天先生正在氣頭上。」保安說來說去，都是這樣的話。因為再也編不出來任何理由。
裴錦程沒說什麼，拿了手機給莫錫山打電話。「莫伯伯，我，錦程。」
「欸，錦程啊。」
「我帶著阿璇，還有允錚過來了，麻煩您讓保安給開個門，今天的事，我帶著我兒子來給晨晨道個歉，不管這件事會不會上升到莫伯伯對我們裴家失望，但是這個『對不起』，我們還是得當面和晨晨說的。
允錚這孩子年紀小，衝動，口不擇言，說到底還是我裴錦程教子無方，莫伯伯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這樣一個小屁孩一般見識，您看看行不行？
若莫伯伯覺得心裡有口氣難咽，也看我們不順眼，趁著現在大雨，那我們一家子站在這門外淋幾個小時也該受的懲罰.……」
莫錫山嘆了一聲，「錦程，晨晨現在還在哭，哄都哄不住，我就怕她一見著允錚，更傷心……」
裴錦程信誓旦旦道，「莫伯伯，您放心，晨晨心裡討厭允錚，我這就把他拎進去當著她的面給她出口氣，不打斷這臭小子的腿，我就不停手！」
「那你們進來吧。」
裴錦程嘴上說得溜，聽到莫錫山就這樣同意的時候，心裡一慌神，暗道：老爺子，您這是讓我真打斷允錚的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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