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無恥之徒
玄字試場,灰衫男子掄起拳頭攻擊白衣男子,氣勢洶洶,拳風以無形化作有形,有數道煙霧狀的拳頭閃現,拳頭所經之處,錚鳴聲響起,直直逼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輕點足尖,輕易閃躲,嘭嘭嘭數聲,白衣男子後麵的石柱留下了數個拳印,有無數的碎石粉末飛濺,彌漫成片。
場下的觀眾倒吸了一口氣,若這拳頭打到白衣男子身上,非死即傷啊!枯燥的比試終於有了看頭,場內的人如同滾燙的油鍋中滴入了水珠,油鍋瞬間爆炸,熱鬧非常。
白衣男子依舊微笑著,有條不紊地在台中翩翩起舞般閃躲灰衫青年的拳頭,仿佛他參加的不是比武大賽,而是比舞大賽。
灰衫男子雙目含怒,攻勢更猛更急,白衣男子還是淡淡地笑著,可是痞笑中帶有淡淡的漠視,就是不願意出手,隻會躲,激得灰衫男子更加憤怒,脖子已經青筋暴起。
“出手啊!”台下有人看不慣了,嚷著要白衣男子出手。
可是他就是不出手,一味閃躲。一開始,眾人以為他可能是有意隱藏身手,後來大家漸漸認為他隻會躲避的功夫,慢慢地對他心生厭惡。
當白衣男子被逼到試台邊緣,灰衫男子終於有了一絲笑容,把他打到台下也是一種勝利。旁邊的觀眾退開,似乎是留出位置讓某人有個落腳點。
“無恥!”突然有人大喊一聲。
隻見灰衫男子麵朝地掉到霖麵,白衣男子依舊風度翩翩地站在台上,仿佛這一聲“無恥”並非是在跟他的一樣。
在場的人都清楚看到,在灰衫青年的快速到近乎無影的攻擊下,他隻是左躲右閃,人像是個白蝴蝶般衣袂飄飄地起舞,完全不還擊。在灰衫青年漸漸疲憊時,他突然一閃,瞬移到灰衫男子的背後,在灰衫青年的臀部狠狠地踢了一腳,因為猝不及防,灰衫男子往前一傾,接著整個人往下跌,與大地相吻。
白衣男子一臉傲然地站立,無視來自周遭鄙夷的目光,望向了正前方的看台,朝那一抹水綠衣微笑。
灰衫男子狼狽地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白衣男子,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隻怕白衣男子早就被撕碎了。
台下的人見狀,更是氣憤,如果他們手中有青菜雞蛋,早就丟了上去。
“江南葉家靖雲,勝!”裁判的臉微微抽搐,極為不情願地宣布結果。他尤為可惜地看著灰衫男子,才這個年紀,鐵風拳已經有成就,可是偏偏遇上這個無恥之徒。
台下一陣唏噓,顯然對這個結果十分不滿。
裁判感到為難,但是規定就是寫的:落地者輸。他見靖雲瀟灑地走下試場,完全沒有半絲慚愧之意。無奈之下,他隻能宣布下一場開始。
“葉家的老爺子怕是糊塗了,怎麽派了這麽個人來參加比試?是象征性地參加,也得派個作風良好的人來啊!”張宗岱看著下麵混亂的狀況,怒氣衝衝。
其他五派掌門的臉色也並不是很好,但為了維持風度,隻在心裏暗罵了幾句。幸虧那人並非他們的弟子,不然敗在靖雲手中確實丟臉,他們隻得默默祈禱他們的弟子不要遇上他。
龍瀚凝視那道白色身影良久,隻覺得此人深不可測,他看似無賴無本事,實則是在隱藏實力。若是他沒有一點本事,怎麽可能輕易躲過鐵風拳的攻擊!
“那人可是送至荊湖鬼穀的淩雪姑娘的遺子?”龍瀚淡淡問道。
那個白衣男子,眉宇間與葉淩雪有幾分相似,那樣絕美的臉,絲毫不遜於她當年的風采,隻是這脾性卻與她大不相同,她溫婉堅韌,絕對不會這般“無賴”。
他細細一想,倒覺得靖雲與那個人有幾分相似。他心中詫異,趕緊摒棄他的猜想,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是。”張宗岱回答,不由歎息,“果然是個野孩子,放他至荊湖沒人管束,竟養成了這樣的脾性!”
“鬼穀先生脾性古怪,靖雲這孩子沒有學成他那樣的性格,我已認為是幸事!”龍瀚不以為意。
張宗岱啞言,倒不是認同龍瀚的話,隻是費解他怎麽會替靖雲辯護,看他模樣,似乎對這個無賴還挺欣賞。
……
江寒微捏緊玉牌,看了靖雲的整場比試,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台下的憤怒越盛,她的笑意就更勝。
她總覺得這人不是來給葉家爭光的,而是來給葉家抹黑的。
“整場比試下來,那人落英繽紛的,本是挺賞心悅目的一場比試,結果以這麽下作的方式結束。”梅君闌挺喜歡溫柔唯美的開端,隻是這結束不堪。
“我看他是無心比試!”她看著玉牌,杏眸含笑,眉頭卻微皺。
“本公子看你倒是很欣賞這個花花公子啊!”他此刻儒雅的笑容與他此刻糙漢子的麵容極為不配。
“為何偏偏是葉家?”她喃喃自語。
“我知道你與他有些許交情,但是人心不古,你多少還是要留點心眼!既然此事與葉家有關,自然就與他有了關聯。”他知道她知曉其中的利害關係,還是忍不住吩咐了一句。
張宗岱在對雪痕城這事的態度上與龍瀚不同。龍瀚主張和平相處,共同抵抗魔教。張宗岱認為雪痕城與神木宮有勾結,應當除去。因為意見不和,所以張宗岱偷偷派人殺害雪痕城的人就不奇怪了,畢竟若是逼得江城下山尋仇,龍瀚必定會出手。等到江城與龍瀚兩敗俱傷之際,那他可坐收漁利。
她讓梅君闌到張宗岱的房內找他幕後的資金供給饒線索,本來她沒抱多大希望,結果卻扯出一個大人物。江南葉家,是個意外也不意外的結果。
十六年前的正邪之戰,江南葉家看似置身事外,實則暗地裏給正派人士提供大量錢財,這實為大功一件。葉符禺這個老奸巨猾事事算計精準,這中立的行為不管哪一派贏了,他葉家都不會受到牽連。
此番,葉家竟然暗自提供錢財給張宗岱,讓他找殺手刺殺他們雪痕城的人,這顯然與葉符禺的做事謹慎心的風格不符!葉符禺明哲保身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趟這趟渾水?
她撫摩著玉牌,靖雲雖然是葉家的二少爺,但是在宗族血脈分明的葉家他根本沒有資格過問葉家的事,調動葉家的資金更是不可能。此事與靖雲的關聯應該不大,難道是葉景偷偷做的?
“梅君闌,此事不可告訴任何人!”江寒微收起玉牌,吩咐道。
“江寒微!你這是要包庇那子?葉家可是要殺了你們雪痕城的所有人,你莫要被那張白臉迷住了!”梅君闌總感覺她對靖雲的態度不同。
“不是姓葉的就都參與了傷害我雪痕城的事,更何況他還不是姓葉的。如果他真的傷害我在乎的人,我必定會親自手刃他!”怒目霜眉的她冷冷地。
她到底還是不希望此事與靖雲扯上關係,他救過她,對她有恩!如果此事真的與他有關,她又將會怎麽做?
雪痕城。竹屋。
“有酒嗎?”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靠在門邊,懶洋洋地問道。
“隻有茶!”江城推開竹窗,讓一園的竹林入到屋裏,斑斑點點的陽光散落在地板上。
“切!”襤褸男子不悅地拿出自己的酒葫蘆,自己喝了起來,“是付繁,她逃了出來,人在江陵,有一人護著,敵我尚未知曉。”
“沒有葙兒的消息嗎?”江城不甘心,問了句。
襤褸男子搖頭,瞥見桌上放著一個紙條,拿起看了一眼,握著酒葫蘆的手有青筋暴起。
江城沉默,溫文儒雅的氣質漸漸褪去,換之而上的是濃重的戾氣。
從窗口望去,一幅初夏的竹林圖展現在他們眼前,竹葉婆娑起舞,細碎的星光鋪撒在細軟的沙土上。
“你終於要下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