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夜無聲
將麵壁崖打掃幹淨又花了她一炷香的時間,幸好師兄們都沒有跑來陪我,不然見到這麽一出,麵壁就不是三的事了。
夕攬這個混蛋,找我一定沒有什麽好事,不去是不成的,我得想好托詞。
“師妹,又去哪?”柔情似水的腔調。
江寒微才剛走出山洞,就又聽到了一個極其欠抽的聲音。她認為她與楚浪上輩子一定是冤家,所以他總是出現得不合時宜。
“心生煩悶,想出來透透氣,賞賞月。”她走向楚浪,隨意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三師兄還不安歇?麵壁崖陰冷黑暗,三師兄不是最不愛待在這裏嗎?”
“如果不是二師兄讓我來看看你,我才不願來呢。他怕你餓,讓我給你帶來一些吃的。”他舉了一下手裏的紅色食盒,他沉思片刻,笑道,“當然,三師兄也怕某人又會被嚇哭。”
她第一次被父親罰到麵壁崖時才六歲,因為在聽到奇怪的聲音而被嚇哭過,幸虧楚浪及時出現,陪了她一夜。這是他調侃她的資本,但對她來是她不願提及的恥辱。
“哼,二師兄怎麽不親自來?”她悶哼,不願回憶起這件事,嘟囔道。
楚浪將食盒放在旁邊,與她並排而坐,看著月色:“他被三師叔喊去了,估計有什麽事吩咐吧。”
“哦。”她心中有些失落,卻不強烈,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沈諾向來忙,一年到頭老是在外頭跑,她見到他的次數越來越少。
她倒懷念兒時的時光,他們時常在一起,也是在這樣的月夜,也是在這麵壁崖,她被父親罰,沈諾和楚浪就陪著她一塊受罰。但是,他們從不會安分地跪著麵壁思過,等大師兄一走遠,他們就肩並肩地一起賞月數星星,揚言要一起仗劍走涯,一起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曆曆在目,恍如昨昔。
無奈鬥轉星移,早已物是人非,二師兄忙了,大師兄不在了。
他們允諾的事竟然一件也沒有做到,因為塵世紛紛擾擾,他們都做不了那個把酒言歡的逍遙人。
“別一臉不樂意啊,三師兄待你很差?”楚浪輕輕拍拍她腦袋。
“不,比火璃師兄好一點。”她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仰頭看著月亮,不讓他看到她眼眶裏打轉的淚花。
他看著她的側顏,像是看到了淚,又像沒有看到,不知何時她已經長成了一個出落的美人。
他委屈地:“師妹,為了幫你,可苦了我,師父罰我抄心經一百遍。”
她啐了一口,解氣地:“罰得好!你心術不正,腦中隻有燕燕鶯鶯,罰一千遍也不為過。”
“真是沒良心。”
“你有你櫻”
“當然,不然我會給你請九師叔?”
“你不請他也會來。”
“那也是你被罰麵壁崖之後的事。”
……
你一句我一句,著著,他們笑了,笑聲回蕩山穀,直至消失在遠處。
微風拂過,帶來山穀的清涼,帶來塵封的回憶。他們都不提及往事,卻都了然於心。
楚浪忽地打破了沉默:“你不問問三師叔找二師兄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不就是武林大會的事。”她換了個坐姿,扭扭仰久了而酸痛的脖子。
“難得的武林盛事,師妹忍心錯過這個熱鬧?”隻見她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他加大力度煽動,,“錯過熱鬧是事,我怕你再不抓緊點,二師兄就要成武林盟主的乘龍快婿了。”
她還是不為所動,打開食盒,全是她愛吃的零嘴,她從裏麵挑選了片刻,拿了一塊花生酥,耐著性子問:“然後呢?”
“江湖傳,龍盟主以武林大會的名義挑選年輕的有為俠士,表麵上是為林禦神木宮,實則暗藏私心,他想從中物色中意的青年才俊來做他的乘龍快婿。”
他見她依舊一臉淡然,溫柔的笑容稍稍僵了下,於是添油加醋地,“龍芷柔,江湖中的第一美女,雖然武功賦一般,但是勝在有仙之容,又是盟主之女。還記得兩年前二師兄負傷而回嗎?他就是為了救她而受贍。二師兄長得俊,武藝撩,怕是龍芷柔早已芳心暗許,尋常人見到救命恩人是如此俊俏郎君,還不立馬以身相許。江湖同輩之人,又有幾人是二師兄對手?他被龍盟主相中是遲早的事。”
兩年前二師兄回來時受了重傷,這是他闖蕩江湖以來受到最重的傷。為此,她氣得差點要親自去手撕那些傷他的混蛋,若是死聊,她便刨了他們的墳。
“我知道。”她眺望遠處,隻有黑壓壓的一片,大致能分辨出村莊,稻田,山巒。
“嘿,你這是不著急?”楚浪沒料到她竟會這般泰然處之,仿佛是與她無關的事情。
“龍姑娘好像對二師兄確實有意,但是二師兄對龍姑娘無情,落花流水而已,三師兄那麽著急幹啥?”她拍拍手,將指尖的酥末拍掉,望著楚濫眼睛,隨意問,“莫非……三師兄看上了龍姑娘?”
既然擔憂無用,她又何必杞人憂,總有解決的辦法。
“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了,龍姑娘長得仿若仙,我這個多情劍俠不動心反倒奇怪吧。”他的桃花眼裏蕩漾著風情,那是對美女的欣賞。
江寒微反常地不斥罵也不鄙視,第一次仔細看著他眼中情緒的變化。三師兄還是三師兄,一如既往地對她好,會陪她待在麵壁崖。
“師妹,你,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靖雲那個白臉,所以喜新厭舊?”楚浪突然臉色一變,眯著眼,罵咧咧地問道。
她微怔,想起簾日在山洞裏靖雲跟她的話:“阿微,若此次你我都活著,往後你待我可會比待你二師兄更好?”她依稀還記得他身上的溫暖以及鼻翼傳出的氣息,她的臉微紅,在冷白的月光下卻看不出,楚浪自然沒有察覺到這個異樣。
她無法給一個相識不久的人任何承諾,世上變數太多,哪怕他肯為她付出生命。活著,便已是大幸。她欠他的,她最多以命相還。
“別人白臉,你又比別人黑多少?”她白他一眼。
他的臉明明跟靖雲白得不相伯仲,還有臉別人?
“靖雲那個人身份不明,你還是離他遠點。我一看他就是情場高手,專騙你這種入世未深的丫頭。別以為你機靈不易上當受騙,情場不同其他東西,一旦淪陷……”他認真分析。
他此時較真的樣子像極了兒時,他還不是多情劍俠,而她還無憂無慮的孩子。
“聽進去沒?”他見她發愣,板著臉問道。
她竟輕輕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