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落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
一年又一年。
壹號名邸周圍也逐漸長滿了雜草,江暮夏不曾回來過,而韓庭之也早就回到了黎城,隻有門口的合歡搖搖曳曳。
可……
歲月匆匆往前走,沒有半分可回頭。
江暮夏在之後的好幾年時光裏偶爾還是會做夢,會夢到當初他們在一起的場景,甚至會恍然想起那些零零碎碎的細枝末節。
那些原本應該改掉的習慣,逐漸深入骨髓。
卻毫不自知。
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她的行為習慣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不喜歡出去玩,甚至喜歡上了一些自己之前不曾喜歡的東西。
阮笙一開始很不理解,直到後來的某一天她跟周時凜說起這件事。
可……
男人卻隻是笑,“你難道沒發現,她越來越像一個人嗎?”
那一瞬間,阮笙恍然大悟。
在跟韓庭之分開的六年時間裏,江暮夏潛移默化把自己變成了另一個韓庭之,變得沉穩,變得溫和,變得沒有棱角,甚至……
越來越像他。
可所有人都知道,分開了就是分開了。
時隔六年。
他們在沒有彼此的時間段裏活得很好,卻可能又不怎麽好。
可……
誰知道呢?
……
在他們分開的這六年時間裏,江暮夏的生活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變化,可很多個晚上還是會做噩夢,大部分時間還是要靠著藥物維持。
偶爾深夜的時候,恍惚從夢中驚醒。
才……
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原來她愛的從來不是那張臉。
而是他。
那些借著過去說出口的話,其實都是參雜了愛在裏麵的,隻不過彼時的真真假假,自己都沒能分辨清楚。
可到了現在,分不分的清楚也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一直到第七年。
在那些兜兜轉轉的時間裏,江暮夏已經快要三十而立的時候,那些原本應該碌碌無為後半生的軌跡,竟然出奇地朝著另一側傾斜。
象征著……
重逢。
那時六月份,她跟阮笙在半山腰上,遇到了一個不下雨卻撐傘的老人。
“姑娘。”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笑眯眯地看著她,“我算了一輩子命,沒想到竟然會看到如此奇特的命格。”
江暮夏愣住,下意識走了過去。
給錢。
可老人卻擺了擺手,輕輕地笑了一聲,“姑娘,老頭子我不缺錢,可唯獨你如果想要我給你算,我這把傘,你得買了。”
不要錢,讓買傘。
江暮夏其實對於這種事情都是隨性的態度,索性就遞了錢,把傘接到了自己的手裏,“老先生,傘我買了,不知道你可會算,我命格奇特在哪裏?”
“非也非也。”
老人笑著看她,“天要下雨,人要重逢,攔不住的。”
“……”
阮笙倒是不相信這些,隻以為他在說胡話,就拉著江暮夏趕快上山不要停留,可誰知道他們兩個下山的時候,青天白日卻突然下起了雨。
那一瞬間……
她看著江暮夏手中的傘,瞬間就想起來剛才老人說過的話。
可……
等到她撐著傘帶著江暮夏下山到之前半山腰的時候,再也沒有看到過這個老人,仿佛從未出現過。
等雨停了後他們問了當地的景區員工,可全都是同一個回答。
沒有這個人。
可……
那把傘一直都在他們手裏,也沒有消失。
他們,是見鬼了麽?
江暮夏將信將疑,可對於跟韓庭之重逢這件事卻是不抱什麽希望,畢竟他佳人在側幸福美滿,她之於他,不過一段無關緊要的過去。
沒有人在意。
不期待重逢,也沒有了所謂期盼。
就這樣……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世人都說所有的感情都逃不過三年之痛七年之癢,很多曾經至死不渝深愛的戀人,七年之後也會變得跟陌生人一樣。
可……
江暮夏卻隨著時間的增加,越發覺得之前那份愛有多曆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