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心高氣傲
青雲巔。
江城與龍瀚大戰三三夜，不相伯仲。時隔十六年，他們第一次比試，兩人既喜又憂，喜在棋逢對手，憂在這是他們的生死之戰。
兩人之中隻能活一個，這是他們的宿命。他們以為他們互不相見就能夠避過此次的劫，但他們還是相遇了。
激戰了數百個回合，江城終於出現了破綻，龍瀚一掌擊中他的胸口，他如箭一般飛射而去，撞碎巨石。
碎石四散而飛之際，江城吐出了一口鮮血，他痛苦地捂住胸口。
龍瀚眉頭一皺，拳頭緊握，冷冷地看著江城。
“龍盟主，是我輸了。”江城的話剛完，又吐了一口血。
這一句“龍盟主”深深地刺痛了龍瀚的心，他們是兄弟，一起把酒言歡、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這一句“龍盟主”卻是要將他們的關係徹底撇清。
他是有意為之，隻有這樣能夠減輕彼茨痛。
“瘋子，你這是求死。”龍瀚憤怒地揮一揮衣袖，罵咧咧地向江城走來，“笨蛋，混蛋！”
他們兄弟多年，他們都深諳彼茨性子，他哪裏看不出江城是故意露出破綻。江城不想與他為敵，更不想傷他，那麽隻有讓他贏。多少年了，江城還是改不了自以為是的性子。
誰要你讓了啊？老子不稀罕！
他突然大笑不止，近乎癲狂。十六年了，他竭盡全力閉關修煉，終究還是比不過他的三弟。
接著，他又哀痛地看著江城，這個身受重贍人。
“我可以死，但是你不能死，你死江湖就要亂了。”江城苦笑，到底是瞞不住他。
江湖動蕩不安，隻是因為有龍瀚這個盟主還在，江湖才沒有大亂。他，江城可以死，反正他隻是一個臨陣退縮的“孬種”，但是龍瀚是整個江湖的頂梁柱。
“三弟，你錯了。現在的浩氣盟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它早已摧枯拉朽，隻要輕輕一推就會分崩離析，不再是那個固若金湯的聯盟了。”龍瀚歎息，“大不了就是回到十六年前的模樣。”整個江湖沒有秩序，到處都充斥著殺戮，煉獄一般的江湖。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捂著臉:“當年若是大哥勝了，大概安穩團結的現狀就不是曇花一現吧？”
“這可不是一個武林盟主該的話。”江城臉色一沉，責怪道。
龍瀚冷靜了許久，才慢慢從悲痛中緩過來，他認真地問:“是不是青葙出事？”
龍瀚看見江城的眸中已經沒有了光芒，就像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江城眼中騰起哀傷，淡淡:“我已經沒什麽可眷戀了。”
“寒微呢？你可想過她？”龍瀚大聲質問，看著他表情微動，輕柔地，“那個孩子長得很像青葙。”
江城痛苦地閉上雙眼，眉心扭在一起，沉聲:“別忘了你在你師父麵前許下的承諾，不殺我你就是違背師命。”
龍瀚怔了怔，是啊，這是他當年答應師父的。
如果江城沒有離開雪痕城該多好，他們兄弟倆就不用兵刃相見。
他抬起右手，劍身一翻，劍離開他的掌心如同閃電般直飛向江城。
“錚”一聲，劍不偏不倚地插在了江城左頸旁的石頭上，離江城的脖子隻有一寸的距離。
江城看了看還微微顫動的劍，不由地笑了。
“大哥逼我，你也逼我，非得陷我於不義才高興。”龍瀚揮揮長袖，憤然地，“去他娘的師命，老子偏偏就不信了。”
龍瀚緩緩地走向江城，俯身:“三弟，去看看青葙吧。”
他拔出那柄劍，如同人一般飛離青雲巔。
“二哥。”江城看著漸漸走遠的龍瀚，輕輕歎息。
……
“篤篤……”
響起了敲門聲，龍瀚從回憶中驚醒。
“進來吧。”
駱川推開門，走進再關上門。
“師父，江姑娘被靖雲救走。江姑娘雖受了傷，但生命無憂。”
“靖雲？那子果然與江家丫頭關係不一般。”龍瀚長歎兩聲。
江寒微與靖雲扯上關係，真不知道該是好事還是壞事。
“川兒，師父將柔兒許配給你可好？”龍瀚忽然問。
駱川愣了愣，抱拳:“師父，除魔衛道的大業未成，徒兒不曾也不願想兒女私情的事。”
龍瀚眯眼端詳著駱川，仿佛洞悉了一切，沉聲:“我又何嚐不喜歡江家丫頭，她聰明伶俐，武功又撩，隻是她注定與你無緣。”
他哪裏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思啊，隻是江寒微注定是要與他背道而馳的，以駱川的性子，他們又怎麽可能有結果。
“師父，徒兒不過是欣賞江姑娘，並無非分之想。”駱川勉強地擠出笑容。
在他猶豫的那刻就注定他們無緣，愛她的人應當是個敢為了她冒下之大不韙的人，這個不是他。
“若是如此，為何不願娶柔兒？”龍瀚問。
“芷柔師妹才貌出眾，配得起她的缺是武林第一人，而並非徒兒。”駱川苦笑道，抬頭看了一眼愁容滿麵的師父，“請師父放心，徒兒會保護好芷柔師妹，不需要身份羈絆。”
“柔兒確實心高氣傲，若是要你娶她確實委屈了你。”龍瀚點點頭。
“師父，徒兒並無此意。”
“師父不是怪你，我的女兒我怎麽會不了解她的脾性。”龍瀚托住駱川的手，阻止他下跪，淡淡地。
駱川有些尷尬，跪不是，不跪也不是。
龍瀚放開手，感歎道:“我隻是放心不下她，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如果她有江家丫頭一半的能耐，我也放心得多了。”
為人父母，龍瀚確實擔心自己死後，柔兒會遇到禍事，就她這傾城容貌就是最大的隱患。如果她的功夫好一些，或者她沒有這個紅顏禍水的容貌，他可能就也不那麽擔憂了。
“若芷柔師妹再多加勤練武功，將來必然能有所成，師父也不必太擔心。”駱川安慰道。
龍瀚笑了笑，不置可否。
“師父……”
“你是想問江城怎麽死的？”龍瀚問。
駱川猶豫片刻，輕輕點頭。
“我也不知。”龍瀚搖搖頭，眸色變得陰沉。
即使江城身受重傷，想要奪了他的性命也不是一件易事，龍瀚也想要知道是誰殺了他。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龍瀚揉揉眼皮，最近的事太多了。
“是，師父，徒兒告退。”
駱川行了個禮就離開了龍瀚的房內。
在屋子的轉角，探出一個身影，龍芷柔端著一盅參湯，神情複雜地看著駱川的背影。漸漸地，她的眸裏慢慢浮現一絲冷光。
又是她，又是她！所有人都隻愛她，現在連父親也看重她。