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選擇正確?
在前往酒店的車上,傅勳努力想讓自己集中精神,冷靜的應對接下來的會議,可無論怎麽調整,他的意識都仿佛遊離在身體之外,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
江非死了……
傅勳大腦裏仿佛隻剩下這四個字,而江非臨死前的聲音,此刻更如從深淵裏的回音,在傅勳的耳邊,內心深處,反複滌響。
他之前承諾會救他的話,都是真心的,隻是計劃敗露才不得已去權衡選擇,使得最終事與願違,讓他最真實的念想,又一如既往的成了欺騙。
那真的成了江非最後一次信他。
傅勳轉頭看向窗外,其實酒店也沒多遠,可這段路程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漫長,就像江非趴在他腳邊乞求他救他的那五分鍾一樣,世界安靜的隻剩下他傅勳一個人的呼吸聲。
傅勳給一手下打了通電話,讓他把江非的屍體弄回來。
這算是他給這個男人最後的仁慈。
——
傍晚六點,也是會議的最後,傅振因身體不適,被緊急送往醫院,弗裏德甚至在最後為他安上的呼吸罩救急。
該安排的事務,傅振也算交代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也無非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交接程序。
傅家終於要徹底變天,傅振將自己的位置給了自己的親兒子傅勳,但他卻把最重要 的,東南亞的那邊的**生意給了傅深澤,這就像給了傅深澤一個安全牢固的庇護所。
傅振知道自己死後,傅勳一定不會放過他這個叔叔,這叔侄倆之間的明爭暗鬥,他一直看的很清楚,如此分配,一方麵是讓傅深澤沒有對付傅勳的勢力,另一方麵也讓傅勳傷不了傅深澤絲毫。
傅振建起的商業帝國無比龐大,傅家的分支勢力更是數不勝數,傅勳想要拿下並穩住傅振給他的一切,還需要下一番狠功夫,否則很容易讓傅深澤在這混亂期逆風翻盤。
傅振被送去醫院急救,他那一眾似親似疏的親眷骨幹都在急救室外焦急等待,其中也包括傅勳和傅深澤。
晚上八點多,傅振被人從急救室被推出,半小時後在病房蘇醒,他讓弗裏德送走所有人隻留傅勳,稱有一些話想對傅勳說。
傅勳坐在傅振病床邊的椅上,麵無表情的看著病床上自己奄奄一息的父親。
“你眼神變了。”傅振虛弱的開口道,“一定不是因為我要死了,而是……那個江非不在了。”
“爸您想多了。”傅勳的聲音機械般冰冷,“江非再重要,也不過是個要多少有多少的東西,怎麽能比得上您。”
“我知道你恨我和你四叔,不過這不重要,我已經快要死了,身後唯一的牽掛,就是傅家,我相信你的能力,這些年你能在你四叔的手下隱忍為生,已經讓我刮目相看……”
傅勳沒有說話。
傅振繼續跟傅勳說了傅家內部的一些密事,以便他在死後,傅勳能更快的掌控住傅家的每一份不安分力量。
傅振說到最後累了,準備休息時,傅勳突然開口問傅振,“當年收養我的傅秋婉,她的死,是您和四叔的‘傑作’嗎?”
傅振並不意外,但平靜的回道,“你最迅速的一次成長,就是她的死,不是嗎?”
這話,等於默認。
最後傅勳麵無表情的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傅振道別後,轉身離開了。
傅勳剛離開醫院上車,便接到了傅深澤的電話,傅深澤在電話裏約傅勳見麵,稱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
在說完地址後,傅深澤加了句“是和那個江非有關的東西。”然後便掛掉了電話。
二十分鍾後,傅勳在一家餐廳的包廂見到了傅深澤。
傅深澤已經換了一身衣物,一身黑色的休閑裝,將他那張英俊的麵容顯的既年輕又優雅,他雙腿交疊的靠著沙發椅背,嘴角掛著平和詭異的笑容。
“恭喜。”傅深澤微笑著說,“今日之後,你便是傅氏財團**的主人了……怎麽,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興。”
“約我見麵就是為說這些。”傅勳淡漠道,“如果是這樣,那我也想對你傅深澤說,你接下來最好拚盡全力保全自己,因為我穩定傅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傅深澤的命。”
傅深澤輕笑,“知道嗎,今天下午在會所的時候,我跟傅振打賭,我說我可以讓江非當眾背叛你,如果成功,就把**的礦產生意交給我……老實說我真沒想到,那江非居然會為你……”
“他隻是認為你在騙他而已。”傅勳陰聲打斷,
“是嗎?看來我理解錯了,我還以為他不相信我,是因為他愛你。”傅深澤輕笑,他知道傅勳想自欺欺人的否認什麽。
傅勳很無所謂的哼笑一聲,“你傅深澤向來最會權衡得失,所以你是覺得我今天的選擇,做錯了?”
“不,很正確。”
說著,傅深澤讓身後的手下將一隻黑色的小木盒放在了兩人中間的桌上。
“這就是我說的,要給你的東西。”傅深澤道。
傅勳眉心冷蹙,“這盒子怎麽就和江非有關?”
傅深澤輕笑一聲,“因為裏麵裝的是他的骨灰啊。”
傅勳瞳仁緊縮,呼吸微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一字一頓的對傅深澤道,“多謝。”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傅深澤道,“隻是沒能讓你們再見最後一麵,有點可惜了。”
傅深澤起身準備離開,轉身之後又仿佛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又對傅勳道,“日後訂婚或結婚,可別忘了給四叔發請柬。”
“那是自然,隻要你傅深澤敢來。”
傅深澤離開之後,傅勳看著桌上的黑盒,身體忽如斷線的木偶一般,癱靠在了沙發椅的椅背上,他感覺呼吸不暢,抬手扯了扯領口的領帶,最後煩躁的將領帶一把扯下扔在了桌上。
傅勳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那是傅南的來電,可傅勳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一般,目光空茫僵滯的看著桌上的盒子。
他選擇沒錯的,他雖然對這個男人動了點心,但程度也不過如此,此刻的悵然,也不過是感傷自己失去了一個好不容易讓他燃起興趣的玩物。
這種微渺至極的悲傷,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獲得權力的*衝淡,然後被他傅勳緩緩淡忘……
就像當年被傅振摔死的那隻小貓一樣,現如今想起,也不過是在心裏感歎幾聲,但感情上已不會有任何起伏……
(兄:悲傷會隨著時間越放越大,也會讓人看清自己真實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